兩指拈起茶盞,將涮過的水倒進另一個茶碗里,繼而倒進茶盞里新茶,擱在重紫面前。
「嘗嘗。」玖蘭隱笑著道,眸子似染上一層迷幻色彩,醉人心弦。
重紫端起那杯茶,淺淺飲了一口,入嘴茶香蔓延,齒間留香,即便是普通的茶葉玖蘭隱也能泡成絕世銘品。
玖蘭隱看重紫的神情,便可知他泡得茶如何。
喝罷茶,重紫將茶盞擱在桌案上,盞底觸踫桌案,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茶盞材質良好,未被磕破。
「海輪已經修好,明日便可啟程了。」玖蘭隱道,將重紫擱下的空茶盞收回來,與其他的擱在一起。
重紫看他的動作,這是強迫癥的一種表達,什麼東西都要中規中矩的放著,她覺得以後有的耍了。
玖蘭隱抬眸看看她,發覺她藏匿幾分戲謔之色,戲謔之色?他不過是將茶盞放回原地。
「重紫,早膳吃飽了嗎?」他道,似乎在沒話找話。
「很飽。」重紫回答道,語氣平淡,不夾雜任何多余的情愫。
「你剛才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怎麼?我今天的衣著你不喜歡?」玖蘭隱問道,有意識地低眸看看自己的衣袍。
玄色長袍,一如既往的好看,與他的身段極為相配。
「很喜歡。」重紫隨口應答,將左腿疊到右腿上,換個姿勢坐。
「但你為什麼不看我一眼?」玖蘭隱追問道,見她視線一直放在自己的腳上。
「那是因為我用心在體會。」重紫回答的巧妙,玖蘭隱竟沒有任何反駁的余地。
良久,玖蘭隱才道︰「那你用眼體會吧,總比我不知道的好。」
「我方才告訴了你,你已經知道了。」重紫面無表情道,將腿伸得直直的,怎麼舒服怎麼坐,倒是玖蘭隱坐得挺直優雅,與她似處于不同世界。
玖蘭隱又一時無言反駁,靜靜地凝望著她,良久不言,又去倒了杯茶,這次是給他自己喝的。
——某女太淡定了,這讓他很不淡定。
喝了幾口,茶盞里的茶還有大半,便不再喝了。
這時隊伍已經行駛到街道上,前幾天還擠擠攘攘的街道,現下已看不到一人,只有半空卷起薄煙,與海空中動蕩的魚群,倒影地面斑駁一片。
卡爾菲處事的效率很快,才兩日的功夫便將人支離走了,確切應該說宙古處事效率快,有一個好的下屬,可省不少心。
重紫凝望窗外景色,只听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與隊伍里腳步聲,其他的聲音再也沒有,不知哪家酒館旗子飄揚,紅黃之間的顏色格外醒目,酒館里的酒似乎還未搬完,有酒香飄來。
重紫吸了一口氣,識香便隱約猜到酒的年份,陳年老酒才會這般醇醉勾人,她也不嗜酒,對酒也沒什麼特殊的感情,聞過便罷了。
回眸看身邊的玖蘭隱,見他半晌沒有聲響,原來在閉目小歇,濃長細密的睫毛宛若蒲扇,遮蓋著眼瞼,折射得倒影格外好看,比那酒則更動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