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回的長廊參差起落，夕陽的余輝給周圍的事物鍍上了一層金色。羅綺湮望著眼前的一切，只覺得從未有過的美。原來有了愛，這里也可以變得如此可愛。她最近總是笑，笑多了，連她也覺得，有點不像話了。
「萬歲爺叫姑娘去養心殿。「李小白遠遠就見她立在夕陽里，走近了才道。
「我這就去。」她回身沖他笑道
「姑娘可否听奴才一言。」他掂量著道
「請說。」見他的表情中帶了嚴肅，她的心中也是一陣不安。面上還是一派不改的鎮定
「養心殿人多眼雜，未免不測，你換上小毛子的裝扮再去」
「謝謝你的提醒。」
「姑娘客氣了，過去的事還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拿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明白。」她意會他所指的是南下的那件事，那麼久遠了，當時的疼痛還在腦海里，今日再被提及，她卻沒有了怨恨。她從來就，不是個會記仇的人。
李小白沖著她遠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轉身時，不禁愣了。只見離自己不遠處，立著一位素裝的女子，冠起的發髻，像極了天邊的飛霞。眼中滿是欲語還休。
「給宸妃娘娘請安。」他忙跪安。
「我以為，在這宮中我們是知己，卻不想連你也要與我生分了。」她緩步上前，將李小白扶了起來，語氣中滿是無奈。
「在你被封為宸妃的那一刻，就已經不一樣了。」李小白抽出手，低頭道。
「你一定要這樣麼？」
「尊卑有序，奴才不敢逾越。」
她睜大了眼，淚水就那樣無意的流了下來。她沒有想到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這並不是她要的結果，為什麼一切都沒有她想的美好。
「我只問你一句，她是明召皇後麼？」微微合了眼眸，她還是問出來了，她可以對此不聞不問，但是她沒有辦法去忽略心里的那種恐懼。她想到了那個救過她的女子，宮人們都說羅綺湮與明召皇後很是相像，她一直不願去證實，是因為她的自尊不允許。也是因為她相信季陌。可是今日，當她看到那女子的背影時，還是沒有管住那份好奇。她知道李小白不會騙她。
「娘娘以為太後為何不喜歡娘娘？」李小白並不答話，反問道。
「無非是嫌我出身不好。」這是她心中的痛，說出來依舊叫她難受。就因為這一點，她等了那麼久。
「錯了。是因為萬歲爺的心在你身上。一個帝王首先要學會的是泛愛，而不是鐘情于一人。所以太後會不惜一切去毀掉萬歲爺的的情。上次的下毒事件只是個開始。奴才這樣解釋，娘娘該明白了吧。」
他是不會騙她，但也不會出賣主子。只是陳述了一遍事實，叫蘇晚涼自己去體會。
養心殿早就上了明燭，殿中央擱著一塊碩大的冰塊，用來降暑的。
御案上，文書堆積如山，都是各地來的戰報，間或也有關于河汛和民生的奏章。自從賈政伏法後，他在朝中的勢力也已經土崩瓦解。在民間卻是起義不斷，打著各種幌子。樓遠帶兵去邊境與西涼面談的事也一直沒有回音。一旦起兵，東吳那邊不一定會相助。這些都叫季陌很是憂慮，他知道，起義之事若不平復下來，局面就會不可收拾。而西涼之事，若處理好，兩國相安無事，若處理不好，指不定要兵戎相見。到那時，樓遠名正言順的要兵權，他還要笑著給他。
季陌煩躁的離開龍椅，朝外面喊了聲「李小白」
「奴才在。」隨著應聲，簾子外走進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太監。縴細的身材，那一身太監的裝扮倒顯得很突兀。
「怎麼是你？」季陌微皺眉頭，語氣中的訝異沒來得及掩去。
「不是你叫我來的麼？」羅綺湮不解的反問。
「罷了，你過來。」季陌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
她起步朝他走去，每一步都很踏實。這是她第一次踏足養心殿，也是自雨夜後他們第一次見面。想來，已有五日了。
季陌伸出手執起她隱于袖中的手，一同走轉過了屏風。原來，那雕了花的屏風後面竟是一池清水。她見此情景，面上不禁飛紅。結巴道「若，若沒事，我要回桐華台了。」
「朕說過，要你留在朕的身邊。這不是玩笑。」季陌也不理會，只是牽著她來到池子邊。坐了下來。
她噤言，眼楮只盯著水面，心跳卻是從未有過的快。
「你不想說點什麼？」季陌仔細的打量著她的裝扮，淡淡道。
「我討厭你。」也討厭喜歡他的自己。
「朕可不想听這個。」季陌湊近她的臉，手按住了她的後腦。
「壞人！」她掙扎著道。
「口是心非。」他突然附了過來，沖她的耳朵吹氣道。隨後輕咬上了她的耳垂。痛的她驚呼。
「季陌是個大壞蛋！」她來了勁吼道。
「朕就教教你，什麼叫規矩。」說罷用嘴堵上了她的唇。
她一驚，感受到唇上的溫度，依舊冰涼，卻不再叫她害怕。她笨拙的回應著，忘了周圍的一切。突然手下一推，他不妨已整個人進了池子，好不狼狽。凝了眸，他冷冷道「大膽！」
而她在一旁笑得明媚，梨渦美得像一朵花「天熱，皇上降降火。」
瞧著她的笑臉，他竟也笑了起來，那笑容說不出的妖冶，等她反應過來時，身子已經被他拖進了池子。這下可好，自己也濕透了，腰上是季陌緊緊扣住的雙手。
「既然這麼迫不及待，朕就成全你。」也不管懷中人的反抗，就深深吻上了她的眉眼。最後停在了唇上，懲罰似得不肯輕易離開。
若時間就停在這*，他們也算是愛過的。
季陌穿好衣服，走出養心殿，李小白已恭候多時了。他冷哼一聲，繞過跪在地上的李小白，朝前走去。
「萬歲爺，奴才是來請罪的。」
季陌聞聲，駐足。並沒有回頭，冷聲道「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擅作主張。」
他是指叫羅綺湮來養心殿的事，李小白知他會怪罪，卻不想會如此生氣，一時亂了方寸。忙叩首道「奴才該死，求萬歲爺開恩。」
「下去領罰吧。」
「謝主隆恩。」李小白心中咯 一下，跟了皇上這麼久，他還是捉模不透這位帝王。就他所知，這算是輕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