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街,位于市區的南郊,是青城最有名的花街柳巷,也就是紅燈區。如果說,麗都酒店是青城豪門的娛樂玩耍之地,那麼牛街,就是青城普羅大眾的放縱之所。
九歌被那幾個人塞到了後備箱,一路風馳電掣拉到了這里,她被他們從後備箱里拉出來,繼續在大雪地里拖行了有十幾米,然後停下。
九歌的臉頰蹭在雪地上,一片冰寒刺骨,但也比不過身上的疼痛,那些人大概以為她徹底昏死了過去,拉著她像是一件垃圾,毫不憐香惜玉,九歌身上的傷口破裂開來,鮮血立馬染紅了身下的皚皚白雪。
九歌微睜眼皮,眸內寒光一現,就听有人大壓低了聲音道︰「這丫頭賞你們了!」接著她的身子被人狠狠一甩。
一身窸窸窣窣,似乎有幾個人圍了過來,九歌清晰的聞到那些人身上散發出的油膩味與汗餿味,接著一人粗聲粗氣的道︰「怎麼身上全是血?不是死了吧?」
「沒死!就是受了點傷,養養就好了!」那人不耐煩的道︰「你他媽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再去問別人!」
「要要要!當然要!」那人嘿嘿一笑,立馬討好的道︰「不要錢的東西,不要白不要,嘿嘿謝謝您老想著我們哥幾個哈!」
一雙粗糙油膩的大手將她的身體翻了個身,然後擼了一把雪在她臉上擦了擦,那人的聲音立馬興奮起來︰「靠!不想這妞長的還挺俊,哥幾個撿大便宜了啊!」
「那是,這可是和陸家少爺睡過的,能差到哪去?」有人怪笑兩聲︰「听說才十八,女敕的很!」
又是一陣猥瑣的yin笑,幾個人貪戀yin欲的眼神在她身上掃來掃去,九歌相信,如果不是因為她此刻渾身是血,他們一定會上前立馬扒了她的衣服。
「不過這丫頭會功夫,听說還很厲害,趁她這會昏迷著你們趕緊玩,玩完以後給她用點藥,或者挑了她的手腳,你們自己看著辦,但一定不能讓她逃了或者死了,我家主子說了,要讓她生不如死,你們正好七個人,以後每人每天輪流上,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只要別把她玩死就可以!等什麼時候我家主子消了氣,自會通知你們要她的命!」那人面無表情的對這七個乞丐交代了一番,最後陰沉一笑︰「如果壞了事,小心你們的狗命!」
「一定一定!」為首的一個乞丐趕緊點頭附和︰「不就是玩女人嗎?哥幾個有的是經驗,保準讓她爽的哭爹喊娘!」
那人好似對他們骯髒下流的話語極是不屑,冷哼一聲,帶著幾個手下上了車,一轉眼便呼嘯而去。
九歌心中冷笑,那個仙氣飄飄的蘇墨染,已經徹底成了魔鬼,變態惡心令人作嘔。
「那邊有個地下室,把她拖那里去,還暖和些,咱哥幾個也好施展拳腳不是?哈哈,說好了,一個一個輪流上!」為首的那個乞丐一臉yin笑的看著地上的九歌,「至于誰先上,咱們劃拳決定!」
「你們。你們不能動她!」一個怯怯的男聲插進來,听聲音想,像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否則你們會後悔的!」
「臭小子,你找死啊!」男人一腳將他踹開,「是不是也想上她?等老子玩完了最後才輪的到你明白嗎?現在給我滾一邊去!」
幾個男人拖著她往一邊的一個破舊廠房里去,有幾個甚至已經迫不及待的朝她身上模去,一把就要扯開她胸前的衣襟,身後的少年急急的大喊一聲︰「不要——」
與此同時,一捧落雪在空中崩然炸開,紛紛雪花揚了那幾個男人一頭一臉,一抹嬌小的身影快速一晃,一抹寒光乍現,噗嗤幾聲刀割肉響,只听幾聲慘痛的嚎叫,幾個人瞬時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兩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只在一瞬發生的血腥場面,愣了一秒,尖叫一聲,拔腿就跑,九歌冷冷一笑,身姿未動,袖中短刀一揚,手腕一轉,凌厲的寒光閃電般疾馳而去——
噗嗤——
那人後背一僵,一把短刀堪堪正中他的後心,他睜大眼眸不可置信一般往前一傾,頹然的倒在了地上。
另一人神色越加驚慌恐懼,腳步踉踉蹌蹌,雪地路滑,他狼狽的摔了好幾個跟頭,可他仍然掙扎著往前死命的奔跑,九歌面色不動,盯著他的背影從上衣胸口處揪下一粒暗扣,置于手心,對著他輕輕一彈,那人慘叫一聲,再一次倒在雪地里,不過這一次,他再也沒有起來,趴在那里痛苦的申吟著。
九歌的力氣幾乎已經耗盡,她站在雪地里,身上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在雪上,灼熱的血漿與寒冷的冰雪一融,瞬間便是一個血窟窿。
還有一個人,她還不能倒下!
冰寒的眸子對上不遠處少年的視線,她捏了捏手腕,眉宇間一抹殺氣盡現,少年臉上還算平靜,並沒有因為她剛才的出手而感到驚慌與害怕,相反,他很淡定,只看著她的眼神帶著研判與探究。
九歌挑了挑眉,突然有些好奇,「你不害怕嗎?」
少年搖了搖頭,「我早就見過你殺人,比這還凶殘!」
九歌一驚,不由仔細的打量起他來,面容很清秀的一個大男孩,年紀應該與她不相上下,只是看起來有些瘦弱,明顯的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你認識我?」見過她以前殺人,肯定是認識她的人,難道是爸爸以前的舊人?
那少年抿了抿唇,從地上站起來,慢慢向她靠近了一些,「我以前跟在黑蛟手下,有幸見過你一面,當時黑蛟不想再留我,便將我趕出了焰火幫!」
九歌審視了他一會,不知道他話中的真假,她沒了記憶,對這個人也沒有任何的印象,那少年似乎看出她的懷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可不像你,以前你心狠手辣殺伐決斷可不輸黑蛟,怎麼現在倒小心翼翼起來了?」
九歌眉頭皺了皺,沒理他,扭頭蹣跚的往前走去,現在的她,誰的話也不能相信。
「你怎麼受這麼重的傷?發生什麼事了嗎?」少年追上她,想要攙扶她一把,瞥見九歌冰冷的眼神他有惺惺的住了手,「你干嘛防著我,我又打不過你!我只是想幫幫你而已!」
少年的神情頗為無奈,九歌看他一眼,繼續往前走︰「你以前和我很熟嗎?」
「呃…」少年有些窘迫,撓了撓頭︰「不算熟,我最多算是你的小跟班,平時給你買點吃的喝的,再給你收拾下屋子做點飯什麼的。」
要命!九歌的嘴巴張了張,難不成還是她的保姆不成?
見她這副吃驚的模樣,少年的腦回路終于反應了過來︰「你難道…不記得了?」他瞪大了眼楮,「失憶了?」
九歌面無表情的繼續往前走,轉了個彎打算攔一輛車,在祠堂時她故意不出手,就是等著蘇墨染的人把她拉到外面她好趁機逃走,只要離開陸家,就沒人能阻擋的了她,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她要去哪里?去找誰?而且她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小葉那里肯定不能去,她現在時刻被顧朗聲監視著,她若與她聯系,就等于將自己暴露給了陸旗安,李昊也不行,有左小好在身邊,左開陽那里也瞞不過,藍素素現在被困在陸家,她也聯系不上,想來想去,似乎只有一個人…。
刑傲。
他那日說過,想通了就去找他,九歌知道,與他一起,無異于與虎謀皮,且他接近她肯定是有什麼目的,至于什麼目的,她不得而知,但卻可以肯定一點,他與陸旗安不和,而且還想對付他!
就沖這一點,九歌下定了決心!
「你身上有錢嗎?」九歌扭頭問身邊的少爺,他愣了愣,沒想到她把話題轉到這里來︰「有…有一點。」
「夠打車的嗎?」
「應該夠吧。」
「好。」九歌沖他伸出手︰「拿來,我以後再還你。」
少年不自覺的護住自己的口袋,「我就這點錢,給了你可就要餓肚子了,那個,你得讓我跟著你,否則我去哪找你要,萬一你賴賬…」
「行了!」九歌不耐煩的打斷他,一把拽住他的衣領︰「給我去攔車!」
少年一愣,隨後大喜,屁顛屁顛的跑去路邊打車,九歌緊了進身上單薄的毛衣,心想,留他在身邊也好,至少可以幫著她恢復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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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大宅的二樓,最里間的臥室,暈黃的水晶吊燈折射出滿室的旖旎,暖黃的微光照在男人冷峻清霜的臉上卻透出一抹慘白。
「旗安…」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緊緊圈住男人的腰身,玲瓏有致的身子整個貼在他的後背上,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聞著他身上特有的草木清香,心底從未有過的滿足︰「天都要亮了,還不休息嗎?」
男人雙手握住窗邊的欄桿,緊了緊,眼神定定望著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淡淡道︰「等不及了?」
听出他話里的意思,女人清麗的臉頰微紅,垂了頭,沒有吭聲,只將身子更緊的貼近他,似乎這樣就能與他融為一體。
良久,男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似乎一座雕塑,女人有些不安,大著膽子踮起腳尖,紅唇對準他脖後白皙的肌膚,只差幾寸的距離,男人卻猛然轉了身,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種事,哪能有女人主動?」
女人羞的一張臉幾乎要滴出血來,不過還是大膽的迎視著他的目光,「旗安,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披上婚紗做你的新娘,這一天我等了太久太久,久的我一度以為今天的幸福是一個虛幻的夢,夢醒了你就不在了。」
她又上前一步,再一次摟上他的腰,將一張臉貼在他的胸口位置,听著他下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她滿足的嘆了口氣︰「旗安,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開好不好?」
男人慢吞吞的擒住她的下巴,將她推離自己的身體,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慢慢變深,凝視了她片刻,他笑了,「這個,我可說不準。」
女人愣了愣,有些慌︰「旗安…」
「萬一我死在你前頭…」男人情緒不明的笑了笑,「或者,你死在我前頭…」
「我不許你說這些胡話!」女人捂住他的嘴巴,佯怒,紅唇翹起,不依的摟上他的脖子,嬌嗔的瞪著他︰「我們會白頭偕老的!」
男人唇角一勾,反手摟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低頭慢慢湊近她,女人呆呆的看著他,那雙清幽的眸子如一串琉璃玉石散著耀眼的光,光華璀璨,奪人心魄,那一刻,她的靈魂也似被他吸去。他灼熱的氣息逼近,如烈火般炙烤著她,女人臉紅如霞,放佛痴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張菲薄的粉唇就要落下來了,忽而,他的大手撫模上她的唇角,一點一點摩挲,慢慢伸到她的內唇,女人全身發顫,全身似要癱軟一般,不由得細細申吟了一聲,「嗯旗安…」
男人低低一笑,深幽的眸底卻不見任何波動,他傾身貼近她,湊在她的耳邊,喃喃低語︰「你真…」
砰——
下一刻,女人眼眸一閉,身子往後直直的一倒,躺在了地板上。
男人神色不變,沒有任何驚訝,看著她繼續道︰「。惡心…」
他回身,窗外的風雪似乎小了些,眉間觸動,他推開窗子,眸間越發陰郁深沉。
吱——
門窗輕微一響,一陣寒風吹來,一抹黑影自窗中跳下來,落于他的身後。
「旗安。」
陸旗安沒有回身,只沉聲問道︰「怎麼樣了?」
「小九去了刑傲那。」男人開口,沉思片刻又道︰「她身邊多了一個少年,看樣子似乎是以前就認識。」
「少年?」陸旗安凝眉,「哪里來的?」
「我一路跟蹤過去,那些人把小九帶到了牛街,仍給了幾個乞丐,那少年就是那幾個乞丐中的一個,我猜想,他應該是以前火焰幫的人,見過黑蛟與小九,因此,他對小九似乎很敬重,我依稀听那少年說以前是小九身邊的小跟班,伺候她的飲食起居。」
「伺候飲食起居…。」陸旗安的臉黑了黑,一簇邪火自他眸底竄起,「開陽,找人給我盯緊他,尤其,別讓他近小九的身!」
左開陽甩給他一個大白眼,無語,「你家小九這會恐怕恨不得殺了你吧!」看一眼他脖間綁著的白紗布,左開陽笑眯眯的問︰「被人咬的滋味爽不?」
陸旗安不語,想起那一刻,那小東西狠戾如野獸般的嘶鳴,心髒便縮成了一團,疼到最後,幾欲昏厥。
「接下來的婚禮…」左開陽剛開口,他卻仿似沒听見,徑直走到地上的女人身邊,厭惡的蹙起了眉頭,腳踝一勾,踩住了她的頭發。
看出他要做什麼,左開陽心下一沉,趕緊道︰「她今天晚上就得呆在這了,我剛來的時候,看見蘇君遠的幾個手下在你房間門口晃悠,他這是擺明了要監督你和他家閨女洞房啊,今兒你要是把蘇墨跡染從你房間抬出去,明兒小九就得進監獄!旗安,小不忍則亂大謀啊,將就一晚吧!」
陸旗安的腳擦著地上女人的臉,險險而過,腳底跌落的灰塵沾染了她一臉,桃花般的粉頰,落了一臉的黑色污漬,左開陽抬眼瞧去,無奈的嘆了口氣,月復黑本質盡現啊,還讓人家姑娘活不活了?
「這藥十二個小時以後就失效,你趕緊把她抱到床上去,以免她醒來察覺出什麼。」左開陽道,想了想又說︰「你最好弄出點動靜來。」
「什麼動靜?」
「你和小九那個的時候,你不叫嗎?」左開陽古怪的看他一眼,想著這男人在床上不都是一個德行嗎?
「該叫的不是女人嗎?」陸旗安涼涼的掃他一眼。
「呃,可她昏迷了啊,怎麼叫?」左開陽看了眼地上的蘇墨染,又看了眼立于窗前雙手抱胸一臉冷然的某男人,眉間糾結,剛想開口,那男人已經淡淡開口︰「不如你來吧。」
「啊?」
「你今晚留下來,我們一起制造點動靜!」陸旗安回身走至床邊,「沒點動靜,蘇君遠那老家伙怎麼會信我?」
「你——」左開陽一口惡氣憋在胸口,「你老實說,這才是你今晚讓我過來的真正原因吧?」
「不然呢?」陸旗安給他一個你真是廢話的嫌棄的眼神,左開陽一口老血噴了出來,這坑爹的變態男人,他才不要和他搞基!他不是基佬!
見他一副憤慨外加內傷的猙獰表情,陸旗安正了正神色,言辭懇切的道︰「開陽,我不想與這女人共處一室,但苦于沒有辦法,有另外一個人在這里,我至少覺的,我還沒那麼髒!」
左開陽內心一震,剎那退去臉上的玩笑之色,正然道︰「你何必自責?你這般做也是為了她好,畢竟小九是真的殺了人,蘇君遠手中的證據足以讓小九做一輩子的牢,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徐徐圖之。」
「可是我等不及了。」陸旗安轉身,迎風而立,任憑外面肆虐的寒風刮在自己的臉上,那刺骨的冰冷,他似乎無所感覺,他的一只手抬起,放在脖間的白紗帶前,一層一層揭開那些禁錮,頃刻,那修長白皙的脖頸間,那皮開肉綻的血洞顯露無疑,可怖又人。
左開陽倒吸一口涼氣,心底微微發酸,泛起一抹疼痛,小九,應該是恨透了他吧?此刻,看著他出生入死的親密摯友,看著他眼底那抹濃濃的悲涼與無奈,還有這滿身的寂寥落魄,他一時失去了所有語言,不知如何開口。
「明天我與蘇墨染大婚,你說,小九會來嗎?」沉默許久,陸旗安終于開了口,聲音啞的不成樣子。
「會吧。」她既然那麼愛你,又那麼…恨你,怎麼會眼睜睜看著你與別的女人結婚?
「若她對我徹底死了心呢?」聲音含著一抹不確定,陸旗安眸間一抹灰敗,似乎極力想在他那里找到一點安慰。
「不會的,那丫頭執拗的很,不報仇怎會罷休?」左開陽上前幾步,摟住他的肩頭,「旗安,你要記住,你是RC的首腦,兒女情長的事,永遠不能放在首位。」
「可是開陽…。」他霍然轉身,眸內灼灼堅定若磐石,「我寧可不做RC首腦的位置,我也得要我的小九!」
左開陽大驚失色,「那你豈不是要把這位置白白送給刑傲?你別犯傻了!」
他不為所動,臉上是欺霜賽雪般的白︰「那樣的痛苦,我此生,都不想再嘗!」
左開陽腳步錯亂,往後跌了跌,沉默良久,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改了口,道︰「小九殺害高富錦的證據,你爸那里也有一份。」
「我知道。」陸旗安並無過多驚訝,「你爸那里也有。」
左開陽沉了臉色,「我爸,你爸,還有蘇君遠,似乎對于當年唯安的死有些諱莫如深,好像知道些什麼,而且,在對付小九這件事上,他們出其的一致,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以至于被我們抓住了一些馬腳與破綻,他們為什麼非要除去小九不可?難道小九知道些什麼?」
陸旗安垂下密密眼簾,沉思片刻,忽而抬眸,「明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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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寫到大婚,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