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不說話,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下來,只剩下雨聲和輕微的呼吸聲。
車子大概行駛了一個多小時的樣子,終于在郊外的一個小院子前停了下來,同時,雨也停了下來。
林曉柔一路注意到了,這一片的房子樓層並不高,而且都很破舊,一路行來,感覺有種穿越時光回到過去的錯覺儼。
「晴園。稔」
下了車,林曉柔站在一座小四合院前,抬頭望著屋檐上掛著的一塊小匾輕輕念著。
這時,那個中年男子率先走了過去,將緊鎖的院門打開,然後,又靜靜地站在一邊對林曉柔和潘擎天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潘擎天一看到這個院子,情緒就變得有些激動,當中年男子將院子門打開後,他便急匆匆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也不管溫曉柔會不會跟進來,一聲聲深情地喚著︰「晴兒,我來看你了……」
林曉柔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的那聲「晴兒」卻不小心挑動了她的敏感神經,令她產生了一種很強烈的感覺,感覺這個晴兒與那個小晴,也許會有某種聯系。
根本不需要人叫,她的步子在這種強烈而好奇的驅使下,邁的飛快,緊跟著潘擎天進了院子。
從外面看,這院子並不怎樣,是進去後,卻現這院子很是整潔,就連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似有人修整過,齊齊整整很有美感,地上落葉也很少,一點也不顯荒涼。
這間四合院並不大,一個小院子另外再加三間瓦房。
看得出來,這個小院子被人收拾管理的很好,跟周圍那些石灰月兌落痕跡斑駁的瓦房相比較,這間院子簡直就以算得上是新房了,但是,從一些小的細微之處,還是觀察得出來一些被修葺過的痕跡。
「晴兒,你看我帶誰來了?」啪地一聲,一間瓦房的門被推開,潘擎天深情款款地走了進去,林曉柔緊隨其後。
入眼是一張二十幾寸的婚紗照片,放在簡略的窗前正對著房門,照片里穿著潔白婚紗的女子甜蜜地笑著,她身邊穿著燕尾服的男子側輕攬著她的縴腰,嘴角微揚,笑痕並不明顯,只那雙注視著女子的眼眸卻是柔情無限。
看得出來,照片上的這對男女應該很是恩愛。
房間里的擺設極為簡單,一床一桌,再加一個簡略的梳妝台和一把原木椅子,牆是灰白的並不華麗,屋子里唯一的亮點就是三面牆上大大小小的照片。
照片里的主角大多是那個女子,或蹬或坐或回眸,側面的也不少,零星的還有幾張與男子並肩的照片,凡是與男子合影的照片,女子都顯得有些羞澀,但眼里的光芒卻很亮,像星輝一般直直照進看相片的人心底,輕易地就能讀懂那種羞澀掩映下的幸福與甜蜜。
「她就是晴兒?」
林曉柔環顧一周後度步到潘擎天身後問道。
聞聲,站在床沿邊的潘擎天,將目光慢慢從牆上的婚紗照片上轉了過來,看著林曉柔輕輕點了點頭,深情而肯定地答道︰「是!她就是晴兒,我唯一的妻子!」
「妻子,您是說她是年輕時候的潘太太麼?」雖然參加過一次潘婷婷的生日宴,但是,林曉柔對羅伊秀卻並不熟悉,「是,您為什麼要把這些照片擺在這里?」
「那個女人……哼,怎麼能會是那個女人?」潘擎天冷嗤了聲,繼而又指著另外一面牆上女子的正面照問道︰「你看著她難道沒有任何感覺嗎?」
「感覺……」林曉柔隨著他所指望去,照片里的女子看起來是那樣的美麗,五官精致而小巧,笑容純淨而甜美,令她看起來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但是,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有點熟悉……」她蹙著眉頭看著相片里的女子,迷迷糊糊地回道。
潘擎天不置否的笑了笑,卻並沒有再問下去,而是指著梳妝台前的那張原木椅子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否听我給你講一個故事?」頭微微抬起,目光溫柔而深情地凝視正面對著林曉柔的那張女子單人照,「是我和她的故事……」
林曉柔點點頭,默不作聲地坐了下來,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將他們的故事講給自己听,但是,這小小的疑惑,卻並不妨礙她靜靜地去傾听。
見她十分合作地坐了下來,潘擎天也跟著緩緩在床邊落座,目光深情而眷戀地望著那張放大的單人照……
見她十分合作地坐了下來,潘擎天也跟著緩緩在床邊落座,目光深情而眷戀地望著那張放大的單人照……思緒隨著老照片一點點沉浸下來,慢慢陷入了回憶里……
那確實是一個老故事,很久遠了,大概有三十多年了……
故事很深情很淒美,講的是一位富家少爺和一個草根女孩的故事,他們有童話般的開始,最後,卻不得不接受現實的殘酷,以女子的死而告終。
富家少爺自然就是潘擎天,而草根女孩當然就是照片里的女子,她叫慕晚晴。
那時候的潘擎天很年輕,英俊瀟灑且多金,是許多女子夢寐以求的佳婿。
那時候溫柔善良的慕晚晴也沒有死。
在一個細雨紛飛的傍晚,潘擎天因為和朋友聚會喝了點酒,開車時不小心將在路上幫人撿東西的慕晚晴給撞了……
于是,便就這樣撞出了一段哀怨纏綿的愛情故事。
由于潘擎天生活的富人圈,他所認識的大多數女子,和財閥千金都因為條件的優越而顯得有些飛揚跋扈,從未有一個人像慕晚晴那樣溫婉人,謙卑善良。
再加上無挑剔的美麗容顏,一相識,潘擎天就對慕晚晴著了迷。
而少女懷春的慕晚晴對潘擎天這樣優秀的男人自然也沒多少抵抗力,很快,兩人就不自拔地墜入了情網,愛的如膠似漆。
是由于兩人家世懸殊,這段純真的感情卻遭到了潘擎天父母的嚴厲反對。
甚至為了阻斷兩人之間的來往,潘擎天的父母還特意為他安排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對象,這個人就是羅伊秀。
潘擎天當然不同意這門婚事,極力反抗。
然而,最後卻仍是沒逃過命運的安排,在父母以死要挾下,不得不屈服,與羅伊秀結了婚。
是勉強的婚姻,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幸福,在生下潘文昊和潘文杰之後,兩人因為性格不合而鬧得不開交。
三天一大吵,每天一小吵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家庭的戰爭讓潘擎天疲憊不堪,同時,也讓他心中的天枰越來越傾向慕晚晴。
壓抑的感情一旦釋放,便熾烈的怕,他對她思念如狂。
在一個清朗的早晨,他終于拋開所有,直奔慕晚晴的住處,頂著一頭的露珠,他顫抖著雙手,心潮澎湃地敲開了她家的門。
「晴兒,我回來了,你還要我嗎?」
他站在門外深情款款地望著她,眼底卻有些哀傷與忐忑。
「只要你不先放開我的手,我永遠也不會選擇離開。」
潘擎天說他永遠也忘不了慕晚晴回這句話時,那含淚而笑的樣子有多美,那情景,如刀刻,如火烙,印在他腦子里生生世世也抹不去。
就這樣他們又舊情復燃,在一起了,這次,經過磨礪的感情越濃烈,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比以前更好了,只要在一起,兩人就永遠有說不完的甜言蜜語。
然而,甜蜜的時光總是短暫,沒多久,羅伊秀就帶著兩個孩子找上門來了。
幾番較量之後,潘擎天還是在父母的苦苦哀求,和羅伊秀的眼淚,以及孩子們一聲聲稚女敕的呼喚聲中敗下陣來,再一次做了負心人,率先將慕晚晴的手放開。
當然,潘擎天同樣也忘不了慕晚晴那天搖手灑淚,目送他離開的情景,那畫面就像一把刀深深扎在他的心口,一痛就是許多年,而且還會隨著他有限的生命一直痛下去。
那次離別之後,他以為世界上最難過的事情莫過于將一對深深相愛的人兒分開,不想,後來卻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那就是陰陽相隔生死兩不見。
自從那次離別之後,潘擎天的父母和羅伊秀將他看得很緊,而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覺得愧疚,覺得已經沒臉再見慕晚晴了。
于是,便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沒法,也不敢探知她的消息。
再次得知慕晚晴的消息,是在她去世兩年之後。
當他一得知這個消息,便傷心地將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望著她的照片整整呆坐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他便直接命人將這間他們曾經住居過的小院子買了下來,改名為‘晴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