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潘文杰打了他幾百個氣球，他在一旁根本就沒干別的，老是在那里打氣球，然後，上氣球。
所以，老板的心情是相當的郁悶儼。
如果，一晚上多出現幾個像潘文杰這樣的神槍手，那麼，他會虧得連褲子都沒得穿啊！
送走潘文杰這尊瘟神，攤主抬頭望了望繁星點綴的漆黑夜空，覺得今晚不利，便早早將攤子給收了。
※※※
長街喧囂，一派繁榮熱鬧的景象稔。
林曉柔抱著毛熊玩具與潘文杰並肩走著。
「副總，你怎麼那麼厲害？為什麼對這種平民游戲會這麼在行？」忽然，她側過頭看著季宇晨，眼底浮現幾許崇拜和疑惑。
「你猜！」潘文杰得意地揚起弧度優美的下巴，斜眸睨著她。
「我猜不到……」林曉柔輕輕搖頭，一臉的迷糊。
「笨蛋！」潘文杰一巴掌輕拍在她的小腦袋上，而後，又故意壞心眼地在她頭上揉了揉，把她本來扎的齊整的馬尾，揉得松松散散。
林曉柔不滿地嘟著小嘴，敢怒不敢言地掙扎著躲開了他的魔爪。
看著她逆來順受的小模樣，潘文杰暗爽在心頭，輕笑著收回手，驀地抬首望天，一彎月牙兒赫然竄入他的眼簾︰「林曉柔，我有沒有告訴你，我也曾經失戀過……」他的聲音，恍惚而低沉，仿佛還夾雜了那麼一絲淡淡而不為人知的憂傷。
「嗯……」林曉柔輕輕點頭，她記得他在游泳池里說過。
「那我有沒有告訴你……我的初戀女友，她很會玩剛才我們玩的那個打氣球的游戲，我是跟她學的……」這句話的尾音越低沉，若有似無地透著那麼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林曉柔望著他流露出淡淡憂傷的側臉，一時對他竟感到有些陌生，原來尊貴如他，瀟灑如他，不羈如他這樣的公子哥也有無法對人言說的煩惱與痛苦。
原來他還是人，融在凡塵，並不是完美地生活在虛幻飄渺的雲端。
「二少，今天謝謝你！」林曉柔揚唇輕笑，她知道過去對他的那些看法，從今天開始，便一並要推翻了。
只因惡魔也有煩惱痛苦的時候，當撒旦褪去凶惡的外衣，其實內里也如她這渺小卑微的凡人一般在苦苦掙扎著，哪怕，傷痕累累也從不曾放棄。
潘文杰沒有應聲，甚至連側頭看她一眼都沒有，只是將步伐邁的飛快，直徑向他停靠在路邊的小轎車走了去。
林曉柔緊跟在後。
不知是不是說出往日不堪回首的戀情，讓潘文杰的心情變得特別差，還是別的什麼，這一路，他顯得很是沉默。
臉上的表情也是少有的嚴肅。
見他沉默，于是，一路上，林曉柔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二少，就在這里停吧！」直到車子開到了一個高坡地段，林曉柔這才突然出聲，說了句要求潘文杰停車的話。
因為，上了這個坡，就到了林曉柔住的地方了。
但是，看見潘文杰這一路沉默而顯得不怎麼高興的樣子，她便不想再麻煩他了。
潘文杰沒有出聲，卻是很配合地將車子倏地一下停了下來。
「謝謝！」林曉柔道謝了一聲，便走下車來。
「林曉柔……」正要反手關上車門的時候，潘文杰卻突然叫了她一聲，然後，又在她疑惑的目光注視下，慢慢走下車來，從車子的那邊繞過來，靜靜地凝視了她幾秒，便一把攬過她的肩，強霸地將她帶入了懷中，「以後有事，來找我，我的肩膀以借你靠！」
林曉柔微微愣了一下，眼底有薄霧在慢慢升騰，聲音略帶哽咽地道︰「謝謝你……二少！」
「不準哭！不然，我就吻你！」許是听出了她聲音里的不對勁，潘文杰突然出聲威脅道。
黑眸微垂，果然就見到了林曉柔飽含雙淚的眼，他的眉宇不禁一蹙，微微與她拉開了些距離，便惡劣地捏上了她粉粉女敕女敕的臉蛋︰「笨蛋！不用這麼感動啦！沒看出來麼？我是在拿你尋開心。」
本來感動地要死，現在被他這麼又威脅又捏，所有的情緒一下便煙消雲散了，連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也被強行收了回去。
「二少，其實你根本就不壞……」
林曉柔輕拍著他的手，揚唇柔柔地一笑。
那笑甜美純淨，猶如一朵在暗夜里悄悄綻放的百合，一時驚艷了他的目光。
潘文杰看著那樣揚唇而笑的她，不禁恍惚了一下……
「二少，我以自己走的，你不用送了。」一向靦腆的林曉柔，被他直愣愣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轉身便要上坡而去。
「林曉柔……」這時，潘文杰終于回過了神，低而柔地叫了她一聲。
林曉柔驀地回頭，疑惑地問︰「還有事麼？」
「晚安！」潘文杰邪氣地一笑，左手貼著唇際順著她的方向輕輕吹送了個曖昧的飛、吻。
林曉柔小臉微紅，尷尬而羞赧地道︰「二少，你……」
「哈哈哈，笨蛋，快回去睡覺吧！」潘文杰卻哈哈大笑著，一轉身鑽進了他的車子里。
然後，便動引擎將車子調轉了個頭。
「二少，今天真的真的很謝謝你……」
林曉柔在原地目送著他的車子漸漸遠去，臉上的羞赧也跟著轉換成了一絲感激。
直到那車子化作一個黑影，融入了更深的夜色里，她才笑著收回目光，不想，這時，卻突然在身後響起一道略顯酸溜溜的聲音。
「這麼依依不舍？」
人隨聲至，林曉柔驀地回頭，映入眼底是潘文昊那張清朗俊美的臉，只是，此刻黑沉沉的，有點滲人。
她不禁一愣，詫異地道︰「總裁，你怎麼在這里？」
「怎麼？我不能來麼？」潘文昊一開口就像吃了**似的，火藥味知足，黑沉著一張俊顏，活像別人欠了他幾十億沒還。
面對那樣氣勢逼人的他，林曉柔不禁感到有些委屈地咬著唇，垂下了頭去，低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實話，每次見到潘文昊，她的心情總是會顯得很復雜，時而慌亂，時而膽怯，時而害怕……時而又欣喜雀躍……
每一次面對他，都是全新的體驗。
「林曉柔，哈，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而她那樣的動作，看在潘文杰眼里，卻變成了躲避，令他不禁冷笑著逼近她，一雙眼眸頃刻間變的深黑不見底，仿佛有什麼在他眼底悄悄聚集，臉上的線條繃得死緊，隨時都有爆的能。
「不……」林曉柔驀地抬頭，說了一個‘不’字，卻沒有再接著說下去，而是幽幽一聲嘆息，而後，微微一笑道︰「總裁，很晚了，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要回家了。」
何必去解釋，他們之間有什麼好解釋的？
若這是他以為的，那就讓他一直這麼以為下去吧！
也好，這樣也以為彼此拉開一些安全距離。
宿命，縱然逃不月兌，她還不想那麼快就萬怯不復。
「林曉柔忘記我跟你說的話了麼？」潘文杰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眼底眉梢夾雜幾許不明痛意。
故意忽略那抹不明痛意，林曉柔揚起小臉，迎上他的目光，忽而，揚唇燦爛一笑︰「我當然沒有忘記！」
明明是在笑，眼楮卻在此時，不爭氣地濕潤了。
那天，在高爾夫球場，他對她說，別的任何男人都以，唯獨潘文杰不以，因為，他是小希的親叔叔。
哈！潘文昊，他真是太小看她了，以為她是什麼人？是那樣見異思遷，水性楊花見一個愛一個的女人麼？
那晚，她都已經對他說出了那樣幾乎于表白的話語，此刻，他竟還以這樣理直氣壯地來質問自己，他……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人？
此時，林曉柔臉上的笑容有多燦爛，她的心就有多痛……
她從來不奢望自己能得到什麼幸福，也不敢妄想與他之間能有什麼結果……
是，被他這樣誤解，被自己暗暗心許的人這樣當面質問，她不免還是有種想要哭出來的沖動。
緊咬著如花的唇瓣，她死死壓制著那股沖動，哪怕淚已決提，她卻倔強地不讓自己出一點聲音。
「沒忘記就好……」潘文昊蹙著眉宇低低沉吟，一雙黑眸緊盯著她的小臉不曾移開分毫。
之後，兩人靜靜凝視著彼此，好一陣沉默，心頭都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連四周的空氣都顯得那麼壓抑，黏糊糊地不知打濕了誰的心……
「曉柔，你怎麼哭了？」半晌，潘文昊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在她眼角輕輕一抹，隨之，長臂一卷，懊悔地擁她入懷，「對不起，曉柔，是我錯了……」
是的！他吃醋了！他嫉妒了，他簡直嫉妒的要死！
當看到她從弟弟潘文昊的車子里走下來的時候，他的心像是被誰狠狠地撞擊了一下，酸澀而疼痛……
同時，在那一剎，還有一股莫名怒意不抑制地自胸口升騰而起。
若不是多年的冷靜自持，他差一點就沖了過去，當場抓著她質問，為什麼不記得他的忠告。
而後，他們又在他的眼皮底下曖昧地道別，甚至在他弟弟走了之後，這個女人，這個該死的，沒有記性的小女人，竟然還以那樣依依不舍的目光目送著他的車子遠去，看到這里，他的肺簡直要氣炸了！
所以，他很生氣很生氣……
但是，他也知道這種生氣並不是只因為今晚這一件。
與周茜的婚期越逼越近，他整個人也跟著變得越來越煩躁，這幾天，他隨時都恨不得想要找人大吵一架，以此來宣泄心底堆積的那些情緒……
以往不覺得，自從與林曉柔再次相遇，他便越來越覺得長夜漫漫，孤枕難眠，無邊無際的寂寞像一張網將他牢牢罩住，讓一向以冷靜自持的他也變得無法鎮定，無法冷靜了……
心煩之時，他總是想要看到她的臉，哪怕，只是遠遠一瞥，也心滿意足。
就算只是站在她家樓下，望著那橘色的燈光，他也會覺得心底暖……
近段時間，這樣的情緒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
思念如狂，感情有時就像野地里的一把火，一旦點著，又怎麼能輕易就將它撲滅……
狂風只會讓它越來越熾烈，壓抑只會讓它越來越瘋狂……
在他的軟聲細語下，林曉柔終于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委屈地失聲痛哭起來，輕捶著他的胸膛，她含糊不清地質問道︰「你已經都要結婚了，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曉柔，給我一點時間好麼？」潘文昊目光溫柔地看著她哭紅的眼，抬手，一點點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痕。
那動作輕柔而小心，仿佛她是一個易碎的瓷女圭女圭，一用力便會碎掉。
林曉柔不做聲，只是抬頭含淚望著他，眼底一片迷惘……
他要她給他一點時間，是，七年了。
若他們真有緣，這七年，他們該有多少故事生，但是，沒有……
他們之間根本連任何交集都沒有，若不是無意間砸下去的一塊三明治，和那幾杯咖啡，繼而惹怒了潘文杰，讓他將她調了上去。
也許，她和他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會有任何交集。
七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很痛苦，也恨死了他！
是，當他在那晚將一切都解釋清楚了之後，她便再也不恨了。
不是沒有情緒，只是不知該如何恨。
他不是無情的人，而她從來也不是被仇恨左右的人。
愛一個人很累，而恨一個人更累！
卑微的她，愛不起，也更加恨不起……
「曉柔，你難道還不懂我的心思麼？」她的沉默在他眼里成了拒絕，不禁又慌亂地加了一句婉轉而含蓄的表白。
林曉柔輕輕磕上了雙眸，以此躲避著他的灼灼目光，柔柔情意，艱澀地道︰「我們不該這樣……」
「曉柔，宴會那晚，你不是這麼回答我的，黑暗之中，你吻得也很投入……不是麼？」潘文昊的臉突然貼了過來，微涼的指尖輕撫著她的唇瓣，打著轉兒，一遍遍細細描繪著她的唇形，「這里的味道，我一直記得……如果你忘了，我以幫你回憶……」尾音，隱沒在她的唇齒間。
「那晚是你！」林曉柔一驚，掙扎著就要將他推開，「唔……放開……」
「你以為除了我，還會有誰？」
心已動，情已重，潘文昊看哪里肯輕易就讓她掙月兌，大掌微微一用力，便將她不安分左躲右閃的小腦袋給牢牢固定住了。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卻給林曉柔的心靈帶來不小的震撼。
「你為什麼要那樣做？啪！」當他意猶未盡地抬起頭時，她揚手便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曉柔，你是第一個打我的女人，知道麼？」潘文昊一把抓住林曉柔的那只手，忽而勾唇詭異地一笑，「我的臉只有我的女人才能打，所以，你是逃不掉的！」
「你到底想怎樣？你都要結婚了，為什麼……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林曉柔的情緒很是激動，淚流滿面地捶打著他的胸膛，看著他臉上那微紅的指印，不禁又有點心疼，心里矛盾極了，也痛苦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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