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秀如實相告,輕撫著潘文昊的頭,很是心疼地道︰「孩子,你還是回醫院去吧,你的身子還那麼虛弱,根本就不能這樣隨便亂跑。」
「媽,我不相信曉柔會說再也不相見的話,我要去找她問個清楚。」說著,潘文昊便一下拂開羅伊秀帶著關切的手,轉身就急匆匆地走出了她的房間儼。
「文昊,你這是要做什麼?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媽難道還會騙你不成,你就不要再這樣固執了,你如今的身體折騰不起……」羅伊秀心疼又無奈地在身後追趕著。
「……」
這一次,潘文昊卻對她的聲音置若盲聞,快步下了樓後,便找了個司機,讓他開著車直往溫曉柔的住處趕去。
他不相信曉柔會狠心說出那樣的話,哪怕,即使她說了,他也絕不答應稔。
情正濃,愛正狂,如何能說不見就不見,他做不到!
不知是老天爺感知了他的壞心情,還是怎麼的,當司機將車子停在林曉柔家樓下的時候,天空竟飄起了細雨。
「曉柔,曉柔,你給我出來,我不答應你听到了嗎?」
一下車子,他便激動地扯著嗓子大吼大叫,完全將那個在商場上冷峻沉穩的潘總裁形象顛覆。
「大少爺,你還有傷,不能淋雨。」
羅伊秀見自己阻止不了潘文昊,便讓莫言跟著他一起來了,此時拿著傘說關切話的正是他。
「曉柔,你出來呀」不想,潘文昊卻看都不看他一眼,仰頭看著五樓一片漆黑的窗口,繼續大吼大叫著,「曉柔,你听到了麼……我不答應!我絕對不答應」
大半夜里,這樣的吼叫聲很快就引來一些住民的不滿。
本來漆黑一片的社區單元,陸續亮起了燈光。
「大半夜的,叫什麼叫?要死啊!」
「還有公德心沒?」
「媽的!誰呀,鬼叫什麼?再叫我報警了!」
…………
隨著亮起的燈光,不一會,便不斷傳來被吵醒的住民不滿的怒吼聲。
才沒睡多久的林曉柔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揉著惺忪的睡眼剛向窗外望了眼,這時,卻又從樓下傳來潘文昊的聲音。
「曉柔,你下來給我說清楚!」
「曉柔,我不答應,你躲著也沒有用!」
這……竟然是文昊的聲音!
林曉柔心中一動,眉宇皺了起來,忙快速從床上爬了起來,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就赤著腳沖到了客廳的窗子邊。
貼著窗玻璃往下望去,果然就看到了站在雨中嘶吼的潘文昊。
「轟」
突然,天邊猛地一道電光閃過,緊接著震耳欲聾的驚雷響了起來。
月亮漸漸被厚重的雲層遮住,烏雲密布在天際不停地翻涌著,卯足了勁醞釀著一場傾盆大雨。
林曉柔抬首望了望天,一時心里很是著急,卻沒忘記早上在醫院里對周茜和潘文昊父母的承諾,也就只能干著急,並沒有將玻璃窗戶打開,只是淚流滿面地在心里默默吶喊著,文昊你快點回去啊!
「曉柔你下來,我不答應,絕不答應……」
「嘩!」
「大少爺,你怎麼了?」
忽然,潘文昊的嘶吼怪異地戛然而止了,然而,隨之響起的卻是滂沱大雨和莫言關切慌亂的聲音。
文昊!
文昊你怎麼了?!
林曉柔貼著窗玻璃急的跳腳,只因她看到樓下潘文昊高大的身軀如高樓般瞬間坍塌了,軟軟地倒在了被雨水淋濕的水泥地上。
「大少爺,你怎麼了?」莫言忙蹬子吃力地將潘文昊扶了起來,由于他身材高大的緣故,他一個人扶著顯得很是吃力和勉強,便扭頭對著車里的司機叫道︰「小六,快下車來幫忙扶一下大少爺。」
「莫叔,大少爺這是怎麼了?」年輕的小六走過來,很是疑惑地問著。
「能舊傷復了,剛才我就看到大少爺叫的時候還抱著頭,能他的頭很痛,所以才暈倒,我們要把他立即送到醫院去,快!」莫言邊解釋邊將手里的傘交給了小六。
小六一手接過傘,一手幫忙他把潘文昊攙扶著。
之後,兩人又很是辛苦地將潘文昊塞進了車子里。
做好這一切,小六小跑著坐到了駕駛座里,將車子動起來。
「大少爺……你是頭痛麼?」莫言則陪著潘文昊坐在後座,推著眼睫輕顫的他輕聲問著。
潘文昊蒼白地沒有血色的嘴唇咂了咂,似想要說些什麼,無奈卻因為身體虛弱並沒有出任何聲音來。
「大少爺,你別擔心,我們很快就以到醫院了……」見潘文昊那痛苦又虛弱的模樣,莫言心里很是擔心,不禁著急地對著前面的小六大聲催道︰「小六,快開車!」
「啊!」
小六重重應了一聲,一踩油門,便將車子飛一般地駛了出去。
很快,那輛車便消失在了雨夜里。
「文昊……文昊……」
見車子消失不見了,淚如雨下的林曉柔這才敢打開玻璃窗門,對著大雨滂沱的夜空嘶吼著潘文昊的名字。
「文昊……文昊……」
一遍遍的叫著,顯得那麼的深情,那麼的無奈,又那麼的撕心裂肺,似連無情的老天都被她觸動了,這一夜,大雨滂沱下了一整晚,一刻都不曾停歇……
…………
三天後,羅伊秀和劉媽如約來到林曉柔家里接林夢希。
接連下了兩天的雨,街道被雨水沖洗的很是干淨。
第三天,卻難得地放晴了。
社區小花壇里的草兒青翠欲滴,承了雨露的花兒也開得格外討喜,隨風輕輕搖曳著。
不知無意還是有意,今天載羅伊秀和劉媽前來的是輛加長型的勞斯萊斯。
這平民窟的小社區里,幾時見過這等華麗的車子。
車子一進社區,便引起不小的轟動,社區里的大人小孩們便看熱鬧似的一窩蜂地圍了過來。
等車子完全停下來後,那些頑皮的小孩子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伸手模著車身,雙眼放光,對能坐進這樣奢華漂亮車子里的人,是既羨慕又嫉妒。
因早有約定,林曉柔今天沒有去上班,很早便將林夢希叫了起來,親自為她做早點,又沉默不語地看著她吃完。
簡單的幫她清了些東西後,便拿著小書包將她送下樓來。
下樓的時候,林曉柔沉默不語,林夢希也不說話。
母女倆個周身圍繞著一種壓迫人心的沉悶氣氛,夾雜著那濃濃的離別愁緒,讓人的眼楮不自覺地就水霧氤氳。
走出樓道,一抬頭,林曉柔便看到了那被小孩大人們圍著的勞斯萊斯。
同時,見到她們下來了,羅伊秀忙讓司機將車門打開,雍容華貴地走下車來。
今天的她似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件鏤空金線繡花的旗袍,一條同色系的錦緞披肩優雅地挽在兩臂之間,行走間猶如金蓮盛放,步步芳華。
再配上那美艷地辨出年紀的一張臉,一下車便奪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無不屏住呼吸,在心里暗暗驚嘆著,好美好雍容華貴的女人啊!
看著那樣盛裝出現的羅伊秀,林曉柔扯了扯嘴角,臉上卻並沒有笑意,知道她這樣全是為了給林夢希面子。
她說過要給林夢希公主般的夢幻生活,那麼做為公主的女乃女乃,她今天當然不能寒酸。
只是一眼,林曉柔便收回了目光,蹬子默默幫小希整理著衣服,眼底蓄滿了不舍的水霧。
小希今天穿的衣服,正是羅伊秀那天送給她的洋裝,雪紡質地的裙子,卻是很簡單的圓領款式,只在胸前點綴了幾朵顏色各異的小花,這小花一下便將她的俏皮愛給襯托出來了,很是適合她。
「小希,以後要听爺爺女乃女乃……還有爹地的話,知道麼……」
洋裝被林曉柔模了再模,扯了再扯,已經妥貼的像是被熨斗熨過一般,見實在沒必要再整理,她這才抬起頭看向乖巧地讓人心疼的女兒。
「……」林夢希不做聲,亮晶晶的大眼里卻有大顆大顆的淚珠兒悄悄滑落下來,在她白女敕的臉頰兩邊劃出淺淺的痕跡……
看見女兒的淚水,林曉柔蓄在眼底的那些水霧瞬間便奪眶而出,心里針扎一般的疼。
「小希,到女乃女乃這邊來……」
林曉柔才抹著眼淚站起身,那邊,便傳來羅伊秀柔柔又充滿期盼的呼喚聲。
女乃女乃?
羅伊秀一開口,人群里又是一片嘩然。
天啦!這麼美這麼年輕的女人,居然已經是女乃女乃了?
有一個與小希還算玩的親近的小伙伴,大著膽子走過來問道︰「希希,難道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很有錢人家的私生女?」小女孩笑了笑,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好羨慕你呀……」
林夢希卻抿著嘴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嚇得小女孩一下便退回大人身邊去了。
「小希,你看小伙伴都羨慕你了,快過去吧。」
林曉柔含淚笑著,將林夢希的身子扳了過去,讓她面對著站在人群里的羅伊秀。
「小希,過來。」
羅伊秀半蹬著身子又柔柔地叫了一聲,眼底滿是期待。
「希希,快過去吧,你女乃女乃好年輕好漂亮……」
一個頑皮的小男孩嬉笑著很是羨慕地道,結果又遭了溫雅一記惡狠狠的白眼,瞬間便閉嘴了。
見林夢希站在原地不曾往前挪一步,讓氣氛顯得有點僵持……
羅伊秀忽然就回眸笑看著身邊的劉媽吩咐道︰「劉媽,把我們準備好的東西分給這些小朋友,還有在場的鄰居們。」
「是,太太。」
劉媽輕應著便轉身走向了身後的幾個男僕和女僕,他們的手上拿著一些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幾個人端著托盤整齊有序地站在那里,乳白色的托盤里分別堆滿了金豆子、糖果、以及一些小孩子們喜歡的玩具等等……
待走近了,劉媽轉過身指著那些小禮物對大家笑著說道︰「這些小禮物是我們家太太為大家準備的,非常感謝大家這麼多年來對小希的關愛和照顧,大家快過來拿吧!」
「還有小禮物啊?希希,你女乃女乃真好!」
之前羨慕的小女孩回到大人身邊後,膽子又肥了起來。
林夢希輕飄飄地瞟了她一眼,卻沒有應聲。
「哇,你們看是金豆子呢?金燦燦的,好亮眼!」
「天啦!真是金豆子,果真有錢啊!」
「這位夫人,你真的要將這些金豆子給我們嗎?」
劉媽的話音方落,在場的大人們,霎時便被那金燦燦黃亮亮的金豆子吸引去了所有注意力,有的贊嘆,有的懷疑。
于是,本就嘩然一片的人群,一瞬間又沸騰了!
「沒錯!真的是送給大家的,不知你們是希望現在就領取,還是等送到家里去。」劉媽笑著一臉和藹地問道。
這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麼……眾人是又驚又喜,簡直要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好消息了。
「當然是現在領取了!」一個燙著卷的中年婦女雙眼放光地說道。
傻瓜才願意等著金子送上門,開玩笑!見了那金燦燦的金豆子,這些習慣貪小便宜的小市民們看哪里還能忍得住。
「對!現在就領取!」
「是呀,這樣就不必再麻煩你們了……呵呵呵……」
那個婦女一開口,很快便引來一些人的附和。
「好,那就依大家的意思,請排好隊來領取吧,別急,每人都有份。」眾人的附和一下便得到了劉媽的應允。
「媽咪,我要玩具。」之前大著膽子跟林夢希說話的小女孩,一臉開心望著自己身邊的大人說道。
「笨蛋!一顆金豆子能買多少玩具,你個傻丫!」卻被大人扇了一巴掌,兼教訓了一句。
「女乃女乃,我不要金豆子,我要糖果。」那個頑皮的小男孩也皺著眉頭提意見了。
「你這個沒出息的傻小子!一顆金豆子,以吃掉你滿口的牙。」結果卻被他女乃女乃賞了一記暴栗子。
……
羅伊秀的禮物讓整個社區都沸騰了,孩子們迫不及待地轟然而上要糖果和玩具,大人們則雙眼放光撲向了那些金豆子。
一時間,沒有任何人在意到林曉柔和林夢希這對母女即將骨肉分離的淒涼。
「小希,過來女乃女乃這邊,乖……」
待在場人的注意力全被那些禮物吸引去了之後,羅伊秀又伸手期待地向林夢希招了招,「回去後,女乃女乃會給你買更多漂亮的衣服和玩具的。」
「我不要漂亮衣服也不要玩具,我只要媽咪!」
一直隱忍著沒有說話的林夢希,終于在這一刻爆了,哭喊著轉過身來,一下緊緊抱住林曉柔的腿就不撒手,「媽咪,我不要跟你分開,求求你不要送我走……我以後全部都听你的,全部都听你的好不好……媽咪……」
看女兒哭的這般傷心,本就不舍的林曉柔心里更加難受,如針扎般一陣陣地生疼。
「小希……你要乖一點……」抹了把眼淚,她彎身撫模著女兒的小腦袋,柔聲安撫道︰「只要媽咪有時間就會去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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