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涼都已經一月有余,萍兒望著自家小姐那久違的笑容,心里是打心底的高興。來到這里後,婉婷也想了許多,人活在這世上不過是憑著這一口氣。自己一直因著這口氣為著別人生活了怎麼久,何不為自己活一回呢。心情是由著自己而定,為何自己要把生活陷在那樣繁雜的網中呢。
想開了之後婉婷才發現,怎麼多年自己竟一直被困在了那樣一種情境之下,她忽然有些後悔,也許是為了自己那些美好年華,也許是為了那與父母短短相處的日子。
雖然想開了很多,可是心底的恨卻是如何都揮之不去的。
萍兒雖然很疑惑為什麼小姐會選擇這里,但至少她相信小姐的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涼都,單單是著名字就足夠使人感覺到一絲淒涼之意,婉婷在第一次來到這里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這里。
話說當初的自己就是和鐘浩軒來到了這里,其實不過兩三年的時間,但是當回憶起來的時候忽然有一種歷經滄桑之感。記憶隨之也變得更加遙遠與模糊了。
其實不管回憶如何的不堪,也總是會有一些美好的回憶。
至少當時的自己是有些快樂的。
這里遠離了外界的戰火紛擾,這里的一切都很平靜,因為周圍住家的較少,四周不免有些荒涼。
好在有著萍兒陪著自己,婉婷倒也不會顯得寂寞。
以前住在雅苑的時候雖不及鐘司令府的熱鬧與繁華,但因著自己的性子偏冷,下人們也是屏氣凝神做事,可是終究還是有些人氣,可是自己確是感到無底的寂寞,心里總是空落落的放不下一般。
來了這里,雖然一些不及以前的那般熱鬧有生氣,可是一顆心就像被充滿了似的。不再整宿整宿的做惡夢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雅苑了,也許因著莫個人,她總是迫使自己不去想那里所發生的事。
可是,即使是處于如此偏遠之地,很多消息還是傳到了這里。
戰事很不順利。此時正值軍閥混戰,多事之秋再加上外敵來犯,很多城區皆以被分割。
鐘家的政治地位日趨受到了威脅,鐘南山毅然決然的把自己最鐘愛的兒子派到了東北三省。那里是鐘家命脈之地,斷不可被人奪去。鐘皓軒被下派到前線去,他的位置莫不可空懸著,本著討好鐘老爺子歡心,命鐘皓天接任弟弟的職位。
這鐘皓天本來就長得是有些儒雅,性子比之鐘皓軒又不知好到哪里去,待人接事有十分的禮貌有利,接了這種皓軒的位置後干的又很出色,可真謂是年輕有為。雖是鐘家的子孫,可是低調了怎麼些年才出現,沒有那些富家子弟身上的紈褲之氣,也沒有仗著自己父親的勢力,一步一步自己爬了出來。連著司令都對著自己的這個兒子開始贊不絕口了。
幾乎**之間鐘皓天是婦孺皆知了,每張報紙都詳盡了介紹了鐘皓天的種種,幾乎每個人都遺忘了他是接著弟弟的手坐上了這個位子,那些曾經的輝煌戰績也是鐘皓軒一手創造的,真正一步步靠著自己爬了上來的是鐘皓軒。
但是沒有一個人提鐘皓軒,他好似被世人遺忘了般。
這世上果真殘酷,每個小人物注重的永遠是結局,而並不是最重要的過程。
幾家歡喜幾家愁,自從鐘皓軒走後,陳萍天天以淚洗面。她心里怕到了極點,那前線的子彈可不長眼楮。她知道司令為了他與婉婷的事生氣,偏偏自己這個兒子 的很,不服一絲軟。司令又是一個火藥桶脾氣,互相置氣。
可誰曾想,司令竟會把兒子派往前線,這可急壞了陳萍。父子那有隔夜仇呀,可是這皓天就是和鐘司令子杠上了。
一想到戰爭的激烈,陳萍的心就日日掉著。前線根本就沒有消息傳來,打著軍事保密的號召,一絲消息都沒有外露出來,看著丈夫每日陰晴不定的臉色,陳萍也不敢貿然前問,只能沒日沒夜的抹眼淚••••••
一想到兒子帶著那一身的傷就上了前線,陳夫人就吃不香睡不著的擔心。
打小就是個牛脾氣,怎麼現在一點都沒變呢?
那天,陳萍看著兒子最近頻繁的往家里跑,臉色也很不好,每天回家就把自己鎖在樓上的屋子里,任誰也不開門。
她以為是兒子又和婉婷鬧變扭了,想到隔壁家那惹人憐愛的小孫子,陳萍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自己的兒子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
到了晚飯時間兒子照舊沒有下來吃飯,陳萍從廚房端來一碗銀耳蓮子湯,走到門口陳萍听了听發現屋子里安靜極了,想來兒子最近是忙的厲害,幾乎瞧不見人影,看著兒子日漸消瘦的臉,陳萍心疼極了。她本以為兒子睡了就不準備進去了,誰知那門被手輕輕一踫就開了。
陳萍往里看了一眼,發現兒子坐在床頭發呆,連自己進去了都沒有發現。陳萍輕輕放慢自己的腳步,慢慢走到了兒子的身旁。
走進她發現兒子的手里攥著一樣東西,她細細一看險些暈了過去,手里的湯也滾落至地上。
鐘皓軒回頭看見了母親,他料想母親依舊知道了,索性也不隱瞞了。
「媽,兒子不孝,你••••••」
沒等鐘皓軒說完,陳萍就喊道︰「婉婷,婉婷現在在那?」陳萍抹著眼淚道︰「還知道我是你媽,你們現在長大了越發的有出息了,連父母做主的婚姻大事也當做兒戲,這事我也不管了,反正我也管不了。我就想有個孫子,怎麼就這麼••••••」
話沒說完陳萍已經泣不成聲了。
忽然樓底下變得有些動靜,哨兵喊著「敬禮!」之聲也格外響亮,陳萍料想是司令回來了。
她太了解司令的性子了,感覺抹干眼淚,催促道︰「快,準是你爸回來了,趕緊把東西收仔細了,要是被你爸知道了,依著他的那個性子,還不打死你。」
陳夫人連忙下樓去就看見鐘皓天跟在司令後面急匆匆的進門,看到這陳萍皺了皺眉。隨後鐘南山陰沉著臉吼道︰「鐘皓軒呢?」
下人們都被嚇得氣也不敢出,陳萍趕忙上前,「兒子正在房間里休息呢,他••••••」沒等陳萍話說完鐘司令就上樓了。
陳萍趕忙拉著司令的副官問「老爺這是怎麼了。」
那副官哆哆嗦嗦的道︰「司令•••本來•••是•••是••要去•••開會•••的,豈•••料听•••听•••听說了二少爺•••與小姐•••」
不等那小副官說完,陳萍心里一涼,她知道完了,兒子這頓毒打是少不了了,她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誰承想會這麼快。
眾人听到樓上房里里傳來司令一聲怒喝,「逆子,逆子,我怎麼會養出你這麼一個不爭氣的兒子。」接著,就是一聲聲沉悶的聲響。陳萍不住的抹著眼淚,浩軒也是個不服軟的性子,司令也是個鞭炮脾氣,一點就著。這下手也不知個輕重,若是出個意外那可讓自己怎麼活呀!
那房門也被司令上了鎖,這可急壞了門外的陳萍,她听著屋內那一聲聲的鞭子聲就像一下下打在了自己的心上,她拼命的拍打著門,啞著嗓子喊道︰「司令,你打,打死我的軒兒,順便把我也打死算了,反正我也活夠了,但也請你不要忘了當年我懷著軒兒,你對我發的毒誓。」
話一落,里面果然消停了。那扇眾人敲都敲不開的門就打開了,陳萍撲了進去看著兒子上身戎裝已經透出了血跡,背上就更是不能看了,那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般往下掉,「我這是造了什麼虐呀。」
鐘皓天一直靜靜的站在門外,他深邃的眼眸望著那跪著一動不動的鐘皓軒不知想著什麼。
其實鐘皓天不知他此時的樣子像極了平日里的鐘皓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