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洛清一大清早就被宣入宮中面聖去了。
殿內此刻只有洛清和汐帝兩人。
汐帝靜靜得看著跪在地上低著頭沉默不語的洛清,道︰「昨天的事朕都知道了,你怎麼會如此莽撞。你母妃死的早,朕憐你幼年喪母,對你是格外的寬容,想不到竟造成今日之禍,看來是朕平常對你太疏于管教了。」
「都是兒臣的錯,請父皇責罰。」洛清直直的跪在地上,可憐兮兮的說道。
「你,你真是……」汐帝看著他這個最喜愛的小兒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汐帝看著洛清停了一會兒道︰「你平日雖然貪玩,任性,但在大是大非和一些重要問題上,還是有辨別能力和正確判斷的,怎麼今次如此失態?」
「都是兒臣不好,兒臣就是覺得朝國欺人太甚,處處針對我們,還在宴會上屢次挑釁,實在是氣不過,才那樣做的。」洛清小聲爭辯道。
「哦,是嗎?照你的性子,就算如此,也不敢在此種場合這麼樣做,到底是怎麼回事!」汐帝听聞此事後,一直就覺得奇怪,洛清一貫行事是比較魯莽他是知道的,但也決不至于犯這種錯誤,而且平日自己教訓他,他也不會這般听話,現在卻這種態度,不由讓汐帝皺起眉頭,心中疑惑。
「兒臣就是看不慣他們,所以才……」洛清更小聲的說。
「夠了,說實話!」汐帝突然厲聲道。
洛清似是被嚇了一涕零,吞吞吐吐道︰「就是,就是兒臣,听到宮人們打賭,說兒臣平日只是狐假虎威,其實膽子小的很。那朝國三皇子雖與兒臣同歲,不知強過兒臣多少,兒臣定不敢招惹他,兒臣氣不過,就……」說道最後,洛清的聲音已經輕到听不見了。
「你,你就為了這樣幾句話,就沉不住氣了,虧你還是堂堂皇子,這麼容易就受影響,朕看你這麼些年的書是白讀了。」汐帝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父皇息怒,兒臣知錯,兒臣是听太子哥哥說朝國和我們現在不會打起來,就算打起來,我們也不一定會輸,所以兒臣才想,說那些話氣氣他們應該是沒什麼事兒的。」洛清小心翼翼的說道。
「偏听偏信,你這個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汐帝嘆氣道。
「出去,回府好好閉門思過!罰俸祿一年,禁足半年。」汐帝沖洛清甩甩手道。
「半年!父皇……」洛清剛想開口討價還價,話就被汐帝犀利的眼神卡在喉間,乖乖回府去了。
「來人……」看著洛清離去,汐帝神色陰郁的說道。
清郡王府
「有什麼好事?說來听听,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墨葵看著拿著魚竿怡然自樂垂釣的洛清說道。
「偷得浮生半日閑,不該值感高興嗎?」洛清放下魚竿,伸著懶腰說道。
「如果禁足算是休息的話,那我可真替你高興。那個,恩……今晚我們月國太子要見你。」墨葵看了他一眼說道。
「禁足怎麼了,禁足未必是壞事。」洛清不以為然道。
停了一會兒,墨葵見他眯著眼坐在那也不說話,再次道︰「你听見我剛才說的話了嗎,我們月國太子要見你,就今晚。」
「恩」洛清拖著長腔恩了一聲。
墨葵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撇到地上多出的魚竿,心中一動,拿起來也欲要垂釣。
「魚餌呢,沒有魚餌還釣什麼魚?」墨葵找了半天沒見魚餌,沖問洛清問道。
「沒听過願者上鉤麼。」洛清伸手欲要敲墨葵的頭。
墨葵輕閃而過睥睨他一眼道︰「願者上鉤,那你慢慢等吧,我倒要看看願者何時來。」
「願者剛才就來了,你沒見?」洛清一本正經的說道。
「哪里?」墨葵疑惑的看著湖面道。
「哈哈哈。」洛清見她的樣子突然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沒什麼,看到了好笑的事。你既然這麼好奇,我就提醒你一下,願者不在水里,在岸上。」
墨葵想了一下,指著自己不確定道︰「你說我?」
洛清一臉不是你是誰的樣子道︰「我餓了,吃飯去,你慢慢想。」說著拿著魚竿輕快地離去。
洛清府上,本就人少,到了夜晚就顯得格外空曠冷清,隱隱有種肅殺之氣在流動,唯從窗內透出的亮光,帶來一絲溫暖和人氣。
「聞名不如見面,三皇子久仰了。」暮湛對洛清說道。
「太子客氣,想不到我們第一次私下見面,是在這種情況下,都怪在下被禁足,委屈太子要深夜暗訪,實在是罪過。」洛清面帶歉意道,可于語氣中卻不見絲毫愧疚之情。
「禁足,這不正是三皇子自己想要的結果麼?」暮湛端起青瓷茶杯注視著洛清說道。
洛清沒有反駁,用手輕抹了下鼻子,在聰明人面前,偽裝實在是畫蛇添足。
暮湛沒有再看他,轉著手中的茶杯開口道︰「近年來,我們給三皇子提供的各國大臣及王宮貴族的信息已不少,礦場資源的供給也源源不斷,想必三皇子現在的積累的財富已經遠超當年了吧。」
「你們也賺的只怕比我只多不少,我們可是合作共贏,我可沒有佔你們的便宜。」洛清笑笑道。
暮湛也不在意,道︰「我想附加一個條件。」
「哦,附加條件,那我們的談好的條件看來有必要重新商談一下。」洛清挑眉道。
「條件你開,我的這個條件對你而言非但輕而易舉,甚至還很有利。」暮湛緩緩說道。
對方竟然讓自己開條件,要辦的事還對自己有利,這可真是怪事了,洛清不動聲色道︰「什麼事?」
「我要你娶風國的安寧公主,原凝夕。」暮湛說道。
洛清不禁驚訝了一下隨後道︰「你們汐風兩國一貫以聯姻來鞏固關系,現在你卻要我去娶風國公主,實在讓在下很是好奇。」
「你不娶她也可以,只要不讓她嫁到月國來。」暮湛似是料到他不會答應,繼而開出另一個條件。
「不嫁到月國,就是不讓她嫁給你,安寧公主才貌雙全,風國和你們又世代交好,我實在想不出你拒絕她理由。」洛清盯著暮湛好奇道。
「同意還是不同意?」暮湛直接問道。
洛清見暮湛不願說原因,也不再詢問,但暮湛此舉實在古怪,他自己一時也猜不透其中原因,不敢貿然決定。
暮湛知道洛清心中的懷疑,開口道︰「不管我出于什麼原因,總之這件事對你來說總不是壞事。」
「這麼好的事突然降臨到自己身上,真讓我有些受寵若驚,難以相信。」洛清飛快的在腦海中整理著頭緒,思量著利弊。
兩人一陣沉默,洛清見暮湛沒有再開口意思便道︰「這樣吧,這事兒回來再說,現在我不能給你確定的答復,容我考慮一下。」
暮湛眼神一暗,雖然知道洛清不會輕易答應,但尚存一絲僥幸。不過好在這件事已經提出來,他有把握,在再給他些時間,他一定會讓洛清答應。
「也好,這件事容後再談。除了這件事,現在我最想知道的就是三皇子還需要多久?我看朝國已虎視眈眈等得不耐煩了。」暮湛不再提剛才那件事,轉開話題道。
「最多三年,主要是我手上現在沒有兵權,至于其它方面……」洛清高深莫測的一笑。
「兵權,魏棟那老家伙可不好辦。」暮湛眼神一沉說道。
「父皇對魏棟早有戒心,魏家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只要稍稍給它一點刺激,就會引起軒然大波,然後這顆巨樹便會轟然倒塌。」那必將是一場慘烈的,舉國轟動的殺伐斗爭,如此慘烈的戰爭,在他嘴里就這樣被清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那語氣就好像是在閑話家常,說些再普通不過的事罷了。
「希望如此。」暮湛看著眼前這個氣質清朗卻有著強大野心的男子說冷冷說道。他們隨時合作關系,但兩人從未見過,只是神交已久。暮湛透過消息和他的書信,就能直觀感受到洛清強大的氣場,和深不見底的心機。也正是看中這點,暮湛才會與他合作,因為只有他,才能幫到自己,而也只有自己你能幫到他!只是暮湛此時越發覺得就算沒有自己的幫助,眼前這個人也遲早有一天會得到他想要的,只是時間長短問題罷了。
看著暮湛沉思的洛清道︰「怎麼,不相信我?」
「若不相信,今日我就不會出現在這里。」暮湛淡淡的說。
「那就多謝太子的信任,過幾天可是會有一場好戲上演,太子可不要錯過。可惜我是看不到了,記得有空告訴我。」洛清神秘的笑了一下。
暮湛準備離開時又突然停下說道︰「謝謝你。」
「謝我?」洛清疑惑。
「謝謝你幫染……小葵」暮湛淡淡道。
洛清一愣,但他並沒多問,漫不經心的說了道︰「看來她真的很特別啊,還能得到太子的關心。」
暮湛眼底精光一閃道︰「她是我們月國派來的人,我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全。」
「太子放心,在下定會好好照顧她的。」洛清聞言笑笑道。
「以後不用勞煩三皇子再費心,這次大會結束她就會回月國,她在這邊的任務已經完成,沒必要再留下。」暮湛不帶感情的說道。
「哦?她可沒告訴我這些?」洛清壓下心中的驚訝,迅速調整好語氣道︰「不巧,這邊還有些事需要交給她辦,恐怕她一時半會兒不能回去。」
「這邊不久我會再派人來,這點三皇子不必擔心。」暮湛冷冷的說道。
「太子此言差矣,這事既然交給她辦了,豈有半途而廢之理。而且此事關系重大,越少人知越好,還請太子體諒。」
「派來的人比她優秀,三皇子可以放心,至于消息,我們的人嘴巴一向很緊。至于現在這個人,她必須走,由于她屢次自作主張,已經影響到我們的行動,所以這次她絕不能再留在這里,以免給三皇子添亂。」暮湛聲音又冷了幾分。
洛清眼中略過一絲精芒,兩人又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