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傳墨葵上殿。」一聲尖細的喊聲,讓墨葵從思緒中抽離,她看了一眼眼前這座巍峨的宮殿,綿延朱紅的牆壁,寬敞厚重的大門,此時這高大威嚴的門正敞開著,等待著她的進ru。
墨葵整理好思緒,恭恭敬敬快速又不失儀態步入殿中。她一路都低著頭,走至恰當的位置後,畢恭畢敬的行禮道︰「奴婢墨葵,參見皇上。」整個過程禮儀到位,動作標準,就算最苛刻的禮教宮人,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汐帝自墨葵進門,就一直打量著她,見她第一次面聖,又是因命案被傳喚,還能做到不卑不亢,禮數有加,心里對她的評價頓時提高不少。
殿內除了皇上,洛麟,洛修也在。洛麟面容頗為憔悴,看來這幾日為此事費心不少,反觀洛修倒沒什麼變換。
墨葵低著頭,正想怎麼開口,就听汐帝道︰「听說你在洛清府上看到有疑似刺客的人?」
「回皇上,奴婢是在郡王府內發現一個可疑之人,但是不是刺客,奴婢不知。」墨葵平速清晰回答道。
「將人帶上來,你看看可是他嗎?」不一會兒從屋外拖進一個人,蓬頭垢面,殘破的衣衫露出觸目驚心的傷痕。
墨葵抬起頭認真看著,那人似是對外界已毫無感覺,四肢僵硬,眼神空洞。墨葵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才開口道︰「就是他。」
「你可認得他?」汐帝問。
「認得,此人名叫石慶凡,是郡王府的家丁,奴婢到郡王府前,他已經在府中有些時日了。前幾日奴婢在府中無意發現他形跡可疑,于是就稟報給了三皇子。」
「你發現他都做了什麼?將那日之事仔細說一遍。」汐帝用銳利的目光掃過墨葵說道。
「稟皇上,事情是這樣的。因三皇子被禁足後,早上便不在早起,所以他吩咐下人們也不必太早過來,以免打擾他休息。但奴婢早起慣了,那日清晨起床打水時,看見一處有煙冒出,以為是走火了,正想過去看看,就見那冒煙處閃出一個人影,嚇了奴婢一跳,也不敢再走近,而後奴婢見那人左右看看,便又蹲了下去,所以奴婢好奇起來。府中這個時候很少有人在此處走動,而他行為又如此奇怪,奴婢就忍不住看他想做什麼,但又怕被發現,一直不敢走近。等確定那人離開,奴婢才過去,發現什麼地上的土有被翻動的痕跡,于是就扒開來看,見土坑里是一些燒過的紙張,奴婢認得幾個字,看到有些殘片上有二皇、文等字,奴婢雖不知其中緣由,但感到有些害怕,就趕緊將此事告訴了三皇子。至于奴婢發現的人是不是刺客,奴婢真的不知。」墨葵清晰完整的將事情說完。
汐帝邊听邊看著洛修和洛麟,待事情講完,沒人開口,汐帝沉吟的看著洛修。
「父皇,就算這個婢女說的事實,也不證明是兒臣啊,兒臣從未見過此人。」洛修說著,指著地上跪著的男子道。
「洛修,父皇面前,你休要狡辯,你敢說他不是你安插在洛清府上的細作!證據確鑿,還抵賴什麼!」洛麟緊接著說道。
「什麼證據,如果你說的是殘紙上的字,那能說明什麼,上面寫了說我是派人殺三皇子嗎?就憑有二皇兩個字,就說是我派人去殺的,實在太荒謬。」洛修道。
「怎麼不是你,二皇指的不就是你麼二皇子,殺文,就是說殺郁梓文。」洛麟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樣說未免太牽強了吧,那紙被火燒過,誰知道原來寫的是什麼,而這個二字結構本就簡單,萬一原來是三這個字呢,被燒掉一橫,怎麼,那就是三弟了嗎。人還是在三弟家發現的,你怎麼不去懷疑三弟,先懷疑我,你分明有心針對。還有,你有什麼證據說明他是我的人。太子,臣弟知道你平日不太喜歡我,但我們好歹是兄弟,你怎麼能這樣誣陷我。」洛修悲痛的說道。
汐帝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言的,不勝其煩。「還要吵到什麼時候!」汐帝呵斥一句,兩人立刻住口。
墨葵暗道「怪不得暮湛要和洛清合作,這兩人還真是讓人失望。要不是背後的勢力撐著,怕是早不行了。」墨葵還有些拿不準汐帝的意思,暗暗打量著他。
「你就看到了這些?」汐帝問墨葵道。
「回皇上,奴婢看到就是這些,已經全說了。」墨葵看著汐帝道。
墨葵見汐帝盯著她看,也不回避,坦然的迎著他的目光。
「你很聰明,也很大膽。」汐帝看了她一會兒道。
墨葵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低下頭。
「沒你的事了,先下去吧。」汐帝沖墨揚揚手。
「奴婢告退。」墨葵邊退,邊觀察者他們三人的神色。看來這次洛修可以過這一關。因為皇上至今沒有要追查他意思。想來汐帝也拿不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今的局面不能查洛修,不管是不是洛修做的,都不能承認,要是承認了不僅會讓兩國關系陷入僵局,更會打破現在的平衡。但若是不查洛修,洛麟這邊是不會罷手,這讓汐帝很難辦。皇帝果然不好當,不知道洛清將來會怎麼樣……怎麼又想到他,墨葵暗道。
墨葵出宮後,並未回郡王府,而是到了街上,走著走著,察覺到有人跟蹤,她不動聲色,走到一處拐角,突然轉了進去,後面的人一頓,追過去發現人已不見。正當那人正懊惱回去沒法交差時,又看到墨葵的身影出現在另一邊,他暗自竊喜,又跟了上去。
墨葵朝郡王府去,等她進了府,那個跟蹤者方才離開,墨葵進府後就躲在門後,從門縫里暗中盯著那個跟蹤她的人,見他離開,墨葵立刻出去跟在他身後。
會是什麼人要跟蹤我,墨葵暗想。
等她見那人進了洛修的府邸,墨葵有些詫異,洛修派人跟蹤自己干什麼?難道是因為我今日說的話,來派人殺我,她暗自猜測道。
看這天色已晚,墨葵心下決定夜探這里,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洛修府邸離皇宮不算很遠,相比清郡王府,這里稍小,但建築恢弘,做工講究,華麗卻不張揚,整體給人一種大氣沉穩之感,在洛清那種隨意清雅的地方住久了,這里的凝重的氛圍讓墨葵感到不太舒適,總感到一種壓抑之氣。
作為一名細作,墨葵除了對皇宮的布局結構了如指掌,對皇子和一些大臣們的住處,也相當了解。這種地方必定有很多巡衛,是以,墨葵潛進來後,憑記憶直接躲進一間客房內,不敢到處走動。等天色完全暗下來,墨葵才走出房間,朝府邸中心走去。
墨葵憑著記憶在府中小心的走著,她記得再走過一道牆,便是正廳。越走墨葵就越小心。看到屋內閃爍的燭光,墨葵辨認了一下屋子外觀,心知到了正廳。廳外雖無人看守,但她也不敢貿然接近。
墨葵跳上離屋子最近的一棵樹,想試試能否听到些什麼。她屏氣凝神仔細辨听,但還是不甚清楚,只能听到是兩個男人的聲音,一個是洛修,另一個听不太清楚,只覺得有些耳熟。正當她想跳到房頂以便更好探查時,談話突然停止,一人從房間走了出來,出來的是洛修,墨葵見他朝書房走去,等了一會兒不見另一個人出來。她便心生一計,朝遠處打出一塊石子,見屋內的還人沒有反應,知道了里面的人沒有武功,便悄悄下樹,走近屋子,跳到屋外的房梁上。
洛修沒多久就回來了,手里拿了一樣東西。
墨葵雙腿倒掛在梁上,在窗戶最上面戳開一個小洞,觀察情況。
「這是他的親筆書信,不信,你可以看看。」洛修的聲音傳來。
墨葵本想看清另一人是誰,奈何洛修正好站在那人前面,擋住了墨葵視線。
「不錯,這確實是。」另一個聲音道。
這次離的近了,墨葵清晰的听到那人的聲音,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是誰,墨葵暗暗氣惱自己。
「如此,你應該相信我了吧。我說的事,你也應該答應了。」洛修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威脅。
墨葵正在努力想那個聲音,突然,她想到了,一激動,身體不受控制的晃了一下,因為是倒掉在空中,雙腳不由的一蹬。
「什麼人!」洛修立刻察覺到,快速走了出來。
墨葵見已暴露,顧不得許多,立刻跑走。洛修緊跟著跳出來緊追不舍,沒跑幾步,便一把抓出墨葵的臂膀,洛修常年習武,又長呆軍中,手勁驚人,此時更是用了十成的力氣,一掌拍下去,墨葵就已吃不消,忍不住哼出一聲,疼痛讓她動作一頓,洛修趁機追到前面。
「你是誰?」洛修厲聲喝問道。
墨葵不出聲,一面吃力的擋著洛修的進攻,一面找機會逃跑。
墨葵武功本就不高,只是輕功好,與洛修比,很快便處于下風。
「你跑不了。」洛修見她不說話,心中惱怒,出手越來越快,越來越狠。府衛听到動靜,也紛紛趕來,形成包圍之勢。
墨葵已抵擋不住洛修,再看周圍,心知今日在劫難逃,準備放棄抵抗,再作打算。突然,一個人影襲來,替她接過洛修那招,二人對了幾招,不分上下,府衛見狀逐漸縮小了包圍圈。來人從懷中那取一包粉末,灑向他們。
洛修見狀,慌忙後退掩住口鼻,等粉末散去,人早已不見。
洛修狠狠哼了一聲,沖著侍衛吼道︰「去查!」他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盡顯,很辣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二皇子,如今……」剛才屋中的人走出來,有些躊躇道。
「我保證沒事,照我說的做就行了。」洛修道。
什麼事情,每次苦的都是他們這些人中間的人,那人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