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這老男人看起來這麼熟悉,原來是他!周彩兒心里驀地一沉。老院長目光慈祥而欣慰地看著她,她卻假裝認不得他,高調地向陳怡飛的家人邊遞名片邊問對方在哪高就。
老院長揮手叫她先坐下,很高興地說︰「哎呀,真是彩兒呀,這麼多年沒見,都出落得這麼水靈,這麼本事了呀!高中以後你就沒回過福利院,還別說,我這老骨頭還真是挺想你的啊。」
周彩兒將拳頭再握緊一點,保持著微笑,望向他話中有話︰「多謝院長關心,托您的福,我才有今天。難道我在這城市中的閑話,您老就沒听說過?您想我這種給您丟臉的人干什麼呢?」
老院長有點尷尬,其他人不解地看著他們。周彩兒站起來說︰「這頓飯我請客,以報答某個老人對所有孤兒一視同仁的博愛之恩。我還有別的客人要應酬,失陪了。」
她得需要多少風度與定力,才能如往常一樣裊娜地走出去,再輕輕地關上房門啊!
門外的兩個服務員畢恭畢敬地向她致意,她挺直身子快步往樓上的辦公室走去,因為她生怕腳步慢了,再也掩飾不了她身體的抖動。整個腦海里,全是那兩片薄薄的嘴唇在鄙咦地重復著兩個字︰「騷huo。」
叫總台送來一瓶相對便宜些的國產干紅,周彩兒猛喝了兩口,才讓自己逐漸平靜下來。拉開百葉窗,這城市的夜晚多麼繁華迷人啊。車輛行人川流不息,各色華燈交映。對面不遠處就是大海,由于築了堤壩,很少听到海浪的聲響。那時有劉濤在,租金什麼的一切開支有他呢,就算賠了錢,也只當是給她玩玩。現在她真後悔沒有纏著他將這兒買斷,真後悔沒有讓劉濤相信並理解這是她的事業。
不行不行,什麼時候,她的字典中出現過「後悔」二字?就算是錯,也要錯得理直氣壯。你看那閃著慈善家光環的老院長,那一本正經的尹啟華,人家不也是理直氣壯得很嗎?
想到這兩個人,周彩兒的拳頭又緊握起來。尹啟華的得志,院長的偽善,都像針一樣刺痛著她的神經。
不知不覺中,酒杯空了,酒瓶也空了。第一次,她恨自己這深不見底的酒量。
敲門聲起,隨著周彩兒的一聲「進來」,尹啟華扶著老院長進來了。
周彩兒靜靜地看著他們。尹啟華說︰「你也不請院長坐坐啊?」
「飯吃完了,怎麼不回家去?有的人,我可是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的,難道你不明白?」周彩兒冷冷地說。
尹啟華看看老院長,為難地說︰「可……院長畢竟年紀這麼大了……他不過想好好看看你。」
「年紀大還亂跑什麼,天晚了,回去吧。走走走,回去。我沒時間招待你們。」周彩兒邊說邊往外走。
老院長伸手叫住了她︰「彩兒,你真是彩兒。真沒想到你是這的老板娘……也讓我回想往事……老朽我,慚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