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肥豪听了鄢芷月的話,非常不滿的走了。可能是覺得晦氣,所以他直接離開了街市,然後進了一條人少的小巷子,看樣子打算回府。
他們正走著,突然巷子中閃出一個黑衣大漢,滿臉凶神惡煞,橫肉具飛,猙獰著雙目就將明晃晃的刀架在了肥豪的脖子上,將他們逼入了一個空曠的巷子深處,凶狠的說︰「剛剛我們老大的銀子沒了,說,是不是你干的?不說實話剁了你!」
那腦滿腸肥的富豪早已嚇得屁滾尿流,話都講不順當,那里還有思考能力?所以,他也就沒有覺察出那話其實問的沒頭沒腦。他顫抖著身子驚恐萬分的開始求饒︰「好漢,好漢饒命,我沒干••••••真的不是我干的!好漢饒命啊,饒命啊••••••」
旺財提著茶具,見到這種情形,早已經沒有了對待那小販的囂張氣焰。他嚇得哆哆嗦嗦站在一旁,滿臉恐懼的看著那黑衣大漢。想跑又邁不開步,想站腿腳卻又顫的直打彎兒。無奈彎了腿,再直起來,直起來之後,又嚇得打顫!
「是嘛!」黑衣大漢充滿戾氣的雙眼緊緊盯著肥豪,「爺不信!爺親眼看見就是你們偷的!」
他一把抓起肥豪,衣服驟緊,肥豪臃腫的身體越發的緊繃,丑陋。
「給爺我搜搜,搜出一丁點銀兩我宰了你!」黑衣大漢惡狠狠的說完,將那雙腿已經不听使喚的肥豪周身搜了個遍,然後一拳打在了肥豪的肚子上,罵罵咧咧,「女乃女乃的,你個該死的肥騙子,分文沒有給爺穿著人模狗樣的作甚?
他突然「唰」的轉頭,雙目中射出的寒光直逼旺財,然後步步逼近。
「 當」茶具掉在地上碎了,旺財全身抖動個不停,腿腳手徹底不听了使喚。他「噗通」跪地。然後不停的磕著響頭,臉上鼻涕眼淚胡亂抹著,驚恐的求饒︰「好漢,好漢饒命••••••我沒有偷錢,沒有,好漢饒了我吧!好漢••••••」
「噗通」又是一聲,肥豪攤在地上,那沖向地面的力道就好像要將地面砸出一個坑。他想起了那人說的話,若是搜出一分錢來就剁了他。他驚恐不已,因為旺財身上有錢!他嘶嚎著哭喊著︰「好漢饒命,饒命啊!饒命啊!他身上帶的是我的錢,都給你,繞我的命吧!」喊完,他竟大哭了起來。眼角滲出的淚好像渾水一般,帶著污濁,丑惡的氣息。
黑衣漢子嘲諷的冷哼了幾聲,將旺財像拎小雞一般,一把提了起來。伸出結實的雙手,上上下下搜了個遍,然後狠狠的將他往地上一頓,摔得旺財猛然一個趔趄,一**坐在地上。他一臉惶恐的坐在地上,被摔疼的地方也不敢用手去揉,甚至都不敢爬起來,他蠕動著身子,只想離得遠一些!
黑衣漢子啐了一口︰「呸,哪里有一個銅板?真晦氣,錢沒找回來,還踫上一窮光蛋!女乃女乃的,別再讓我踫上,不然砍了你!」
他朝著富豪臃腫的身體踹了兩腳,凶巴巴的罵了幾聲,然後拔出了刀。
刀反射著陽光射在了肥豪的臉上,像是貼上了個白色的封條。他驚嚇的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楮,卻已經說不出話來。
黑衣漢子嗖嗖的揮了幾刀,瞬間,肥豪最外面華麗的衣衫就那麼華麗麗的被劈開了,然後彈落在了地上。
肥豪喉嚨中艱難的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昏了過去。
黑衣漢子唾棄的又踹了他兩腳,然後決絕的離去。
「老爺,老爺!你怎麼了,醒醒啊!醒醒!他走了!」旺財慌慌張張爬起來,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猛搖晃,終于,肥豪睜開了眼楮。
「我死了?」肥豪眼神呆滯的說著,「我死了,我不想死啊!」
「老爺,您沒死!他沒殺您,就是把您的衣服劃破了!」旺財拍拍他肥腫的臉頰。
肥豪木訥的轉過眼球,看到了驚嚇未散的旺財,倏地一邊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力道過大,竟抓的阿財齜牙利嘴。
「我沒死!我真的沒死!」那肥腫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了生命的跡象。
「是啊!老爺,您沒死!」旺財艱難攙扶起那肥豪的身體,「老爺,您沒受傷吧!」
肥豪這才狼狽的爬起來,抹掉臉上的汗淚,滿臉的後怕︰「沒死,沒死就好••••••那瘋乞丐說的話是對的,破財免災,破財免災。」他驚魂不定的喘著粗氣,「布施,我要去布施行善!布施,布施••••••」
肥豪被驚嚇至此,剛剛竟然差點沒命,哪里還想著追究為何旺財身上的錢會不見了。他現在滿心都是慶幸,也沒有多余的心思想其他,其實也不敢想。主僕二人就這樣拖著狼狽的身體回了府中,然後開始準備行善布施的大計。
黑衣大漢並未去別處,他沿著巷子,走到盡頭。最後走到淳于凌 的面前,撕下了臉上的面具。立刻,露出了一張雖是眉清目秀可是仍帶有些許陽剛之氣的臉,還掛著淡淡的微笑,與剛剛猙獰的面孔截然相反。看年紀二十歲的樣子,細看時,還略帶著些稚氣。
這可不正是他身邊剛剛那黑袍隨從,只是這截然不同的兩張臉,塑造了天壤懸隔的兩個人。
「辦好了?」淳于凌 抬眸,問道。
「是的,公子。」那人恭敬的回答,隨即露出敬佩的神色,還帶有一些的驚喜神情,「公子果然料事如神,我只是輕輕的揍了他幾下,然後恐嚇了他一番。結果,那張員外嚇得屁滾尿流的,生怕我一刀結果了他。竟然真的相信了那姑娘的話,說要去布施。」
說完,他臉上又布滿了懷疑︰「只是公子,屬下不明白,那姑娘明明是為了偷錢才那麼說的,您為何還要幫她圓謊?再說我們與那位姑娘素昧平生。」
淳于凌 望望鄢芷月離開的方向輕輕的笑了笑,沒有回答,轉而又問︰「我讓你打听的,樊鱗江澇災如何?」
那黑袍隨從又立即恭敬的回答︰「回公子的話,據屬下幾日探查打听,澇災甚是嚴重,百姓居所具毀,樊鱗江沿岸死傷無數。當地官府開倉放糧,但由于難民較多,糧食供應根本不足。所以,樊成縣官于七天前上書朝廷請求撥糧賑災。按行程的話今天糧食早已經運到了,不出意外的話受災百姓應該不會很艱難。」
「洪災,糧食,布施••••••」淳于凌 說完,沉思片刻,笑了,「莫七,你現在可知我讓你去幫她的原因。」
莫七立時沉默了下去,但是很快他便恍然大悟︰
樊鱗江岸樊城百姓正處水深火熱之中,現在最需要糧食救助。那張員外是鳳京財主中的權威人物,只是吝嗇的出了名。想讓他主動的捐善款是行不大通的,而正好那姑娘幾句騙人的話竟然誤打誤撞的用上了。公子略施順水推舟之計,便讓這張員外自己心甘情願的往外掏錢。
「公子,您這招真是高明!莫七真是佩服啊!」莫七雙手抱拳,語氣里面掩飾不住的敬佩之情。
淳于凌 笑了笑,沒有作答。
樊鱗江洪災要倒回十日前,天突降暴雨,三天三夜方止,樊鱗江洪水泛濫,河岸決堤,沿岸百姓飽受淒苦。
這是迄今為止最為嚴重的一次,自從十五年前泛濫之後,一直風調雨順,豈料此次竟會到了這種程度。
樊鱗江,此名來源于江流中間有一段流域頗窄,而前面一段恰好很寬且周圍略成圓形仿似縴細魚尾連寬肚的部分。而那段細窄的部分,正好靠近樊城,也最有可能會成為洪水泛濫之處。
好在樊城知縣動作迅速,暴雨一停便開始開倉放糧,上報朝廷。但是具體的情況,不去實地考察,恐怕很難說的清楚。
莫七訴說完心中的崇敬之情,忽然想到了什麼,繼而疑惑的問︰「公子,您是不是決定要去災區?」
淳于凌 重重點點頭︰「應該是吧!」他轉身,面向了樊城的方向,帶著隱隱的惆悵,「我擔心洪災過後,瘟疫很容易爆發行,身為醫者,職責所在吧!那里的百姓遭此一難,真是不幸啊!」
如今的天空,已經晴朗了。暴雨之後的高空,顯得如此的澄澈,透明,那麼的惹人憐愛。可地上泥土堆積處卻是泥濘一片,還有一些坑坑窪窪的小地方,形成了一個個的渾濁的泉眼。
那場雨下的好大!本來樊鱗江尾部皺縮處疏水能力就差,再加之暴雨如此集中,就更讓洪水泛濫加重了。
此處名為鳳京,是夏淵國的都城,居于樊鱗江上游,地勢挺拔,而且離江水堤壩較遠。所以即使三天三夜的暴雨也遠沒有洪災跡象,只有泥土中還未有完全干涸的積水。
莫七站在他的後面,隱約感覺到了他那份淡淡的惆悵,心中卻大為贊嘆︰「公子真是個好人,宅心仁厚,憂國憂民,關心民生疾苦。」想完,他又問︰「公子,我們現在去哪兒?」
淳于凌 嘆了口氣,吩咐︰「你去將馬車趕過來,我們去置購一些藥材,以防不時之需。」
「是!」莫七領命離去,淳于凌 也轉身朝藥材鋪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