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狼狽的爬過去,顫抖著髒的幾乎看不清本來顏色的雙手將那兩片葉片拿起來,然後放到鼻子上聞了聞。
瞬間,他面色大變,他驚恐的看著那藥草,突然栽下去,「 」磕著響頭,哭喊著說︰「殿下,小人對天發誓,絕對沒有開這‘入腸死’的藥啊。給小人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做這殺人之事啊!殿下,請太子殿下明察啊!」
夏卿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語氣冷冷的說︰「如果你沒有殺人,本太子一定會放了你的!」他超身旁的侍衛一招手,「先收監!待查明真相之後再做定奪!」
淳于凌 站在一旁,一直目送著那名大夫哀嚎著被拖了出去。走到門檻處,那兩條拖著的雙腿被絆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踫撞之音。他的神情專注,像是陷入深思中。
夏卿言斜睨了他一眼,突然面容冷笑的問︰「淳于莊主如此的表情,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呢?」
淳于凌 緩緩地轉過頭來,然後抱拳施禮︰「回殿下,凌 愚鈍,並未發現什麼關鍵性的東西。只是突然想起,若是我們查查那煎藥的人,或許會有什麼發現。」
「查煎藥的人?」
淳于凌 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繼續說︰「還有一件事需要跟殿下稟報。」
夏卿言猛地抬頭,語氣生冷︰「什麼事?」
「今天我去查看樊城西、北兩區的災情。驚訝的是,那里根本沒有發生洪災。受災的地區只有東、南兩區。」淳于凌 說到此處便停了下來,他抬起頭,觀察著夏卿言的表情。
果然,夏卿言的臉色越來越差,他的心沉了又沉,他攥緊了拳頭,憤怒使他臉上的青筋暴起︰「受災的只有東、南兩區,而朝廷發放的糧款卻是能供給整個樊城的數量,若是除去劉子敬撥出去的不到二分之一的糧款,那麼另外的一半多的賑災糧的去處,就只有一種可能••••••」
「殿下所言不差。東、南兩區根本沒有發放足夠的賑災糧,而西、北兩區根本沒有運送賑災糧過去。確實是表明這位劉大人根本貪了不止一半!只是這劉大人死的太過巧合,這一點很奇怪,偏偏是我們要拷問他的時候他死了!」
「殺人滅口!」夏卿言眼神突然變得幽邃,仿似看到了陰謀的隱約輪廓,他模著下巴,「這個劉子敬真是膽大,竟敢謊報災情,貪污賑災兩款。如果劉子敬真的是被謀殺,要找到真正的幕後之人,恐怕案子真的就棘手了!」
「殿下所言甚是!」淳于凌 鄭重的點點頭,「如果這件案子真的牽涉到他人,恐怕真如殿下所言不好偵破了!」
夏卿言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他剛才的話,並沒有讓他感覺到多麼厭惡,只因為那話是對他的肯定。
淳于凌 等待了片刻,沒有再听到回答,于是躬身作揖︰「殿下,這劉大人之死的原因凌 會盡早給殿下一個交代。殿下若是沒有什麼吩咐,凌 先行告辭!」
夏卿言點了點頭,馬上又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凌 告退!」
他回到後院,恰好看到鄢芷月正握著拳頭朝四面八方沖擊著,她正在練習武藝。
淳于凌 駐足,靜靜地看了一會兒。
清涼的月光下,園中的樹木反射著朦朧的清光。暗白色的夜在這月色中顯得不再那麼靜謐,可是依舊怡人,沁透心脾。
鄢芷月窈窕的身姿佇立在皓月之下,潔白的衣衫映襯出甜蜜與溫婉。她身形流轉,步伐輕盈,每一招每一拳打的都是那麼的扎扎實實,饒有余力。
他微笑著走過去站到她身旁不礙事的地方,柔聲問︰「芷月,怎麼想起練拳?」
鄢芷月依舊沒有停手,但是看到他的那一刻,卻是舒心的笑了。她一邊出拳收拳,一邊調勻氣息回答︰「這麼久不練,別把這個給荒廢了!」
稍頓一下,又補充︰「其實我是被今天的黑衣人事件打擊到了。在我們那里,以我的功夫很少有人打的過我的,可是到了這里,竟然很少有人是我打得過的!」她雙手轉花,接著一拳狠悷的打出,震動了周遭的空氣,「我可不想再像今天似的再拖你的後腿!」
她動如月兌兔,靜若蒼松,靈動的美好,佇立的典雅。
淳于凌 「噗嗤」笑了,他抱起臂膀,好奇的問︰「你們那里功夫這麼差?」
「不是差,是很少有人習武!好多人是沒有條件,也有好多是不感興趣。」鄢芷月雙手交叉,由拳化掌,「跟我愛好相同的人還真是不多,我喜愛武術,還喜歡研究古詩詞。我真的適合生活在古代!」
她雙腿一前一後下蹲,右手掌便切了下去。
「古代?」淳于凌 轉下眼球,盯著她優美卻又凌厲的動作,「這一招叫什麼?」
鄢芷月站起來︰「奧,不是,我是說像這里這樣的。」她彈跳起來,一個完美的二起腳踢了起來,「剛剛你說的那一招叫做燕翼劈掌。」隨即她抬腿朝淳于凌 挪了過去,「這一招叫蒼鷹追兔。你陪我練一會兒吧,這樣比較有效果!來,看拳!」
鄢芷月大喊一聲,右手拳便朝著淳于凌 的臉沖了過去。
淳于凌 輕輕伸手一擋,便將那拳頭輕易地推了開去,笑著說︰「芷月,打人不打臉奧!」。
鄢芷月也輕笑道︰「對于根本打不到他的臉的人來說,無所謂!」她收拳,立刻另一拳便再次出去,卻又輕易被擋下。她精神高度集中,一拳接著一掌,輪拳伴著揮臂,這樣來回幾次下來,她竟然無一拳打中。
淳于凌 微笑著,他一掌擊出,在鄢芷月反應曲臂抵擋時停住,又瞬時收回,又是另一掌拍出。他的掌法蒼勁有力,速度力度輕重緩急無一不配合的天衣無縫。鄢芷月在他掌力的牽引之下,只覺心神又靈敏幾分,臂膀揮動似是快速了許多。
她順著那掌風引來的感覺,協調雙臂,放任軀體靈活而動,不禁大加贊嘆︰「形緩而神疾,表弱而氣強,收放自如,戛然而止卻穩重如初。凌 ,你果然厲害!」她欽佩的不得了,若不是騰不出雙手,恐怕她一定伸出兩手的大拇指。
淳于凌 笑笑,手上的招式卻稍稍放慢了些︰「看來我還得加強練習,今天竟然讓我覺得我保護不了你!」
鄢芷月躲閃著他的拳,亦笑︰「那好啊,那我們共同進步啊!」
避掌,側身,出拳,鄢芷月不斷重復這些的動作,仿佛自己又上了一個台階,可以看得到更遠處的景象,她只覺自己好像越來越能洞察出對手出手的動作,以及如何快速防御。
「事情怎麼樣了?」鄢芷月突然問。她指的自然是劉子敬離奇死亡一案。
「他是被‘入腸死’毒死的!應該是遭人暗殺的。」淳于凌 雖然手上或是在出掌或是在躲閃,但是氣息依舊平緩,「而且,今日去西、北兩區,我還發現了更為不妙的事情。」
「是什麼?」鄢芷月有些許的驚訝,手中的動作微微頓了些。
「樊城的水災根本沒有劉子敬上表朝廷的奏折中那麼嚴重。他根本就是謊報災情,然後借機貪污了賑災糧。樊鱗江泛濫,受災的只是東區與南區兩地。其實這兩地地勢稍高的地方也沒有很嚴重,你也看到了,東區的縣衙以及地勢高的幾處住宅區還有南區像謝府那般的大戶人家的地方都沒有受災。
「我猜想,劉子敬運到南區的那些米恐怕是之前倉庫中的,並非朝廷下撥的那一批。所以那米才會有一部分因為暴雨的原因受潮發霉。」淳于凌 慢慢倒退著,引導著鄢芷月有秩序的步伐。
「奧,我明白了!那麼朝廷那批賑災糧食定然已經被劉子敬收入囊中!」鄢芷月恍然大悟,「但有一點我想不通。這劉子敬怎會如此大膽,這里離鳳城不遠,天子腳下,他怎麼敢謊報災情,行此貪污之事。」她步步前進,盡量平緩自己的呼吸,越來越覺得自己靈敏性反應力在逐漸加快。
淳于凌 幽邃深暗的眸光瞥向遠處,手上只是靠著感覺來抵擋引導鄢芷月的拳法︰「或許,他的背後有一個權利很大的人物撐腰。所以他才會有恃無恐!」
「恩,有道理。或許這會與那名談大人有蛛絲馬跡的聯系。」鄢芷月手腳配合著,說著話微微有些氣喘,「這是陰謀,絕對的陰謀!」
淳于凌 輕輕笑著,目光注視上了她閃爍明光的美眸︰「芷月,你的想法總是那麼開闊!」
「哎,可不要一副不屑的表情奧!」鄢芷月的突然轉變了招式,由剛剛的甩拳突然轉成了劈掌,淳于凌 的招式也在瞬間配合著她改變,「其實吧,一般重大的突破之前總要有一個大膽的又不失合理的假設的,然後才能進行科學的驗證,奧?」她抬頭,亮亮的美眸楮光灼灼的射向了他。
「對,你說的很對!」淳于凌 柔笑著回應她,「只是,這麼多年以來,我們所有人甚至連皇上都知道,很多貪污案背後的主謀就是談燁,可是仍舊得不到一絲的證據。」他有些傷神的嘆了口氣,「如果這次的主謀還是談燁的話,恐怕這一次取證也絕對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