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不願意?」夏卿言不悅的問,「本太子記得是誰剛剛說報恩沒有機會?」
「不不••••••不是••••••」雲妱妱被他凌冽的話語逼得語無倫次的,「殿下不要誤會,妱妱絕對甘願听候殿下差遣。只是••••••妱妱想與師傅打聲招呼,她老人家••••••」
「那就好!」夏卿言語氣孤傲,他低下眼看了看雲妱妱,然後彎下腰,鉗住她的下巴,「把頭抬起來,剛剛是為了接住我的玉佩才栽下來的?」
雲妱妱被迫緩緩抬頭,露出了一張紅撲撲的臉,她輕輕的掙扎一下。
夏卿言一瞬間的愣住,那雙水靈靈的眸子,那張紅紅的俏臉,竟給他很不一樣的感覺。隨即,他放開了手。
雲妱妱朝著夏卿言托起了玉佩,語氣恭順不已︰「妱妱覺得太子身上的玉佩必定是稀罕之物,所以••••••奧,只怪妱妱學藝不精,方才謝過殿下相救!」
「這玉不是什麼寶物,我宮中多得是!」夏卿言隨手挑過玉佩,擺擺手,「好了,你先回去吧!」
听到這番話,雲妱妱心中微微有些疼痛。她如此珍視,如此不顧及安全救下的那塊玉,竟然只是一塊可有可無的玉佩。這確實很諷刺,可是她就是那麼的心甘情願,就是那樣無法阻止那股勢不可擋的情感。
她失落的低下頭,眸子中漸漸蒙上了一層雲霧。良久,雲妱妱緩緩地抬手抱拳︰「是!妱妱遵命!妱妱告退!」
雲妱妱失落落的轉身,艷麗的華服上被一層慘淡的暗影籠罩著。此時的她,就像是迷路的小鳥,縱然沒有籠子的禁錮,卻仍不知道前路何在。
孤苦伶仃,形影相吊已是不幸。可是更不幸的是她十幾年以來被無邊的恨意包裹著,逼得她不得不去為了恨而恨,不得不為了報仇而報仇,不得不為了仇怨而忘卻一切,誤解一切。
她沿著小路繼續走著,形單影只。甚至那道緊跟在她腳下的影子似乎都是那麼的不情願,在昏暗的夜色中顯得那麼的朦朧。
樹葉沙沙作響,晚霞早已完全失了顏色。近乎圓形的月兒高掛樹枝梢頭,投下萬丈清輝。小徑上是清亮的,看得見黑黑的樹影,也看得見黑黑的身形,卻看不見那被夜色包圍著人心。
眼前黑影一晃,雲妱妱猛地定住了步子。
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那人黑衣遮身,臉上蒙著黑色的面紗。只露出一雙滄桑的眼楮,深邃悠遠的眸光定定的看著她。
突然,那黑衣之下的手指伸了出來,那人指著她語氣冷冷的說︰「你動心了?還專門等在那里為了看他一眼?」
面紗下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里面充滿著滄桑還有掩飾不住的震怒。
「我••••••師傅,妱妱沒有••••••」雲妱妱雙膝跪倒在地,她惶恐的搖著頭,「師傅,妱妱真的沒有!」
「沒有?哼!」雲煙一甩手,「啪」一巴掌狠狠甩在了雲妱妱的臉上。
霎時,那里出現了一個實落落的掌印。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映襯得分外鮮明。
「我怎麼告訴你的?男人的世界里沒有真愛,他們只看重功名利祿,根本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你忘了你弟弟怎麼死的?你忘了我的臉是怎麼毀的?」
雲煙渾身顫抖著,因為感情的過于激動而使呼吸也失了規律。
雲妱妱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她抹掉嘴角流出的血跡,捂著臉狼狽的爬了起來,眼中激起了憤怒的波瀾。她狠狠地壓抑住胸中怒火,聲音蒼勁卻又一字一句的說︰「妱妱••••••沒忘,妱妱從來••••••都不敢忘記!」
「那就好!我勸你還是斷了對他的任何幻想吧!他可是當今的太子,你再留戀,殘酷的現實也不會改變!他不會看的上你的!我也從來不希望你會被哪個男人喜歡上。」雲煙的眼神突然變得凶狠,「他曾經救過你?」
「奧••••••不不••••••沒有••••••」雲妱妱慌張的擺著手,「師傅,求您不要傷害他!」、
慌亂之下,她眼角的淚珠抑制不住的滾落下來。
「是嗎?妱妱••••••」雲煙的聲音就像是地獄中惡魔的召喚一般,給雲妱妱里里外外蒙上了一層陰冷,「你竟然想到自殺?哼••••••真是我的好徒兒••••••我是怎麼告訴你的?在大仇未報之前,你想都別想!你忘了他是怎麼傷害我們的,你忘了他當初的絕情了嗎?十五年了,那仇恨在我心中越刻越深,越演越清晰。我要他悔恨,我要他愧疚,我還要親手殺了他!」
「沒有,沒有••••••師傅,妱妱不敢忘••••••」雲妱妱的眼淚簌簌的流著,她驚恐的搖著頭。疼痛,悲苦如牢繩一般,死死地捆綁著她。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痛,而眼前沉悶的氛圍又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不過,我真的感謝那太子殿下救了你!哈哈哈••••••」雲煙瘋狂的笑著,她的聲音陰森而又恐怖,她低下頭,注視著跪在地上的雲妱妱,「我還要你同我一起報仇呢,我們一起看著他死!所以,我怎麼會殺太子殿下呢!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會很感激他的,哈哈•••••」
雲妱妱恐懼著,那個聲音,早已經將她僅剩的一點點溫存擊的粉碎。
「我不僅不會殺他,我還會讓你跟在他的身邊報恩。我要你跟在他身邊••••••」
雲妱妱充滿驚恐的望著言語狂亂的雲煙。
「你害怕?」雲煙掃了她一眼,「你不用害怕,我不會讓你殺他!你只管听他的話做事,到時候有什麼吩咐我自然會派人聯系你!」
「不不••••••師傅,妱妱不可以忘恩負義••••••」
「不可以忘恩負義?哈哈哈•••••那些臭男人,他們不配!」雲煙咬牙切齒的說著,「還有,師傅好心提醒你,不要忘了主上交代你做的事情!主上可不會允許有辦事不利的手下活在世上。」
令人窒息的怒氣只一瞬間已經不見了蹤影,雲煙的身影消失在月夜中。
雲妱妱站了起來,用力的抹去淚水。她該怎麼辦?
十幾年來,她習慣了。師傅在她的身上印證的只是「可怕」二字。
她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咽下口中的血水。那里因為剛剛那狠絕的一巴掌,牙齒開合之際,將腮上的的一塊血肉咬破,還剩一丁點兒連筋,不住的在流著血。她舌頭一鉤將那塊血肉放到牙齒上,狠狠一咬。
「呸」她將那肉大力吐了出來。
霎時,地上一片血紅。
她慢慢的走著,走的漫無目的。
可是此時,她真的好想這麼漫無目的走下去。因為這樣可以拋開一切,拋開痛苦,拋開仇恨,拋開自己的心••••••
可是,她無法做到。她有任務,而且是必須去做的任務,只因為她。她恨她,可是更愛她,所以主上的命令她不得不听。可是,她也愛那個救她的人,所以,她告訴自己,來到他身邊只為報恩,絕不要做一絲一毫傷害他的事情。如果真有不能阻止的那天,她便舍命救他!
雲妱妱踉蹌著,一步一步艱難的遠去,只是,她不知道那遠方到底是那兒••••••
天色漸晚,夜幕就像是那藏在暗地里的陰謀一般一般,籠罩著局中人的心。空中那輪明月,散著清光,照不亮夜晚的岑寂,卻給黑暗穿上了一層更為陰森昏暗的似亮非亮。
鄢芷月坐在院中的台階上,托著下巴享受著盛夏夜晚帶來的絲絲涼意。
「芷月真是好興致!」
夏卿言步履輕盈,穿過清涼的暮色笑盈盈的踏月而來,若不是他聲音中的疏離與冰涼,總會讓人聯想到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夏卿言說不上是什麼心情,只是當他看見那個讓他第一眼便覺得驚艷的女子時,瞬間想起淳于凌 。或許是想到了那個讓他上火的人,他才會鬼使神差的過來與鄢芷月打招呼。
夏卿言倒背著手臂,眸子閃閃的盯著鄢芷月,道︰「莫非芷月你是孤單一人,所以才出來賞月?」
鄢芷月聞聲抬眸,心中暗自言語︰芷月?叫的真是實在,我跟你很熟?
隨即,她輕笑著起身行禮︰「芷月見過太子殿下!」
「哎,芷月不用多禮!」夏卿言笑著擺擺手,「芷月你如此見外,會讓我覺得不應該直呼你的名字!」
對啊!確實是不該直呼姓名!鄢芷月暗自接話,但是嘴上卻說不得。
她輕聲笑著,低下頭,依舊雙手握拳︰「殿下真是言重了,這名字本來本就是給人叫的,直呼名子自然沒有不該之說。」
「那好!芷月,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夏卿言自顧坐到了冰涼的台階上,「明日我要去樊鱗江決堤處勘察,你也跟過去瞧瞧如何?」他抬手一指,「也坐啊!」
「回殿下,芷月不敢!」
「怎麼,芷月,難道你怕我?」只這一句,夏卿言逼人的戾氣迅速蔓延開來。他冰涼的話比夜幕下微涼的地面更甚了幾分。
鄢芷月忽然覺得莫名的害怕,她低下頭,勉強笑著說︰「太子說笑了!殿下如此英明神武,芷月純粹的敬意綿綿。」
「是嗎?」夏卿言低聲的質疑,他又指了指台階,「那就坐吧!」
鄢芷詌uo躲兜惱咀牛??揮邢氳劍?諶?斡胂那溲緣牡惱?娼環婢谷換 僑鞜說娜盟?炭幀K?僖梢環??誒胂那溲越顯緞┐牡胤階?訟氯ャ br />
「怎麼,考慮的如何?明日一起去堤口勘察?」夏卿言直直看著她,逼人的氣息從他身上蔓延開來。
鄢芷月被他散發的不容拒絕的逼人的氣焰驚得再次怔住,一時間忘記了如何去拒絕。她愣了一會兒,才抱拳,恭恭敬敬的說︰「殿下好意芷月心領了,只是,芷月答應凌 要與他一同調查下毒之事。所以••••••況且芷月不懂這治水之事,恐怕去了也徒佔空地。白白的給殿下添麻煩,還望殿下恕罪!」
「奧?原來芷月懂得破案?」
夏卿言臉上露出笑意,眼中的楮光里卻像是處于休眠的活火山,在不為人知的深處,涌動著火烈熔融的岩漿,或許在人毫無警覺之際一氣噴發,摧枯拉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