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中,夏卿言與淳于凌 喝著茶,相對而坐。兩人皆是一身白衣,不過已經比以前協調了好多。
「淳于凌 ,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夏卿言言語有些冷冽,但是少了從前的傲氣與譏諷。
「殿下言重了,凌 不敢邀功!其實還是殿下的功勞,愛民親民,盡心盡責!凌 不過是沾了殿下的光。」
夏卿言呷了一口茶,笑道︰「你可真是會謙虛。這麼多天本殿下自然看的清楚,淳于莊主才智過人,醫術高明,此次案子告破功勞巨大啊!」
「殿下所言真是抬舉凌 了!殿下的謀略凌 亦是佩服不已。」
「是嗎?淳于凌 ,你果然還是懂得分寸呢!」夏卿言話中有話。
夏卿言身為一國太子,能謀善略已經是難得,他雖沒有到了嫉賢妒能的程度。但是面對多次淳于凌 比他技高一籌,心中總會有些不快。所以,從前的時候,他便每次借助自己的身份,抬高語調,將自己置于凌駕他人之上的位置。似有些裝腔作勢般,以高人的身姿去俯瞰他人。以此來展現自己的內涵深重。只是經歷了樊城之事之後,他果真改了不少,至少不再諷刺的口氣喊著「淳于莊主」四個字了。
淳于凌 一怔,隨即笑道︰「殿下,凌 之言,句句肺腑。」
他從來都模得透夏卿言的想法,便持著自己平民的身份,事事恭順,時時服從,盡量不去顯露自己的才華。所以,不管說話做事,總會小心應付。既要滿足夏卿言的驕傲,又不至于讓自己太過虛偽,更不能讓自己太過貶低。
但是當真正做到之時,淳于凌 的不卑不亢,事事洞察,毫無伶俐之言,反而讓夏卿言覺得自己的故意掩飾將自己的弱點暴露無疑。
「好一個肺腑之言啊!但願莊主能夠事事肺腑,時時肺腑!淳于凌 ,本太子說過,那日你若能將幕後黑手印出來,我便會敬佩你!真是恭喜你做到了!你確實讓本太子刮目相看!!」
「殿下••••••」
「皇兄,皇兄••••••」夏青葙焦急的聲音打斷二人的談話,她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滿臉的驚慌失措。
「葙兒,何事驚慌?」夏卿言問道。
「皇兄,我剛剛在園子里跟一只蟲子玩,結果鄢芷月突然出現了,還一臉凶相的叫我離開。我不過是想教訓一下那只惱人的蟲子,結果不小心將鄢芷月打傷了,凌 哥哥我不是••••••」她的後半句話卡在了喉嚨中,因為淳于凌 早已經一閃身不見了蹤影。
「葙兒,你怎麼可以打人?」夏卿言略微有些慍怒。
「皇兄,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料想我打不過她的!可是,我沒有想到她會為了一只蟲子不還手,結果那一掌便打中她了!」夏青葙越說越沒有底氣。
「葙兒,你太魯莽了!走,跟我去向鄢姑娘道歉!」
他們剛出門口,便被折回來的淳于凌 堵住了。他剛才邁出去走到院中,又覺得不妥,所以便回來下了逐客令。
「凌 哥哥,我••••••」
「太子,公主殿下!莊中有事情處理,凌 不便陪同,請自便。凌 告退!」淳于凌 面無表情的說完,然後轉身離開。
「哥哥,我們怎麼辦?凌 哥哥他生氣了!」夏青葙帶著哭腔問道。
「我們回宮吧!他都下了逐客令了!」夏卿言往門口走去,「葙兒,以後可不能隨便打人,如此不顧及體統。」
「我錯了,哥哥,凌 哥哥是不是再也不原諒我了?」
「他不會生你的氣!」
「真的?」夏青葙一喜,「為什麼?」
「因為你是公主!他只會為她心疼!」夏卿言嘆了一聲,這樣的時刻總會讓他更加想念那個橙衣女子。
「葙兒,學著早早的看透真相吧!你這樣的追逐不會有結果的!」
「哥哥,我••••••」夏青葙抹著眼淚,「是不是凌 哥哥再也不理我了!可是我不是故意要傷她的,是她不還手••••••」
「好了葙兒,別哭了!」夏卿言轉身幫她擦了擦眼淚,「他不會不理你,只是從前怎麼理你,現在還是怎麼理你!」
夏青葙傷感的回到了皇宮,她這次真的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從小到大她雖然刁蠻任性,與人也打過不少的架,可是沒有一次會將對方傷的很重。這次,她認定了鄢芷月躲得過,所以那一掌運足了力氣,沒想到她竟會用身體接了下來。她是真的害怕了!害怕淳于凌 再也不理她!只是,傷心事一碼事,雖然誤傷了鄢芷月,她心中是存著那麼一點點的內疚,可是她依舊不喜歡她!
淳于凌 推門的瞬間,看到的便是躺在地上臉色泛白的鄢芷月。還有扭曲著身子趴在她手中的已經哭得差點兒斷氣的綠蛇妖。
心猛地一痛,他奔過去將鄢芷月抱起來,並將綠蛇妖扔到了吊床上。他將鄢芷月放到了床邊,伸手為她把脈,發覺她是受了些內傷。好在夏青葙功力不深,就算是運足了掌力也不會很嚴重。
他取出了一顆治療內傷的藥丸,喂她服下,和著內力將藥丸融化在了她的體內。看到她臉漸漸恢復了血色,才長舒了一口氣。
他坐在鄢芷月的床前,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
那張傾世的容貌,那彎絕代的風華。只是此刻,少了從前那般靈動的眸子。不過,此時的她靜靜的,依舊很美。
「芷月,原來靜靜的看著你的感覺是這般的!是不是,你從前目不轉楮的看我的時候也很開心呢?」他突然開口。
「芷月,你知不知道,剛剛我有多擔心你!我曾經告訴自己,絕對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可是我沒有做到!你被人欺負,我卻不能在你身邊幫你,這真的讓我覺得我作為男人太過失敗了!
「從前,我覺得我很懂你!我覺得你是那種絕不甘心被人欺負的,你的嘴巴那麼刁鑽,任憑誰的歪理能夠說得過你呢?那麼毒舌,還那麼會詭辯!」他說著,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想到她經常與自己斗嘴時的神情,不成立的理由也能被她說得天花亂墜,合情合理;還有她的不肯服輸,總是想盡一切辦法佔些口舌上的便宜;還有她的時不時的故意搞笑的表情。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中,自己的記憶中已經有了太多的她的影子,貯存在腦海的某個角落中,揮之不去。可是等到挖掘的時候,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芷月,有好些話,我想說,可是你總是不讓我開口。每次我想將心事訴于你听時,你總愛錯開話題,你總是說我煽情!可是,那些都是我的心中所想。或許,我的心意你一直都懂,所以不要我開口。可是,我更想明明白白的說與你听。所以,現在,不管你是否听的到,我都要講給你。
「芷月,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其實,那天我很早便注意到你了!而且,我一直都跟在你後面!」他輕笑了一聲,「不怕你揍我,其實那時候我還以為你是邦國喬裝的探子,因為你穿的衣服的款式實在與我們夏淵國的不同,而且還看著眼生。
「後來,看到你不平之事見義勇為。我清楚的看見了你臉上的表情,很氣憤,可是後來又賊溜溜的笑了。我看著,覺得你真的很有意思!怎麼能夠做到將兩個跨度太大的表情過渡的如此恰到好處。然後,我又跟著你,听著你跟張員外胡扯一番,然後故意激怒他們,最後順利的將錢袋偷到了手。我還看見了你將一部分錢贈與了那小販,卻不忘給自己留了一些。
「當時我覺得你真的與眾不同,我相信你是見義勇為所以去偷銀子。可是當我問你時,你卻告訴我‘食不果月復,何談江湖道義?’若不是我將這前因後果看得分明,恐怕要覺得你心術不正。之後,我命令莫七按照你的話將張員外嚇唬了一番,那時候,我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情!所以,我告訴莫七,那是為了為災區爭取賑災糧款。可是,後來我明白了,其實是我只是單純的想為你做些什麼!心甘情願的為你做!
「我看到了你不同于這里的女子,突然想到你好像不是鳳京本地的人。所以我存了私心,將玉佩借給了你,只是因為能與你再次相見,甚至可以留住你。後來,我又出莊,只是想踫踫運氣看看能不能再見到你。果然,許是我們之間的緣分。我又看見了你,看見了你在賣藝!那天,你的劍舞的真的好美!然後我又讓莫七拿錢幫你!
「以後,每天我都會準時的去看你舞劍,然後幫你!不知為何,那時看到你我會莫名的開心,看不到你的時候,竟然腦海中時不時的浮現出你的樣子,這是我二十五年來不曾遇到的。後來,我又看見你將那幫小混混打的落花流水!可是你對著他們的笑卻是那樣的顯眼,那一刻我想,或許以後我要找的人便是這樣。到後來我看到你聰明的進當鋪查問我的身份,然後開著玩笑說要來找我蹭吃蹭住。其實我一直跟著你,也是那樣的目的。
「跟你在一塊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很幸福,所以我總會找機會去接近你,從心底中想關心你。我每次都會突然的出現在你面前,我很高興看到你當時驚喜的表情。其實,很多時候我想見你,卻不知道你會在哪里出現,所以總會找遍我能想的地方,然後才能夠突然出現。芷月,我是不是很笨?」他輕輕的笑了。
「那時候,我一直不確定你的真實想法,所以與你對詩,偶爾會說些玩笑之語,只是想試探一下你是否與我的心意一樣。可是沒想到你會覺得我是在甜言蜜語,其實那都是我的真心話。你知道嗎?後來,我被你嚇的不敢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