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時,她又看見了梁青衫。他的眼楮紅腫的更加厲害了,手里面捧著一個木盒!怪不得今天早上突然不見他了,應該是找個地方將秦晟的遺體火葬了吧!也對,天氣這麼熱,放一天恐怕尸體便臭了。她嘆了口氣,真是可憐人啊!
他的**,昨天還是活生生的跟他有說有笑的,結果到了晚上就成了一一具鮮血淋淋的冰冷的尸體;今天早上還用一個大木箱子裝著,結果下午便裝進了這個狹小的木盒之中。她輕搖著頭,大嘆人生無常啊,需珍惜今朝。
梁青衫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將懷中的骨灰盒抱得更緊了一些,好像生怕鄢芷月會給他搶走。
迎面,那只純黑色的狐狸犬歡喜著跑過來迎接。梁青衫朝它彎了彎腰,似乎是想撫模一下它,可是最終沒有伸出手。他靜默的進了房中,默默地關上了房門,隔絕了外面嘈雜的一切。
鄢芷月嘆了口氣,想想她除了感慨與同情,什麼都改變不了。
最後一日,麒麟聖殿中懸掛出了崇德始祖的遺畫供人們瞻仰。鄢芷月抬頭,仔細的看了看。然後不住的點頭表示肯定。
畫中是一位站著的老者,臉上的皺紋依稀可見。他戴著高高的紫色的帽子,身穿紫色的華服。他一手微微彎曲,手指從袖中露出,另一只手垂下。他眼角是微笑的,臉上也掛著慈祥的微笑。她看著,這就是這個國家的文明創始人?果真是不一般的人物!她盯著他,直覺這老人很是親切。
而且,這最後一日,不光瞻仰到了崇德始祖的尊榮,他們亦是有幸听到了恆遠聖主的聲音。這是不曾有過的,從前的聖主,不論在哪一年的祭祖大典上,他都是沉默的,唯獨今年他竟然開口了!雖然他只說了句「天佑我夏淵國,天佑我天水山!」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下午鄢芷月從山頂下來,回到旅店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身上這一套累贅的服飾換了下來,然後虛月兌的往椅子上一躺,美滋滋的感嘆︰「不穿那衣服果真是幸福啊!看來體驗幸福之前先得把痛苦嘗一番,方覺得幸福來得真是幸福啊!」
淳于凌 听了他的話,贊同的點了點頭︰」芷月,你的話真是很對啊!「他將床上鄢芷月隨手一扔的衣服疊起來放好,繼續道︰「芷月,我突然發現我當初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什麼啊?」鄢芷月倚著高椅的靠背懶懶的問。
淳于凌 看著她懶散的樣子笑著回答︰「當初見到你的時候,我不該對你那麼好!應該先對你惡意一些,那麼現在你應該會覺得更幸福!」
鄢芷月倏地睜開眼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公子此言差矣!若是當初你對小女子不敬的話,姑娘我定然不會對你有任何好的印象,定然不會再次與你見面。」鄢芷月走到淳于凌 面前,然後掠過他繼續走,「說不定••••••」她突然轉身,「我現在已經投入了別人的懷抱,而淳于公子仍舊在這里打著光棍兒!」
淳于凌 听罷她的話,竟然有一瞬間覺得詞窮,他模模下巴,走到鄢芷月身邊,俯身在她耳邊輕問︰「芷月,你說的這個假設我好像很不贊同。本公子還是相信芷月的眼光不會差到那種地步吧!恩?」
耳朵被溫熱的氣息吹的癢癢的,鄢芷月不自在的跳了開去,這人,還真覺得天下沒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她扭頭,看著淳于凌 笑道︰「凌 ,真是沒想到,你也有這麼自戀的時候。哎,你是不是覺得,現在姑娘我看上公子你,是不是眼光就很好了?」
「是啊!」淳于凌 似笑非笑。
「真是不害臊!」鄢芷月笑罵道。
淳于凌 卻是笑了︰「芷月,其實沒辦法,有你這個師傅在此,我究竟是不是青出于藍,那就不好說了!」
「好了好了,打住!」鄢芷月做出個停止的手勢,「我不是你的對手了!你每次不把我堵得沒話說你是不肯罷休!」
「芷月,其實這樣我是怕你會有一天跟我在一起待膩了,離開我!」淳于凌 突然從背後攬住了她,腦袋擱在了她的肩頭,「我只要你看透我對你的心就好,之所以不想讓你看透我的人,只是想每天都能夠帶給你新奇,每天都讓你感覺到不一樣的我,然後你便每天都想跟我呆在一起!」
鄢芷月轉了轉脖子,不錯,她感動了!很感動!不過她還是委屈的說︰「可是••••••你每次都那麼毒舌,每次都堵得我接不上話!」
「芷月,其實只要你更主動一些,臉皮厚一些,我的話你都接的上!」
耳邊他的氣息熱熱的,她不自在的扭頭,問道︰「你不熱嗎?我覺得好熱!」
淳于凌 忽的直起了身子,滿臉的受傷的表情,「芷月,你煞風景的時候果真是讓人無奈!」
「噗•••••••哈哈•••••••」鄢芷月看到他的樣子不覺得大笑了起來,「等到冬天,隨便你怎麼抱!好不好?哈哈•••••••」鄢芷月隨後止住笑聲,「說正經的,我很好奇,為什麼麒麟聖殿規模那麼大?我听聞一千年崇德始祖建立的時候確實很豪華,比皇宮還要豪華,可是畢竟千年之前夏淵國的建築水平還不是很成熟,皇宮一定很是粗制濫造吧!所以,設計新建的麒麟聖殿隨便弄弄便可比之有余。可是,這三天,我發覺這麒麟聖殿不是一般的華美!」
「原因很簡單,麒麟聖殿在五百年前重新擴建過。」淳于凌 不再是一副笑意橫生的臉龐,表情隨之變得嚴肅起來,「皇上每年都會從國庫支出一筆錢到文苑府。所以,其實聖主很有錢,擴建重新修整麒麟聖殿是十分簡單的事情。」
「又是五百年前。這聖主一長生不老,竟然改變了這麼多東西!」鄢芷月感嘆道。
「是啊!但是文苑府自建立以來,可以說為國家社稷,為百姓生存做出了非常巨大的貢獻!」淳于凌 站到了窗戶前,注視著外面繁盛的古樹,「現在隨處可見的任何東西,小到百姓的手藝,大到治國的方針,幾乎都是文苑府傳授或是點化的。」
「那麼這文苑府中一定是人才輩出了?」
「不錯。」淳于凌 點頭,「每年朝廷會通過考試,選拔一大部分人才,根據他們各自擅長,決定是將他們留在朝廷做官還是派到文苑府。但是文苑府要進ru也要進行嚴格的考核,必須要一點就通,還必須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考核過後,又有一批人被刷了下來。只是若是有幸被文苑府選中,也是一種不幸!」
「不幸?何為不幸?」
「一旦進了文苑府,此生便再無出去之日!哪怕老死也要葬在文苑府專門的墓地當中。」
「那麼豈不是很慘?終生不能再見父母親人。」
「但是在里面衣食無憂,文苑府中有一部分人會代他們送錢到家中。自然家里的老小也是衣食無憂。相比于一些無出頭之日的窮酸書生,他們還是不錯的!」
「這麼說來,還是真的不錯呢!只不過要犧牲一輩子的親情!不過人各有志,若是換做是我,我寧願在家里吃糠咽菜,承歡膝下,也不想被囚禁一生,富貴榮華。」鄢芷月笑了笑,又補充,「不過前提是我有那個本事進得了文苑府。」
「不錯!人各有志,要看人會把什麼看的更重一些了!」淳于凌 道。
鄢芷月笑著看了淳于凌 一眼,突然問道︰「凌 ,你呢?你會把什麼看的更重?」
「我?」淳于凌 頓了頓,「我現在不缺錢,也沒有了至親之人,所以,我希望我愛的那人,能夠陪在我身邊。若是有朝一日,我落魄貧窮,我會問她︰願不願意與我孑然一身,去過清苦的生活。我尊重她的選擇!這應該是我看重的吧!」
鄢芷月怔了怔,又問︰「若是她不肯陪你,你豈不是白白付出?」
「至少曾經的相處我很快樂,畢竟也曾經痛快的愛了一場!」
「你•••••這麼說,我真有點擔心!」鄢芷月結結巴巴的說,「你是知道的,你我初次見面,我因為食不飽月復,便去偷東西,不顧江湖道義••••••」
「我亦能理解!」不及她說完,淳于凌 便道,「不過芷月,我相信你是一個對感情負責人的人!我亦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鄢芷月別過臉去,用淚蘸濕了眼角,又任由它們隨風而去。眼前的人,太好,對她亦是太好。一直以來他的關懷,付出,無一處不牽動著她的歡聲與笑語。他曾說,他會寬容,會忠貞不渝,會傾心付出,他確實做到了,還做了這麼多次,做了這麼久,而且還將會繼續做下去。她告訴自己,此生,絕不負他,不管誰來阻隔!不管天意還是人為,不管上天還是入地,不管海角還是天涯,她跟定了他!
鄢芷月眨眨眼楮,噗嗤笑了,「凌 ,你的話總會弄得我好矯情!動不動的就感動得流淚!」
「芷月,其實說這麼多,我只是想看到你笑!沒想到會勾出了你的淚!」他輕輕擦著她的眼角,「可不可以下次感動的想哭的時候,不要流淚,改為送我香吻一枚?」
「去!」鄢芷月哭笑著輕輕打了他一下,「你沒正經!若是想要姑娘香吻,直說便是,何苦還要做這交換!」
「那好,芷月,可不可以贈在下香吻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