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拂過,像是一只溫柔的手撫模她的臉頰,柔軟細膩,讓她不舍得移開臉頰。鄢芷月沉醉在夢中,昏睡之中,嘴角扯開了一抹微笑。
「芷月,十月十五我們一起過團圓節!」淳于凌 笑眯眯的說。
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而後興奮的說︰「好啊!其實我好久都沒有慶祝過團圓節了!每年的那個時候,我身邊都沒有親人團聚。」
「今年不會了!」淳于凌 輕輕撫過她的肩膀,「今年會有好多人聚在一起,你我莫七柳媽還有清遠山莊上上下下的人,我們一起過。」
「恩!我很開心!」鄢芷月有些感動,她突然哧的笑了,「想想從前的我很悲哀,明月月月圓,可是,我身邊的人卻時時缺。其實,我真的好希望有一個人能陪我一起賞圓月,哪怕月缺的時候,也會一同陪我賞夜!」
「今年,讓我陪著你,我們一起,將曾經失去的那幾年的月圓時刻通通補回來。我們一起在庭前賞月,一起品月半酥餅,一起吹涼涼微風,還要一起度過每一個月缺月圓,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
「好!」鄢芷月點頭,歪下了身子將腦袋枕在了他的懷中。
她靜靜地躺著,沉浸在一片幸福之中。過團圓節,一起過團圓節••••••回想著剛才說的這一番話,突然覺得異常的熟悉,好像她早已經說過。
風吹過,撩開她身邊男子的衣襟。一縷黑色的輕紗飄過,飄上了她彎起的嘴角,然後撫上了她的眉眼。那輕絲薄翼,比柔風更溫柔了幾分,撓的她癢癢的。她睜開眼楮,伸手捉住了那一絲黑紗的邊角。
「凌 ,何時你竟然穿上了一襲黑衣?我竟然都不知道!」她看著那一襲黑紗,卻依舊枕在他懷中,手指輕輕的捻著,「黑色太過壓抑,我覺得還是白色的好,適合你,也適合我!」
「可是,我不喜歡白色!」身後,那聲音幽幽的,卻如巨雷在她耳邊炸響,「這輩子,我從來沒有穿過白色!我討厭白色!」
不對,不是凌 的聲音,不是凌 的衣服。鄢芷月猛地直起身來,倏地扭頭。赫然發現,身後面坐著一個黑衣陌生男子,他黑紗遮面,只露出一雙幽深陰暗的眸子。
「你是誰?」她警惕的問。
「你的夢中••••••**!」他似乎是笑著說道。
鄢芷月有些難受的晃晃腦袋。遙遠的夢境重回,她腦海中似有一股大力,拼命的撕扯著,然後向她的記憶中灌輸著什麼。記憶一點一點回縮,一點一點聚攏,驟然,腦海中明亮了起來。
終于,她想起了那個夢,那個可怕的可是醒來時之後便忘卻的夢。
那個漆黑的夜,她看不見自己的白衣身軀,卻看得見那個黑衣怪人。那夜,像是魔鬼盛行之夜!他笑的瘋狂,笑的暢快,更笑的恐怖。那夜,他說了好多奇怪的話,說什麼使命,說什麼她不得不做!那夜她還看見了來來回回的漂亮的燈籠••••••多少次了呢,他出現在她的夢中?
此刻,他又出現在她面前,露在外面的那雙眸子是笑的,可是那笑卻令她渾身發毛。她猛然意識到,現在她應該是在夢境中,而才夢到的過團圓節的景象,不正是曾經在崖底時做過的那個夢,說過的那番話嗎?
「我的懷抱靠著還舒服吧!」他似乎還在笑,「女人真是虛偽自私的動物。想著他,卻還要心甘情願的投入我的懷抱!」
「又是你!」鄢芷月伸手一撐,已經站了起來,「你是那個出現在我夢境中的黑衣人!今天你又出現了,還篡改了我的夢!說,你到底是誰,有何目的?」
「呵呵!你終于記起來了!」黑紗一飄,他也站了起來,不過快的像閃電,幾乎讓人看不清楚,「我只是來引導你完成你的使命而已!」
「奧?」鄢芷月突然笑著抱起了手臂,「又是使命!就是那個所謂的你賦予我的使命?真是好笑!姑娘我的命運從來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我從來都是為了自己為了我所愛的人活著。我從不相信什麼使命,你也不要妄想用自己的卑劣手段讓我屈服于你!」
「可是,你不得不做!」黑衣人陰笑著,「你連自己的夢境都控制不了,手無縛雞之力,你如何反抗的了我!」
「反抗不了?哼!我偏要試試!」鄢芷月說完,眼神突然凌厲的射向那黑衣,同時運足掌力朝那黑衣人劈去。
「呵呵••••••」笑聲突然轉移到了她的身後,「這是在你的夢中,可是你連身體都沒有,你如何能夠殺的了我?」
鄢芷月忽的停住了腳步,她低頭,發現自己身軀的部分真的是黑漆漆的一片,她真的看不見自己的白衣。
「是你搞得鬼!」她倏地轉身看向那人,眼神中怒氣四散。
「我最討厭的就是白色,可是你偏偏穿著一身的白,我只好在夢中掩飾的它!我對你已經夠仁慈了,喚作別人,我會直接割破他們的血管,讓那白衣變成鮮亮的血色!其實,我最愛那樣的顏色!」
陰涼的風將他看似輕淡實則驚悚的言語吹散到了四周,寒瑟逼人,久久回旋。
鄢芷月怔了怔,一來被他的殘暴驚嚇,而來還帶有些許的慶幸。她突然明白了,為何不管是那晚的夢境還是現在正處于夢境中的她都看不見自己的身軀。原來是被他隱去了!他要有多大的能耐,才能進ru自己的夢境中,還能改變自己夢境中的所有?
此人,太可怕!
「你不喜歡白色?可是我不相信連你的皮膚也是黑的,你身上總有地方是你的黑紗掩飾不去的,至少還有你的牙齒,除非你沒有牙!」
她話畢,空中陡然奔來烈焰的火球,翻滾著直沖她眼前而去。鄢芷月迅速的一側身,艱險的躲了過去,她踉蹌了幾步方才站住了腳。那火球漸漸遠離她,只听轟的一聲,火球炸開,星火四射,噴射到了地上卻久久不滅,火苗一竄一竄地想要重新燒旺。
「你的話太多了,而且,你剛才的話已經觸及了我的底線!」黑衣人似乎就在那剛才的一瞬間暴怒,「這火球只是一次教訓,若再有下次,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鄢芷月驚魂未定,她輕輕的撫了撫胸膛,突然笑道︰「你果然怪的離譜!你甚至都從沒有告訴過我你的底線是什麼,卻如今要來懲罰我!不是很可笑?」
「呵呵••••••我相信你是聰明人,不用我明說也自會知道!」
鄢芷月回想,大約是自己提及太過他討厭的白色,所以惹惱了他。
「好••••••那我問你,你到底想怎樣?」
「沒什麼,只是想來看看你罷了!你讓我等到這麼辛苦,我自然要好好的與你相處一番啊!」他的語氣突然變了,甚至帶上了些不懷好意的調笑。
「**!」
「你說的不錯,我就是**!不過,你如此出言不遜,難道不怕我會殺了你?雖然這是你的夢境,可是我一樣辦得到!」
「我肯定你不會!」鄢芷月抱起了手臂,看上去信息十足的樣子,「因為到現在我還什麼都沒有做,甚至沒有與你正面的抗爭過,我想這還不足以讓你殺了我。除非你想將唯一一個可以達到你所謂的完成使命的機會毀掉的話,盡管殺了我!不過,你若是不殺我,那也不用妄想我會任你擺布做你的棋子!」
「哈哈,我確實舍不得殺你啊!如此與眾不同的姑娘,是該留在這世上讓人好好欣賞欣賞。不過••••••現在說還為時尚早,放心,我不會逼你!那個使命,其實完成一點都不困難,我不會強求你,我興許還會幫你,我只是要你••••••」
他突然俯身,靠近鄢芷月的頸部,聲音魅惑而輕柔的將剩下的幾個字說完。
「你••••••什麼意思?你想做什麼?」鄢芷月猛地退了一步,警惕的問道。
「我想做什麼?哈哈哈•••••今晚,你知道的太多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謎底過早的揭曉實在是沒有意思!
「原來是你抹去了我夢中的記憶!」鄢芷月倏地站遠了一些,「你這次還想這麼辦!我不許!」
說完她再次揮掌朝那人劈過去,身子接近那人身軀之時,另一掌又劈出。那人輕輕松松的躲閃過去,她一個轉身,腿已經用盡全力朝那人的下巴踢了過去。
「你不用白費力氣!你阻止不了我!」那人瞬間已經移開,像是鬼魅一般,雙腳竟然在地面上滑動而去。
「那我也要試試!我從來不會委屈了自己,總該給自己找一個發泄怨氣的方式!」她收回腳,輕功運氣繼續窮追不舍。
「這一點我真是喜歡!看來,由你完成使命真是對的!」那人筆直的站著,等著她追過去,「既然你那麼想發泄,姑且我陪你玩玩!」
他突然一抬手,已經輕巧的擋住了鄢芷月用盡全身力道揮過去的那一掌。緊接著又是一推,鄢芷月竟被毫不費力的推了一個趔趄。
那人好厲害,她剛剛感覺到了,她剛剛劈過去的那一掌,對他來說無異于蚍蜉撼大樹。是自己太過于弱小,還他太過強大?
她再次攥緊了拳頭,翻身滾過去,同時單腿已經朝他的下盤踢去。
「好了!到此為止!」一眨眼,那人竟然瞬移開去,已經站到了鄢芷月的身側。
他突然一揮手,胸前黑色的絲帕飄出,飄過了鄢芷月的眼前。她一時竟覺得好困,腦子開始迷迷糊糊。心中最後一個意識是,還好還好,在夢中打了這麼久,應該醒來之後會感覺到很累,或許能夠記住一些什麼!
「我不會讓你記得夢中的一切,這還不是時候!」她昏倒前,听到那人說的最後一句話。
月,高高掛在上空,只是缺了小小的半圈,卻格外亮。夜空透徹至極,月光毫無阻隔的揮灑而下。地上黑黑的土壤被照的清清楚楚,就連那凸凹的石子,也是清清楚楚的投下影子。
手掌心中微微有什麼蠕動感覺,一點一點的蹭近她。漸漸地,越來越多,由一只擴展到了一群,由一點變到了滿布整個手掌••••••
鄢芷月的意識開始慢慢回攏,手掌下,那群東西蠕動的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明顯,越來越讓人膽戰心驚。它們貼著她的手掌,涼涼的,可是很不舒服。偶爾,她會感覺到手心中尖尖的硬硬的東西刺上她的掌心,可是沒有刺破。感覺一波又一波的強烈了起來,終于,她完全月兌離的夢境。
她緩緩的睜開了眼楮,手臂似乎有些麻木,但是那種蠕動的感覺卻依舊存在。她輕輕的抬起手掌,當看清楚手下蠕動之物時,心猛地顫了一下,隨即迅速地抽回了手。
她的手下,是一群長長的蟲子,可是看不見什麼顏色。它們的身體看上去軟軟的,一端尖尖的,在幽光中,似乎露著尖利的針,另一端粗壯,像是被砍了一刀似的,到了尾部便戛然而止。
它們蠕動著細長的身子,或是弓起了身子,或是將尖尖的一頭抬起來。不過,那些好像都不是它們自然的動作。倒像是因為突然失去了遮擋而慌亂不已。在月光之下,有一些拼命地往土里面鑽,還有些往石頭的影子之下鑽去。漸漸地,它們四散蠕動的爬離。
鄢芷月抬起那只手掌,那掌中是一大片污垢。她突然明白了,為何只有這一只手會招來那麼多蟲子。從那些小蟲在月光下逃竄的樣子來看,它們應該害怕光,而且趨向這種污色。
鄢芷月茫然的看著周圍,這是在哪里?她怎麼會來到了這麼個地方?
抬頭,那是明亮的月亮,她記得馬上就要十月十五了!四周空曠,清亮的月光中她看見遠處高高低低的土丘,微微帶出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氣息。不禁,她身上的雞皮疙瘩漸漸鼓起。
她動了動身子,一股乏力的感覺傳來,好像經歷了一場惡斗一般,她有些疑惑自己怎麼會感覺這麼累。她還記得她剛才是在做夢,可是那個夢很溫馨。那日,淳于凌 確實這麼說的。說他們會一起慶賀團圓節日,一起欣賞明月圓圓。那日她很開心,依偎在懷中,心中溫暖一片。
可是,現在他在哪里呢?她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