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芷月帶回了解藥。
七日之後,淳于凌 體內的毒清了。
就在這天,一個震驚的消息傳來。皇上突然病了,好像很嚴重的。竟然已經上不了早朝。
無疑,這是一件非常不樂觀的事情,夏淵國的各種隱藏的勢力開始蠢蠢欲動。各地暗潮涌動,終于,夏淵國的天變了!
鄢芷月坐在淳于凌 的床前,他雖然余毒已經清了,可還是沒有醒過來,還需要再修養幾日。
可是,現在已經變天了!
「凌 ,夏淵國出事了!你說,他們能夠解決嗎?」她抓住他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臉頰。
「我覺得他們可以!」她彎彎嘴角,「今天,我們談些別的好不好?」
「你記得我說過的向往的生活嗎?不求羅綺身,惟願比翼從,能與喜歡的人雙宿雙飛。我不奢求榮華富貴,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或是男耕女織,或是漁樵江渚。」
「嘿嘿••••••」鄢芷月傻笑起來,眼淚順著臉頰流淌進了那只大大的手掌中,「你知道我心里面是怎麼評價他的嗎?正直善良,溫柔體貼,寬容忍讓••••••他在我心里面真的好完美。」
「可是現在,他有了缺憾了。他不說話,不微笑,也不動彈。我好希望他能顧醒來,哪怕他醒過來調笑的告訴我說,芷月,其實我是裝的,不然怎麼會听到你對我如此情深意重?」
「你要是真的想听,我通通說與你。最初的遇見,深深的情誼,那雙含情脈脈的雙眸,那張英俊溫暖面孔。還有溫聲細語,白衣翩翩的絕代風華。凌 ,或許,我喜歡你的那一刻比你喜歡我還要早!你听的見嗎?回應我一句好不好••••••嗚嗚••••••」鄢芷月說著大哭了起來。
落日的余暉漸漸鑽進了靜室中,映在地上,刻出了窗欞的輪廓。
鄢芷月從夢中哭醒了過來,她抬起淚眼婆娑的雙眼,看著依舊沉睡的淳于凌 。然後將他的手掖進被子中,退了出去。
她走出來,進了書房,那里面有他們珍貴的記憶。那幾幅畫,已經被裝裱好了,靜靜的掛在牆上。還有那些詩句,早已被淳于凌 整齊的裝訂了起來。
鄢芷月珍視的拿起來,冊子的封皮上寫著幾個字︰ 月集錄。里面都是鄢芷月當初練字或是胡寫的詩詞。只是那詩詞還有了解析。
「芷月,我真的好榮幸,能讓你相思至此!」詩詞上寫著戲謔的評語。
鄢芷月「噗嗤」笑了出來,熱淚順著臉頰滾落,滴入地下,滲進縫中。
「凌 ,你還讓我心痛至此,你真的忍心?」她緊緊的將那本《 月集錄》摟在胸前,泣不成聲。
良久,她站了起來,走到桌案前,只因她看見桌案上面,好像寫了什麼東西。她走進,看清楚了,那是一份曲譜,題目是《江湖吟》
「凌 ,你譜曲,我為你填詞。我等著那一天,我們一起奏一曲江湖吟唱。」
鄢芷月磨了墨,拿起了毛筆,在那曲譜下面寫下了歌詞︰
風自初凝任逍遙,挽劍痴情渺。一點朱砂誓言零星調,奏起雲翻曉月負手瞧。天地蒼茫,此情孤注瀚海飛揚。紅塵滾滾抵不過,萬世千秋載一網深情。江湖笑,攜手痴狂。往來綽綽風吹起,將此心,魂牽彼處。彈一首江湖吟唱,過一世比翼翱翔••••••
「凌 ,還記得那曲《江湖吟》嗎?你那天真的奏的很好听,真的。江湖無情吟江湖,一曲終了,道是無情卻有情。你知道嗎?我為你填了詞,我真的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夠一起演奏,一起談笑入江湖。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她站在床前看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拿起了那面從仙湖水中取出來的鏡子。
離開鬼城時,鬼王將又那面鏡子交到了她的手中。還說這面鏡子中隱藏著秘密,需要她去解開。
鐘離還說,這鏡子與麒麟聖殿還有文苑府有關系。但是具體的情形他卻不肯詳細說明。
她想了一會兒,然後找到了祝黎,他正在房間里面品茶,但是卻是所品非茶。他一直在想皇上生病夏淵國內亂的事情。
畢竟,這事情不可以掉以輕心。
「師傅!」她叫了一聲。
「呦,丫頭有什麼事情?」鐘離抬頭,他停止了自己的思緒。
「師傅,我想知道麒麟聖殿,文苑府,清遠山莊,崇德始祖,恆遠聖主之間的事情,您能不能給我講講。」
祝黎點點頭。
鄢芷月搬了一張凳子坐在了他的旁邊。
「一千年前,學識淵博的崇德始祖創辦了文苑府建造了麒麟聖殿。這文苑府丫頭你是知道的,它是我們夏淵國所有文明的靈感來源。而麒麟聖殿則是崇德始祖召集文苑府各學士的地方。他們在殿中舉行重大事情的商議與分配儀式,當然到了現在,麒麟聖殿還加上了一個作用就是用來祭拜崇德始祖,舉行盛大典禮。
「崇德始祖生平只收了一名真真正正的弟子,便是我們清遠山莊的第一代莊主淳于梓辰。清遠山莊實際上崇德始祖創建的,所以,它是隸屬于麒麟聖殿的。
「作為麒麟聖殿的第一位聖主,崇德始祖還創建了鏡花水月四位聖使。他們的名字分別是鏡霜、花影、水苑、月盈。崇德始還有三件寶物,分別是炫光鏡,清璞玉,還有菁璃神劍。他在仙逝之後,將這三件寶物作為了聖主交接信物。」
鄢芷月點點頭,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帶回了的那一面鏡子。
「他臨終之前,將這三件寶物交給了下一任聖主,並交代了幾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要繼續為百姓造福;第二件事情是要好好保管這三件寶物;第三件事情是永遠不要拔出菁璃神劍;第四件事情就是四位聖使的名字永遠都不要改。崇德始祖這最後的遺言就這麼一代一代的傳了下去,而這三件寶物也一代一代的傳了下去,直到今天的恆遠聖主手中。」
「師傅,我听說一千年前淳于梓辰曾經與崇德始祖的女兒兩情相悅,他們本該是一對的,有這回事嗎?」
「不錯,這是有的!當年淳于梓辰與崇德始祖的女兒鐘離慕清是青梅竹馬,長大之後,他們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可惜後來兩人卻沒能最後在一起。」
「為什麼?」鄢芷月問。
「傳言說是因為鐘離慕清背叛了淳于梓辰。她說當初她滿心的以為淳于梓辰會是下一任的聖主,到時候她就可以當聖主夫人,可是沒想到崇德始祖只是給了愛徒一個清遠山莊。鐘離慕清便背叛了他們的誓言,然後跟手下一個叫做葉無痕的人曖mei不清。
「淳于梓辰一來因為深愛人的背叛對愛情絕望,二來師命難違,所以,他便在崇德始祖的安排下娶了清遠山莊第一任莊主夫人。」
原來是這樣!鄢芷月咬了咬嘴唇,可是,當初為何自己听到風蝶依吹奏的那首曲子會那樣傷感?而且,那首曲子所描寫的好像不是真正的背叛,里面夾雜著痛楚無奈。
「後來呢?後來他們怎麼樣了?」她問。
「後來,在淳于梓辰兒子出世後不久,他便抑郁而終。而他死後的不久,鐘離慕清也過世了。死前,她寫下了一首歌還有一首曲子,流傳後世說是為了紀念他們曾經的時光。」
「那麼,鐘離慕清沒有當下一任的聖主夫人?」她又問。
「沒有!」祝黎搖搖頭,「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至死都沒有成過親。而且,她死了之後,跟她曖mei不清的那個葉無痕也真的消失了無痕跡了。」
「原來又是一個悲劇!」
「是啊!傳言說,淳于梓辰死前留下了一份遺書,不是給兒子的,不是給妻子的,而是給她的。他問她︰為什麼要背叛我們的誓言?他過世的那天,鐘離慕清哭的差點兒死過去,也是從那之後,她的生命漸漸走向了終結。
「為師想,當初她說出那一番背叛的話,都是迫不得已吧!可是究竟是什麼讓她迫不得已,我們便不得而知了。鐘離慕清最後留下了一份絕筆書,上面只寫了這麼幾個字︰梓辰,對不起!今生緣,來世再續••••••來世若不行,便再一個來世,等我••••••這算是對淳于梓辰死前遺言的一個回答吧!可是,他再也听不到了!」
不知為何,鄢芷月听得有些難受。
她竟然覺得愧疚遺憾,甚至還有心痛。
她眨了眨眼楮,覺得再繼續想下去便會傷心到流淚。
難道,她真的與千年之前的鐘離慕清有什麼聯系?這輪回之事,難道是真的?
她輕輕的咬了咬嘴唇,又問︰「師傅,五百年前恆遠聖主鐘離遠曾經去尋求長生不老之藥,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五百年前,恆遠聖主確實離開麒麟聖殿一段時間。他說的也是去尋求長生不老之藥。大約一個月之後,恆遠聖主回來了。並且昭告天下他已經求得長生不老之術,然後,他一直活到了現在。」
「師傅,你說恆遠聖主叫鐘離遠?」鄢芷月驚問道。
「不錯!」
鄢芷月陷驚詫,她記得鐘離最後告訴她,他的名字叫做鐘離覆遠。覆遠,顛覆••••••他們兩人之間••••••有仇?
鄢芷月猛然醒悟,是啊,鐘離說了無數次,他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復仇。難道他的仇人就是恆遠聖主,難道恆遠聖主就是他故事中蘇靈兒真正愛的那個人。
那麼就是說,鐘離與恆遠聖主是同門師兄弟,那麼,鐘離也是一個長生不老的人。
她又想到了自己手中的那面鏡子,它可以同鐘離手中的那一面合為一體。那一半的鏡子竟然可以將自己送到仙湖,那麼不就說明這是一面寶鏡。那麼極有可能就是麒麟聖殿的聖物炫光鏡。
小妖說五百年前仙湖巨變,湖水突然變成了鏡子一樣的顏色,這不是說明那鏡子是五百年前出現在那里的。
如果,這鏡子真的是炫光鏡的話,豈不是說明五百年恆遠聖主尋找長生不老之藥的地方就是那處仙湖?
他到了那里,竟然會將這麼重要的聖主寶物丟在了仙湖之中!
但是,為何炫光鏡會有半面在鐘離的手中?
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指向了五百年前發生的事情,可是,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鐘離還有那個恆遠聖主,他們好像都是長生不老之人。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
仙湖中,她已經去過了!可是,真的有那所謂的長生不老之藥嗎?
可是,若是沒有這種藥,鐘離又怎麼會活了五百年?
這里面,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鄢芷月冥思苦想,好像,有了一點點的頭緒,她再想,答案似乎越來越清晰了。
終于,她想明白了。
此時,不止是她想明白了,還有人也同樣想明白了。
鳳京的大牢中,關著一個人。
他滿面的污垢,衣著破爛,面容憔悴,雙目近乎失去了光澤。近一年的牢獄生活,已經讓他徹底的失去了以往的風姿。
這個人正是謝廉。
此刻,他正在痴痴的望著牢獄之外,因為,那里有他牽掛的人,還有那麼一絲絲愈加強烈的不甘心。
可惜的是,他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望不見。
牢門外面,有漸行漸近的腳步聲,似乎不止一個人。
隨即,是鎖鏈被打開的聲音。
「謝大人,好久不見!這牢獄的滋味怎麼樣呢?」談燁從小門中鑽了進來。
看到來人,謝廉的臉色變了。
「老夫好的很!多謝談大人掛念!」她冷哼了一聲。
「呵呵,倒不是譚某掛念,而是皇上他老人家掛念!」談燁笑呵呵道。
「皇上?」一提起皇上,謝廉的臉上有了一絲的動容,「皇上他老人家龍體可好?」
「很不幸,皇上他老人家病了!」談燁雲淡風輕道。
「什麼?皇上病了?談燁,你究竟想怎樣?」謝廉踉蹌著身子站了起來。
「本官能干什麼?謝大人你都是泥菩薩過河,你怎麼還心思關心別人?呵呵!」談燁冷笑了一聲。
「談燁,皇上他老人家那麼英明,你的陰謀絕對不會得逞的!」謝廉怒道。
「不過,謝大人說的太對了!皇上他老人家確實英明的緊,所以謝大人不必擔心。而且,老夫今日來就是完成皇上交代的一些事情!」談燁一招手,「呈上來!」
「是!」接著便有人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有一壺酒一個酒盅。
「謝廉,這可是皇上御賜的!你可不能辜負了皇上的一番心意。」談燁將酒盅斟滿遞給謝廉,「謝大人,請吧!老夫親自為你斟上。」
謝廉絕望了,最終,他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也許,這就是他當初選擇的結局吧。
「謝主隆恩!」他顫抖著接過來,聲音同樣是顫抖著。
他一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回味,再回味。
「謝廉,你可不要辜負了皇上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談燁大笑了幾聲,轉身離開。
他手下的人再次關上了牢門。
「罪臣,謝主隆恩!」談燁離開後,謝廉突然跪在了地上,老淚縱橫。
他再次拿起了那壺酒,再次斟滿,流著淚一口一口的品嘗著。這是他這十六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聖上英明,聖上英明啊!」他久久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就在鄢芷月焦急的等待著淳于凌 醒來,然後一起去揭穿真相的時候,又一件駭人听聞的傳言發生了。
那就是恆遠聖主叛變,尚自病中的皇上被挾持到了麒麟聖殿。這無疑給了夏淵國沉重一擊。一國之君被人囚禁,這是怎樣的奇恥大辱?
夏淵國突然人心惶惶,隨即,又有消息傳來,邦國竟有軍隊開始往夏淵國境內進發,而與之勾結的內應正是恆遠聖主。
傳言還說,恆遠聖主將帶領鬼蜮的人圍攻鳳京,攻佔皇宮。
這個突發事件,將舉國的惶恐進一步加深。
皇上被挾持,邦國-軍隊馬上就要攻進來,無疑,這是十萬火急。
鄢芷月也陷入了焦慮之中。不應該有人來阻止這一切嗎?可是,為何到了現在事情反而更糟了?
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可是還有一個聲音告訴她放心。
是啊,他們都那麼強大,他們應該可以辦得到的。
她又能幫助他們做些什麼呢?
淳于凌 到現在卻還沒有醒來,她能夠商量的人也只有師傅祝黎了。
「師傅,您听到外面的傳言了嗎?」鄢芷月推開了祝黎的房門。
祝黎嘆了口氣,「丫頭,事情好像不是很樂觀!這一切已經出乎了師傅的預料!」
「師傅,您說,若是凌 ,他現在會怎麼辦?」她問。
「為師猜想,他一定會前往麒麟聖殿,想辦法救出聖上!」祝黎道。
鄢芷月點點頭,「那麼師傅,我想去天水山!凌 他沒有醒來,這件事情,就由我代他辦吧!」
祝黎詫異,麒麟聖殿豈是隨便能夠出入的?更何況她的武功太弱。
「丫頭!不是為師不想救皇上,只是,丫頭你的武功修為實在是進不得麒麟聖殿。」
「師傅,麒麟聖殿我必須要去。這一切都是恆遠聖主的陰謀。若是現在發生的只是假象的話,我想他們會很快便會解決這場危機。而且,我想到時候有一個人會到場,我需要幫助他演那場戲。」
「他?是誰?」祝黎問道。
「鬼王鐘離!」鄢芷月道,「他處心積慮的將我引到這里來,等的其實就是這一天,通過我的口向世人闡明真相。所以,師傅,請你照顧好凌 !」
祝黎見她如此堅持,也只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