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琥和魔尊看著同一片天空,同樣的雨夜。
「丫頭,這一場雷劫我打算就這樣死去,也許我等不到你了。」玖琥露出一絲慘淡的微笑,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場雷劫的意義,不願意成仙,不願意作妖,不如死在雷劫之下。只是,太多事情大家都太喜歡往好的方面想了。
魔尊突然驚覺到了什麼,站了起來,往洞穴外走去,他想到了很重要的東西,但是還是停下了腳步。
「爹…娘……」笙還在睡覺,那嘴唇還在嘟囔著。
魔尊不耐煩地往回走,毫不溫柔的把她拽起來︰「我們得趕在雷電最厲害之前,找到玖琥,否則你師父就沒救了。」魔尊是嚇唬笙的,就算玖琥沒救,他也有能力救。
笙一開始還迷離的眼楮,一下子就醒了,「為什……」魔尊不等她說完,就拖著她走,根本不管她軟綿綿的身子要怎麼跟上他的速度。
「啊……」她吃痛的停下來,魔尊感覺手上的重量明顯重了也不管,繼續往前走——直到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魔尊停下腳步,回過去看她。
她的腿已經血肉模糊了,自己也因為疼而暈了過去。
「為什麼不說話?」魔尊皺著眉頭,魔尊抱起笙,笙的頭靠著魔尊的肩膀,雨夜,淋濕了兩個人,笙的身上沒有溫暖,魔尊的身上也沒有,現在彼此,只能走,走著崎嶇之路。
魔尊的劍橫空出世,一個妖怪突發沖來,一把擊中心髒,但周圍又布滿了新的妖怪。
現在的他手上有她,一個不注意她就會被吃掉。魔尊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保護誰,更沒有想到會保護一個人類。她的睫毛顫抖著,血還在放肆的流動,這里的妖怪常年吸收靈氣,早就與普通的妖怪不同了。現在身上又有這個累贅,加上之前與飛天蛆蟲比試,與結界對抗,此刻又是雷劫之際,自己早就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笙忽然醒了,她醒來看到的第一眼,先是他英俊的臉龐,後是著排山倒海的妖魔鬼怪。「強…強哥。」她害怕的抓住他的袖子,可是他現在也打敗不了多少妖怪。
縱然他是魔尊,縱然他天下無敵,但是這里的妖怪少說都有五千年的道航,他的道航和玖琥一樣,一萬年,但是如今,他已經沒有辦法與他們對抗了。
「今天似乎可以吃頓美味的食物了。」在妖怪之間,有個聲音冒出來,也不知道是誰。
「小姑娘你的血可真鮮啊!」
「哪有,要是把她旁邊的人抓了,一萬年的道行,都是我們的了。」
魔尊自認為天下無敵,此生止與玖琥對抗,可如今敗在這些小妖里。魔尊勾起笑容,笙害怕的看著這一切,魔尊放下笙,「今天,本尊就來回回你們!」他的劍再一次圍繞他的身邊。
所有的妖怪都圍著他,笙害怕的靠近他,他卻堅定的一步都不移動。「強哥,我們今天會死在這里嗎?」笙繼續向魔尊靠近,魔尊不說話,他正在蓄力。
笙也想要保護強哥,可是自己沒有那麼強大,她感覺到自己的懦弱,她後悔告訴師父自己的一切,讓師傅解開封印,這樣,笙就可以保護強哥了。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天下魔獸,听我召喚。」強哥蓄力完畢,腳下出現了封印一樣的東西,隨後︰「破!」一聲令下,她只看到昏暗,好像是強哥的手捂住了她的眼楮,等再一次看到光明,一切都不見了,只有淅淅瀝瀝的雨,和暈倒在雨里的強哥。
她立刻蹲下來,推推他「強哥!」魔尊已經好久沒有休息了,他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只是這樣而已。
測測他的鼻子還有呼吸,所有的防備都卸了下來——
他欲出又止,雖然很好的打算隱蔽過去,但雷公電母還是發現了他的異常。
雷公睜開了眼楮,他心神不寧的樣子,讓雷公忍不住插嘴︰「如此躊躇,莫不是怕了?」雷公其實一直看不順眼玖琥,他的道行雖然高深,但是這樣一個打死也不願意成仙的妖,算什麼?雷公的諷刺之意,玖琥听在耳朵里,抿抿嘴唇,深吸一口氣,心卻還是那麼的忐忑不安。
「我想下山。」
他總是一個雲淡風輕,足以嚇到一片。電母一個機靈站起來,「不行,在雷劫來臨之際,你哪里都不許去。」電母拿起自己的武器,已經準備好與他抗衡,縱然是拼個你死我活。
他也站了起來,沒有拿起武器,已經前腳準備走了。
「玖琥,你給我站住!」雷公也看不下去,拿起了自己的武器,「當初還一副死了就死了的樣子,現在就要做一個貪生怕死之徒?哼,怕,就從了天庭。」
雷公和電母已經準備從雲霄跳下,玖琥從來不笑,听到這樣諷刺的話也不笑,只是此話有些可笑,他也並沒有笑。
雷公和電母赫然出現在地上,戰爭好像要一觸即發似的。
「二位請听我一言。」雷公電母兩面夾擊,玖琥也甩袖斗狠,白紫交錯,電閃雷鳴,雨越下越大,本就已經淋濕了的他們,玖琥靈巧的身體也變得沉重了。
雷公電母一下子就覺得勝券在握,就在他們暗自得意的短短時間內,他的手刃已經夾在了雷公的脖子上。
「弱點,是用來制服敵人的。」雷公顫抖著,玖琥的內力絕對不容小視,如果這一倒下來,必死無疑。
「玖琥,老子不怕你!」雷公裝作堅強的樣子,「不過我可告訴你,殺了天庭的仙人,你以為你還能逃得掉嗎?你會萬劫不復的!」雷公知道玖琥內心的眷戀,他就是抓住了玖琥內心的眷戀,玖琥的弱點——
「你說得對,弱點是用來制服敵人的。」雷公的手反任其上,此刻的局面,一下子好像扭轉了乾坤一樣,玖琥被制服了。
玖琥沒有表現出一絲慌張,還是一樣的看淡塵世如浮雲,「我只是想下山看看,別無他意。」只是因為內心的抖動,翻江倒海,為什麼水平如鏡的他,會有這種感覺?是多久以前的了?
「下山看看別無他意?」雷公仰天長笑,「你以為你事到如今,還能夠下山嗎?」雷公得意極了,玖琥只是立了一下眉毛,又松開了。
電母旁觀著二者的打斗,最終站起來了,「告訴我,你要下山干什麼?我記得你那麼多次的雷劫都不曾逃過。」雷公也注意到了,只是天生對他不爽而已,所以有意針對于他,沒有想到這一層去。
玖琥的所有目光都在架在他脖子上的手上,「我的心,已經很久沒有波瀾了。」他從不緊張,看到凡事,電母听到玖琥的話,也被嚇了一大跳。
「你是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是嗎?」電母再怎麼厲害也始終是個女子,當然心比較細膩,玖琥陳懇的點點頭,「我想要下山。」他不怕生命的代價,他總是那麼的堅決與自己。
雷公的手遲遲沒有放下,電母的樣子也有些為難的神色,「你能保證你會在雷劫之前回來嗎?」听電母的語氣,她是打算網開一面嗎?玖琥的目光閃過一瞬間,但是又消失了。
「我辦得到,只是想要下山看看。」他的願望很簡單,非常簡單,就是想要下山看看。電母滿足了,欣慰了,看著雷公放下了手刃,「我知道這些年你從未逃過,這是我們對你的信任,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們對你的信任。」電母閉上了眼楮,雷公也只能閉上了眼楮,同時彼此都轉過去身子,「只要你在雷劫前回來,我們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電母向他保證,他也相信,電母不會騙他。
他匆匆離開,雷公和電母重新跳上雲霄,仿佛他還在,山上仿佛什麼變化都沒有,水晶花沒有走,使者沒有離開,一切都好像恢復了平靜,但是主人真的不見了。
雷公睜開了眼楮,神情嚴肅極了︰「為什麼放過他?為什麼讓他下山?」電母不理他。
「我問你為什麼要讓他下山!!」天上一陣悶雷,轟動了此山上的不少妖怪。
電母緩緩的睜開眼,「你難道不知道玖琥這個隱居山林的妖仙,心如止水,平穩的像水面上的水嗎?」雷公當然知道,對此齊之以鼻。
電母沒有對他的反應做出任何不滿,繼續說著自己的話,好像自言自語似的︰「可是他的心為什麼會跳的如此劇烈呢?」雷公不可思議地盯著電母,電母用一種極其認真極其與眾不同的目光,看著雷公,就這樣面面相覷。
「你是說……」雷公內心有些觸動,難道說真的,「如果這是真的話,玖琥不就更加不願意成為神仙了嗎?」這樣他將承受的雷劫,將是多麼的可怕啊,連他們兩個雷公電母想來,心里都有些害怕。
電母點點頭,她也害怕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如果她真的又轉世了,玖琥面臨的可是滅頂之災啊!」雖然雷公電母並不是特別喜歡玖琥,但是卻極其的認同他。
只可惜,被愛情所牽掛,困住,像一個牢籠一樣,有多少人想要知道,這個牢籠,哪里有出口?玖琥,不想知道哪里有出口,他想要永遠沉浸在牢籠里,即使沒有自由,可是上蒼偏偏給予他自由,讓他掙月兌牢籠,永遠無法呆在她的身邊。
其實,這是一個很惋惜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