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引流香 第十話(上)︰林途鬼棧救小生 幾經波折遇神羅

作者 ︰ 半調蕤糖

第十話(上)︰林途鬼棧救小生

幾經波折遇神羅

天色已經很晚,客棧即將關門。

一跨進客棧,灰樵便揚聲喚來小二,點下一桌飯菜,三壇老酒,靠窗坐下,游精和寧放也相繼坐下等著,不一會子,飯菜上來,不久便被一掃而光,灰樵見游精渾身不舒服,便問何事,游精低聲道︰「這種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靈山!小心為妙。」灰樵不禁警覺起來,也只一會兒,便于游精一同被那香醇的酒給灌得暈頭轉向了。灰樵見酒還剩兩滿壇,便將一個酒壇推給寧放道︰「算來都有好幾年沒喝過了。這玩意兒可是美人兒香唾釀的,富貴人家可稀罕得很噥,你個大男人,還不一口悶了,哥給你說,就是以後你娶了老婆,那滋味兒也沒這個帶勁。」寧放推托不下,只好硬著頭皮拿起桌上的酒碗,灰樵一見,一把刁過酒碗,換上酒壇給寧放道︰「這酒得一口下肚才痛快,兔子,你悶一個給咱兄弟看看。」游精也不讓,提著一壇一口灌下,暈乎直呼痛快,摟住寧放肩膀,把另一壇子酒提到寧放眼前道︰「咱走了一路,可總算能睡個飽了,寧弟,咱們能相見也是緣分,來,為了緣分,咱一口干了它。」灰樵趁著酒勁道︰「就是!在哪里不得活,你看哥我在哪都這樣子,酒喝足了,覺睡夠了,想去哪兒去哪,多自在。」寧放一听,不知哪來的勁兒,提起酒壇子,一個仰頭,徑直把酒一口灌完,拿袖子胡亂往嘴上抹了兩把,倒越發清醒。

恰時進來五個的人,其中兩個黑袍金玟,背挎彎弓,氣度不凡;另三個青衫披掛,軟劍匡腰,腳蹬長靴,意氣風發,不像文靜書生,都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只見那五人挑了一處距離灰樵三人甚遠的僻靜處坐了下來,點了酒菜坐下小談。灰樵掃了一眼那幾人,回頭對兩人低聲道︰「這身行頭,倒像是九重階的侍衛,兄弟,他們在說什麼東西?」寧放側耳傾听,听一人談到了渡水二字,不禁細听。一個身著青衫的人道︰「再向西走三天,大概就到渡水河界了,到時候,就能見到渡水仙君了。」另一個青衫的道︰「我們這次來,務必要見到渡水仙君,否則我們怎麼回去再見我們的族人。」黑袍的人點頭道︰「海角城的海王那里,若不是父親告知,我還不知他們早已在幾年前被不明而來的水怪襲城,只有小海王幸免,卻至今不明下落。如今這海里還沒平靜,便翻騰到了我們山上,我們西峽山自古與世無爭,如今卻也是岌岌可危,原是要找金童子大仙,熟料他們去了星矢那里,只有星君,還好有青獸助我們此行。」年紀稍長,身著青衫的說道︰「我們距渡水不遠,這次來,乃是受父母之命,來渡水星君這里求當門生。此事是因家父早先曾任仙君園冶師,今年突然暴病一場,以為活不久已,忽然一日一個童子駕鶴而來,說是奉仙君之命給我父親送來三方藥草,果然三日後,家父又康健如初了。父親一向以為仙君不收門生,康復後,便教我與兩個表弟一同前往這里,請求仙君收我們當門生。」另一個小一點兒的青衫興奮道︰「可不是麼!那日我還記得,那個童子著實漂亮!自那日見了他,我再轉眼看我身旁的人,才知道什麼叫做天差地別!」年長的青衫點頭道︰「若是女子,估計鴻鳶仙子也不算什麼了。」寧放募的想起蓮生,又灌了一口酒,悶不做聲。游精問他們都說寫什麼,原來是去謀仙道,灰冷哼一聲,道︰「白給的暖窩不要,偏給別人家做狗。」

「你不就是。」游精白了眼灰,「所謂無志苟活,行如走狗,說的可就是你唷,還說別人!但又話說回來,若沒那緣分,也是白忙活。這山上突然有座這麼大的客棧,太過詭異,我竟感到有股鬼魅之氣,且極其濃厚,這道行要高出你我十倍,我們得快點兒走!」寧放想給那邊的人提醒,灰樵拉住寧放道︰「你管他們,他們也不會信,大老遠的,要沒個兩下子,也到不了這里!」游精點頭道︰「走吧,你若不信,我們明天再來看。」見寧放執意要去,游精道︰「放心吧,不會殃及你蓮弟的。」寧放剛一猶豫,兩人趕忙搡著寧放出去了。

不一會兒,屋中五人見一個少年闖了進來,旋身搶過黑袍男人放在桌上的劍,抓起青衫少年的包裹,飛身跳出客棧,向渡水奔去。五人晃神過來,立刻操起家伙,追了出去。游精進去把剩下四人的包裹變成了五個拳頭大的物件,跑出了客棧,灰伸手念咒,手中立馬騰出了一張火符,忙將火符扔向客棧,朝渡水奔去。

且說那五人果然身手不凡,具腳不著地,幸得寧放自成獸後,自然有了劍步如飛的特質,只是體力欠佳,快要無力之際,游精和灰終于現身在自己面前停下。那五人也跑了上來,游精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五人身後道︰「先看了後面再理論!」五人忙回頭看,大吃一驚,見那客棧竟變成了一座可怖的虎頭黑堡,再回頭看,包裹完整的窩在各人腳下,而那幾個人卻不見了。那五人唏噓一陣,也未敢久留。

寧放那邊則躲在一株大樹上歇息著。忽然一陣異香撲鼻,灰按叫不好,急忙將小憩的兩人拉下,一路飛跑,灰解釋一番,原來那香味名叫迷魂香,是一種滿身火紅,極其狡猾的狐狸放的,專門迷惑獵物用的,獵物聞了,一會兒便神游幻海,成了狐狸的美宴。未料次味蔓延廣闊,待跑出來,竟迷了路。灰好不氣憤,這樣濃重的氣味,可得趕上一窩子狐狸,這花猞狸原本是狐狸天敵,卻不見它們印記。

另一頭寧放听到五十米外山里不斷傳來滴水聲,走上前,撥開被高矮灌遮映厚實的山洞,里面烏壓一片,游精上前觀看,腳底打滑,竟跌進洞里,寧放、灰樵一齊上前拉住,誰知向前一步竟是一汪無底潭水。

三人一入水中,便覺水底似有一股強勁的吸力,使得三人不由自已,向潭底沉下。絕望之際,寧放掏出朱雀仙子賜的翎羽,那翎羽果然了得,寧放只覺周身突然被一股氣流包裹,呼吸行動頓覺順暢,又把另兩人拉住,總算緩過勁兒來。

許久,總算從水中探出頭,三人正處在一個深遠的潭水,喝一口水,那水味堪比清泉甘甜,游精不可思議道︰「天下竟然真有聖水!傳聞喝了聖水的人便能延年益壽,我只當是傳聞,誰料想還真有此物!更難料聖水竟是在這種地方!」「高興什麼,還不留著點力氣找出口。」灰樵幽幽說道,游精大說一聲「變」,手心憑空變出一只水壺,游精開心的把水壺灌滿,揣在腰上,撇撇嘴道︰「總會出去的。」又見水紋幽幽的在高近十米的闊而滑亮的拱形石壁上晃蕩,圍著大潭水的四周,分列著四十九個曲折的洞口!灰樵把耳朵分別貼在每個洞口壁上細听,也學著灰樵趴在石壁上細听。第九個洞時,寧放听到里面斷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驚喜不已。

于是,三人借著翎羽效力,攀著石壁謹慎地向著洞里游去,行了將近兩個鐘頭,前方終于傳來亮光,三人很快向前,上了十幾台階,到了亮光處。待眼楮適應過來,竟不知何時便被一群雙腳懸空數尺、手操鎖鏈、膚白衫白的人團團圍住,奇怪這霧氣太大,還能看清來人相貌。這群人硬生生的把灰樵三人逼到了牆壁上,灰樵上前道︰「不知列位尊稱,俺們不是壞人,俺們不幸與兄弟失散,不知怎的就誤打誤撞的到這兒了,不慎叨擾到此,還請各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我們這就走。」再回頭找,哪里還有洞口!

再回頭,便被迷香迷暈了過去。待醒來,三人都給鎖鏈吊到一棵長在懸崖邊兒大榕樹上,腳下雲海恢恢。可憐這三人才出來幾天功夫,沒一路安生,剛才慶幸死里逃生,現在又到瀕死時刻了。灰樵氣憤的對杵在懸崖邊兒的眾人道︰「你們都是些什麼人,可知俺們乃朱雀仙君的門生,還不上來松綁!」游精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這麼沒人性,濫殺無辜,就不怕遭天譴嗎!我們又沒與列位又過交結,更沒什麼恩怨,列位卻突然把我們綁到這兒,就是殺我們,也該告訴我們犯了哪條罪!就是這麼無禮的對待遠來的朋友嗎!」

正吵著,忽見人群整齊的分列出一條道,恭敬地站在兩側,這才止住了嘴,不知那邊又搞什麼名堂。但見道中飄來一個手持竹條、慈眉善目的長胡子老頭,身後跟著兩個魁拔的中年人,飄到前面站定,老頭道︰「這里乃幻游虛境,處在天地之外,不歸仙人所管,不為俗世所累,幾千年來從未與外界交往,未料突臨異類,兩只靈獸修行未滿,卻無大害,只這凡人不似修行,卻內集不明之氣,正邪難辨,其宿命絕非一般,留在此處,恐給我地憑添災禍。」

「你這老頭兒真是嗦,就是不讓俺好活的話,給俺磨嘰這麼老半天。你不知那小仙小靈,總該曉得誰是造了你們的老子,當年俺先祖幫著你們人類祖滅妖道鏟邪靈,你們還沒生出來,現在魔道暗流又出來橫行,你們倒早早躲在這兒消停!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灰樵嚷著那老者理論。

老者擼著胡子笑道︰「世間萬物,各有倫常,超月兌不過轉念間,出世得先入世里,順應本源歸正統,天地真氣造蒼生。爾等既非池中物,又非驕游龍,怪哉怪哉。」

「老前輩,我們本在靈山修煉,後得遇恩公,作為報答,便助恩公找尋失散親人,歷經艱險,誤入此地,還未著一步,便被綁了來,先生既是高人,自然曉得我等絕非惡靈,卻將我們這樣對待,讓我們蒙冤受辱,現在又給我們說這些雲里霧里的話,倒不如給我們個痛快,割了我們繩子,讓我們死了算了!」

寧放心道︰「林霧混沌,卻無礙我觀看周遭景象,一定是剛才喝了地下水的緣故。這老人也真厲害,竟能算準樵哥、精姐元身,即便言語頗是難懂,卻不亞朱雀仙君之能,若他真是神人,也定能幫我算到蓮弟下落,就算只告訴我蓮弟還活著,再把繩子給割了,我也絕不怨恨後悔。」想到這里,便誠心將想法說與老者。老者笑了笑道︰「你要是掉了下去,可就活不了了,你是人,只有一條命,只為了一個答案,不覺得可惜嗎?」

寧放堅定道︰「不後悔!老爺爺能算出我的哥哥姐姐元身,也定能算出我弟弟的下落,就是算不出來,也請您告訴我,他還活著!」說罷,便將弟弟如何被妖獸奪走,自己如何被妖花所傷,變成怪獸,而後從家中逃離出來,在途中遇到了灰樵、游精,又逢朱雀仙君,幸得仙君法力,將自己變回真身,還賜給自己翎羽一條,再向後走,又險些被惡靈陷害,誰知剛逃了一劫,又差點被火狐狸迷昏,再向前,便誤打誤撞的掉進了某處山洞,跌進底下河,幸得自己自變成怪獸後,便擁得非凡耳力,才免遭被困的厄運,至剛尋得出口,就被迷暈,再醒來,便到了現在這般情境。

「那你可有怨恨,怨恨那只大鳥,或是那朵妖花?」老者問道。

「我只恨我沒有保護好他。求求您,您要是知道他的下落,請您告訴我吧,求您了!」

老者呵呵一笑,搖了搖頭,「去吧,去你心里的地方吧。」待那三人還未明白過來,但見老者竹條一點,捆在三人身上的繩索立即消失了,三人以為自己就要被摔死時,突覺腳底被什麼東西拖著,原來是三朵祥雲,雖一路下墜,也不覺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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