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焱倒是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見南薔閃著一雙美麗清澈的眼楮看著自己,心中甚是高興,于是給她解釋了一下,道︰「他們是罪有應得,夜冥雪動作緩慢,倒不如我幫他一把。清除了大夜王朝里的毒瘤,他應該感謝我。」
南薔假笑兩聲,道︰「他是該感謝你!」嘴里這麼說著,心里卻在想,你做都已經做了,況且這件事沒有傷害到人家的國本,勉強只能說是丟了臉,你當然不擔心兩國會打起來了,不過這仇怨應該是結下了。
「前卿姐姐,我——」
「南姑娘,你還是叫我前卿吧,叫姐姐很是不妥。」沒等南薔說完話,前卿已經大汗淋灕了,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讓主上的女人叫自己姐姐,算了吧,她還想多活兩年,沒瞧見主子的臉都快黑了嗎?
南薔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君墨焱,再看看前卿滿頭大汗的樣子,默了。
「前卿,玉芝蘭請你幫我看好了,對了還有那個宮女,你知道是誰嗎?」南薔突然想起一針針扎在自己手指里卻一臉得意的那個宮女,周身彌漫著淡淡的寒意和殺意。
「已經按照主上的意思全部辦妥了。主上說,那是南姑娘自己的仇,得由南姑娘自己去報。」
「哦?既然都這麼說了,干嘛還插手玉家和夜冥琛的事情?」南薔淺淺道,眼楮瞄了君墨焱一眼。
前卿不說話,君墨焱干咳一聲,暗道這個女人真是不知好歹,若不是為了她,他會這麼做嗎?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情與你家主上說。」南薔擺擺手,很快適應了君墨焱的手下對自己這種莫名其妙恭敬的態度。
前卿看了看君墨焱,見他點頭,這才離去。
「喏,這個給你。」南薔從懷里掏出一個漂亮的小玉瓶出來,遞到君墨焱面前。
君墨焱劍眉微挑,道︰「這是什麼?」
「凝香丸,師父總共就煉制了兩瓶,他說他的那瓶和慕容爺爺打賭輸了,我這瓶千萬要保管好,但是我覺得好東西就得擁在刀刃上,凝香丸可以治療內傷,還可以增加內力,對你只有好處。」
其實南薔本來是舍不得拿出來的,畢竟要想再找到煉制凝香丸的珍貴藥材真的很費時間,但是一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為自己做了那麼多,她要是不表示表示,豈不是和那些忘恩負義的小人一模一樣了?這可不行。
打死她她也不會承認自己是腦袋一熱就把如此寶貴的藥送了出去,她是經過慎重考慮的,完全是處于報恩的一片赤子之心。
君墨焱本想拒絕,但見南薔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便笑笑收了,末了,還道了句︰「以後若是有這樣珍貴的藥你還可以繼續送我,我一點兒也不介意的。」
南薔瞪了他一眼,「你倒是想的美,這樣珍貴的藥是說有就有的嗎?凝香丸的藥材可難尋了,我以後若是有了,就拿出去賣了,能值不少黃金呢。」說到黃金,南薔的眼楮越來越亮,而君墨焱額間的黑線卻越來越多。
「還真沒看出來堂堂神醫的傳人竟然也會這樣缺錢。」君墨焱很是有耐心地與南薔開玩笑道。
南薔默默搖頭,晶亮的眸子里閃了閃,悠悠然解釋道︰「我不缺錢啊,我只是喜歡錢,你難道沒听說過一句話嗎?叫做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是萬萬不能的。吃喝住行哪一樣能少了錢啊?就是一個國家都還有個國庫呢,更何況我一個靠行醫求生的江湖郎中了,總得有個自己的小金庫日子才能過得舒坦些。」
君墨焱很是被南薔這番無厘頭的理由給震驚了一下,她是江湖郎中嗎?她需要靠行醫求生嗎?
「我不過就說了一句你便解釋這麼多,難道就這麼在意我的看法?」深邃如潭的星目閃了閃,君墨焱故意曲解南薔的意思輕聲問道。
「誰在意你的看法了?別以為你救了我一次我就不敢給你臉色看。」南薔故作凶狠道,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怕君墨焱,她連師父都不怕還怕這妖孽,這不科學。莫非她骨子里還是很怕妖孽美男的?南薔很是無語自己這個想法。
「我說過,我們之間,是緣分使然。」君墨焱淡淡道,「你身體還沒痊愈,先回去好好休息,要報仇也得養好了精神,可別蒼白著一張臉去仇人面前丟人現眼。」
「誰丟人現眼了?你真是——」南薔瞪了瞪君墨焱,沒好氣地冷哼一聲,「本姑娘可不是好欺負的人,你等著看吧,看看本姑娘和皇上您的手段誰更厲害些。」
語罷,揮一揮衣袖,走了。
看著她亭亭玉立的背影,君墨焱嘴角浮現一抹笑意。暗道你暗中培養的那些勢力我又何嘗不知道,你真以為我只是把你當作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嗎?只要是你的,我一定不會錯過,只要是你不喜歡的,我一定親自為你毀了。君墨焱暗暗道。
「清波拿著這個,到浮雲閣找一個叫霓裳的人,叫她今夜子時來見我。」南薔把自己手上帶著的那個紫玉靈鐲交給清波,沉聲吩咐道。
清澈的眸子沾染上一種自信和張揚,南薔絕美的臉上浮現絲絲寒意。她不是需要保護的人,就算君墨焱已經為她做了那樣多,她自己的仇也該她自己來報。
清波不做猶豫,接過鐲子,恭聲道︰「是。」
她了解自己的小姐,小姐看似只是一個醫術精湛的小神醫,實則這短短的幾年已經有了自己的勢力,她的努力沒有人看到,但是她的風華,終有一日會在這大陸上驚艷了所有人的眼。
她的小姐,從來都是一個有資格狂傲、有資格俯視天下的人,她的聰慧和計謀無人能比,當然,除了那個妖孽男人。他與小姐,本來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是夜!
「夜涼如水,月明星稀,微風陣陣,寂寞如聲。有絕世佳人,遺世而獨立。」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隨著風聲而來,那聲音似高山流水、似林間倦鳥。
「霓裳,兩年不見,你還是喜歡這樣故弄玄虛,既然來了就趕快出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找你什麼事。」南薔抬起頭來,一個曼妙佳人從夜色中飛身而來,未驚起一只鳥兒,未帶來一絲屬于夜的涼意,相反,她的到來,南薔只覺一陣清香襲來,暖意已悄然涌上心頭。
「主子有令,霓裳哪敢怠慢。」只見那女子一襲淺色羅裙,水芙色紗帶曼佻腰際,著了一件紫羅蘭曳地對襟收腰振袖的長裙。
一雙美目微含著笑意,瞳孔幽深,泛著珠玉般的光滑,睫毛縴長而濃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翹起,一雙柔荑縴長白皙,此刻正隨意將額間的發撫順。
南薔默默看著霓裳賣弄姿色,半晌,認真道︰「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啊,霓裳,怎麼辦,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霓裳瞪了南薔一眼,「主子你真是越來越不正經了,人家喜歡的可是男人,才不是你這樣的天仙女子呢。」
「哈哈。」南薔很沒形象的捧月復大笑,待笑夠了才一臉喜悅,道︰「裳兒,主子我這次被人抓了,還用了刑,你說,你要不要幫主子懲治那幫混蛋?」
「這事兒我早就知道了,你不是被人救了嗎?那人還是大名鼎鼎的邪帝君墨焱對吧?唔,我還知道他在兩日之內就把擁有百年根基的玉家給送上了斷頭台,還有那倒霉的二皇子,皇位沒奪到,還被發配到皇陵了。」霓裳神色飛揚,對于南薔最近發生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霓裳是南薔暗中培養的勢力領頭人之一,整個新月大陸,不說全部都步有南薔的人,但是只要是南薔在意的人或是地方,都會有這樣一個以才情和容貌著稱的浮雲閣,而每一個浮雲閣里都有著南薔的人。
浮雲閣在大陸上不過兩年時間,但背景和實力卻是讓很多人都不敢招惹,不為別的,南薔親自選的人、親自交給師父的一個老朋友訓練,親自把自己的小金庫搬出來組建的勢力能小到哪里去?
南薔與霓裳相處的模式其實很不同,不像是司碧和清波那樣主僕相稱,雖然霓裳常常以主子稱呼南薔來打趣她,但有時候也會直呼其名,或是柔媚地叫一聲南兒妹妹。
例如現在,霓裳給自己到了杯茶,一臉八卦道︰「我說南兒妹妹,你和君墨焱到底什麼關系?要知道他可是從來不近的,怎麼這會兒會親自來大夜王朝為你做這麼多事情?我听說他在整合大陸上的一些勢力,怎麼有閑情逸致來大夜王朝了?」
南薔一頭黑線,無辜道︰「我不知道啊。約莫是因為我四年前救了他一命吧。」
「對了,你說他在整合大陸勢力?」南薔片刻之後抓到霓裳口中的一個重點。
「難道你看不出這個男人不是一個安居于大陸的某一個角落的人嗎?他這一生注定是要做一番宏圖霸業的,他本身就該是俯視天下的王者,那一身王者之氣可是連玄機老人都夸贊過。」霓裳對于君墨焱很是崇拜尊敬,這會兒他和南薔扯上關系,霓裳自然是最開心的一個了。自己的偶像和主子在一起,真是上天注定啊上天注定。
南薔對于霓裳的說辭很是贊同,看人眼光精準的木頭師父都夸過君墨焱,她又有什麼理由去反駁霓裳的話呢?
不過,她真的不想承認那個妖孽有朝一日能夠一統新月大陸,除非真到了那一天,眼見為實了她才會相信。
「霓裳。」
「嗯?」霓裳看著南薔一臉慎重的神色,有些不解。
南薔深呼一口氣,道︰「你能不能一提起那妖孽就一副花痴模樣,我知道,他是你的偶像,但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表現得這麼明顯?你不知道我欠他一條命嗎?不知道我現在很火大他多管閑事幫我滅了玉家嗎?」
霓裳眨眨眼,再眨眨眼,重重點頭,表示她已經明白了。
「很好,那現在我就交給你一個任務。」南薔深深覺得霓裳孺子可教也,笑眯眯說著。
霓裳用手摩挲著自己嫣紅的唇,燦然一笑,「南兒妹妹若是想讓我幫你把夜冥琛抓來,那也行,今年浮雲閣的收入有一半是我的,如何?」
「呀,霓裳你這樣高潔的人怎麼變得那麼愛錢啊?」南薔驚詫道,當年的霓裳可是最看不上這些黃白之物的。
「我這不是跟著你學習嘛,有銀子在手,行走江湖也順當些。」
「你要行走江湖?」
「我打個比方罷了,呵呵,我說主子,你這麼多錢也用不完,還不如給我一些,我拿去犒勞各位姐妹給你賺個好名聲。」
「你是想給自己賺個好名聲吧?」南薔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哀嘆一聲,「好吧好吧,我怎麼這麼可憐啊,讓人做件事還要給錢?我還是浮雲閣的主子嗎?」
「是,當然是了。不過主子是主子,錢是錢,這是兩碼事,咱們不能混為一談。」
南薔早已領教過霓裳的各種歪理,這下也不打算再和她辯下去了,整了整心情,鄭重道︰「記住,這件事不能讓夜冥雪知道,也不能讓那個妖孽知道,我要悄悄的、慢慢地報仇。」
說到正事,霓裳神色凝重,不復之前的輕松和談笑,問道︰「只抓夜冥琛一個嗎?」
「玉芝蘭被妖孽抓來了,玉妃被賜死了,玉家被滿門抄斬了,玉氏其他族人被流放了,你說,我不抓他抓誰?也虧得他是皇子,君墨焱妖孽打算讓我自己來處理,不然估計現在他也已經是一具尸體了。」南薔嘆息一聲,默默哀悼那些被君墨焱送上西天的人。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南薔繼續道︰「對了,還有跟在玉芝蘭身邊的那個宮女,不知怎的,我總覺得那宮女的眼神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
「那宮女能找到嗎?」霓裳無奈。
南薔細細檢查著自己的手指,緩緩道︰「這就是你的問題了,若是找不到的話,不僅那一半的銀子沒了,你還得把閣主的位子暫時讓出來。」
「南薔你要過河拆橋嗎?」霓裳美目圓瞪。
「恭喜你,答對了。」
「你不講義氣,我要走了,免得再看你一會兒我會忍不住把你吊起來打一頓。」
在南薔發火之前,霓裳的影子已經與夜色融在了一起。眼角含笑,南薔低聲道︰「真是個好女人,可惜沒人能把這花給摘咯。」
次日的夜里。
夜風微涼,浮雲閣後有一個偌大的林子,林子里布滿了陣法,而林中,竟是一汪精致幽靜的水月潭,此刻潭中漾了一湖波光,倒映著皎皎的明月。
這樣美好而幽靜的景色霓裳早已看慣了,此刻只是略帶好奇地看著南薔,她很想知道,這位看似柔弱絕美實則狂傲自信的主子究竟會怎麼懲罰這三個人。這可是一場不容錯過的好戲啊好戲。
水月潭的設計者很有心思,在潭邊栽種了許多青綠情侶檔無憂草,這里的水很適合養這樣嬌貴的草,但這草現在在夜冥琛和玉芝蘭等人眼中卻是催命的東西。
「二皇子何必用那樣怨毒的眼神看著我,這一切又不是我設計的,想要皇位的人不是我,想搬倒夜冥雪的人不是我,想要大陸號召令以號令天下的人更不是我。說起來,我也是受害者,無辜被你給抓了,還被這個惡毒的女人用了針刑,這筆帳,咱們今夜就好好算算。」南薔端坐在水月潭旁的一個小亭子里,而她面前,跪著三個神色怨毒的人,只可惜他們現在都已經被點了穴,無法開口,無法動作,不然場面不定怎麼熱鬧呢。
玉芝蘭看著南薔的眼楮里充滿了恨意和殺意,都是因為這個女人才會使得他們玉家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廢墟,也是因為她,玉氏從此倒下,姑姑死了,表哥被流放到皇陵,自己更是被抓到這里,她恨,恨南薔毀了她的一切。
面容較為陰柔但卻一張桃花臉的夜冥琛看著南薔的眼神雖然怨毒,但總算是帶了些理智和冷靜,他似是在沉思著什麼,只等南薔給他解穴。
而另一個,南薔沒有想到,那個宮女竟然是沫兒,慕容家的那個沫兒,三姐姐慕容媚放在辛晴身邊、後來又派到了玉芝蘭身邊的心月復。
難怪啊難怪,難怪她當日給自己上針刑時眼底閃過一絲快意,如果是她的話,那麼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南薔越想越覺得氣憤,她真的是太小看慕容媚了,當年她只當她是因為慕容哥哥的關系才會討厭自己,卻沒想到她竟然會在自己的路上安排這樣一個局。
大陸號召令的事情也是她透露給夜冥琛的吧?不然,還有誰知道大陸號召令就在她身上?
她當年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還特地拿出來給非凡哥哥看過,那時,慕容媚也在暗處嗎?還是,非凡哥哥告訴她的?
心中略定了定,想著自己真不該冤枉了非凡哥哥,他不是那樣的人。
看著夜冥琛布滿心機的眸子,南薔目光閃了閃,沉聲道︰「清波,解開他們的穴道。」
「是。」
「你這個賤人,把我抓來這里到底想怎麼樣?要殺要剮悉听尊便,今日我栽在你手里,我認了。若是我不死,他日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玉芝蘭狠狠瞪著南薔,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這一刻更是因恨意和殺意而顯得猙獰無比。
南薔神色淡淡,清冷的眸子瞥了她一眼,輕聲道︰「賤人?若我是賤人,那你是什麼?一心想嫁給自己表哥做皇子妃,哦,不對,是做皇後的人上人?」
淺淺的笑意,淡淡的殺意,微微的諷刺,南薔斜眼看了看一旁的夜冥琛,繼續道︰「你覺得,你表哥會娶你這樣貌若無鹽、脾氣暴躁、性子潑辣,唔,心腸還尤其尤其歹毒的人嗎?」
玉芝蘭氣得發抖,只覺得南薔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扎在自己心上,遍體鱗傷卻看不到一點傷口。
「賤人,這個詞語還是配你這個玉家大小姐比較貼切。哦,對了,現在已經沒有玉家了,你也不是什麼大小姐了。」南薔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說,若是我把你給賣了,能換多少銀子呢?大夜王朝的青樓若是有曾經的玉家大小姐做花魁,這得多招生意啊?」
一字一句,冰冷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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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南薔才是浮雲閣的閣主哦,很快就要出發去漠北國啦,到了那里,會有更精彩的情節等著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