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是頭一次見識這樣的陣仗,當時在大夜王朝見到霓裳和自家小姐的相處模式她很是好奇,後來就以為小姐的浮雲閣每一處的暫代閣主和小姐的感情都是那樣好,卻不曾想今日見到的這位真真是個威嚴之人。
「起來吧,景兒,我不過就是來找你問問最近漠北的情況,何必把人都叫來?」南薔揮揮手,有些無奈。
她知道景兒的性子,因此也不覺得意外,只是比起景兒的恭敬,她更喜歡霓裳的隨意。
「閣主不知,若是不讓她們都見見你,只怕會覺得遺憾。」景兒面色不改,緩緩道。
抬起頭來看著南薔,心下萬千感慨,誰能想到這樣一個正值妙齡的清純女子竟然會是天下第一閣的閣主?誰能想到她那隨性懶散的一舉一動間牽動著多少人的眼楮?
前卿也細細打量著這個叫做景兒的女子,大約二十多歲的樣子,這身氣息顯示出她的武功不錯,看她剛剛走路的腳步,更知道她輕功屬于上乘,越看前卿心里越是驚訝,再看向南薔時,魅惑的眸子里充滿了敬意和好奇,這樣一個小小少女,如何會擁有這樣大的勢力和這樣優秀的人才為她賣命?
難怪主上會看上她了,原來他們是一種人,那就是,變態,專門打擊人的變態。
南薔不管前卿心里在想些什麼,笑意盈盈地看著景兒,輕聲道︰「別站著了,快坐下,我都好幾年沒看見你了,唔,長得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剛剛那些人我也都看到了,景兒你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景兒應聲坐下,神色並無多少欣喜,相反的,她看著南薔的眼神總是帶著淡淡的疏離和敬意。
今日的她穿著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錦衣上是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干,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
清雅、高貴。
「閣主到漠北國之前我就已經收到霓裳的消息了,在我著手查陵王的事情時遇到了一股陌生勢力的阻礙,派出去的人也都沒回來,我想,應該是被截殺了。」景兒臉色沉重,臉上帶著暗暗的懊悔。
南薔秀眉微蹙,道︰「能夠截殺我們的人,說明這股勢力實力很強,還有,就是他很了解浮雲閣的內部情況,你覺得這只是巧合嗎?」
清冷的嗓音帶著威嚴,絕美的臉蛋滿是一種將一切掌控在手的自信,前卿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這樣的女子,終有一日會風華絕代,讓所有人矚目。
景兒身體一震,不置信地看著南薔,「閣主的意思是,浮雲閣里有內奸?」
南薔站起身來,示意清波把門窗關上,在房間內輕輕走動著,風涼,她披著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在外,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系著那塊翡翠玉佩更是為她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
若是細看,前卿會現南薔腰間的玉佩就是她的主上,邪帝君墨焱的貼身之物。
「不然呢?不要告訴我是浮雲閣的實力不夠,就算是浮雲閣實力比不上你說的那股勢力,但是也絕不能每次派出去的人都失去了消息,景兒,你做事一向認真,為何這次卻偏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南薔定定看著景兒瞬間煞白的臉,嫵媚迷人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傲然的光華片刻間顯盡,白里透紅的臉龐更是浮現一抹沉重,話語間的責怪不容置否。
南薔一反之前見面的親切和自然,平日里眼底的調皮和懶散早已散去,此刻的她才是一個強大勢力的上位者,是浮雲閣的閣主。
「請閣主責罰。」景兒倏地一下跪在地上。
南薔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聲音中帶著嚴厲,眼神里浮現淡淡寒意,道︰「責罰?若你想的只是責罰,那漠北國浮雲閣的分閣主你也不必做了。我給你三天,若是查不出那些暗衛的死因,結果你該知道。最後提醒你一點,放得了長線,才能釣得了大魚。」
「景兒一定不辜負閣主期望。」
「去吧,另外,給我查一查是不是有一個叫君辰非的人來了漠北國?他是大晉王朝的十三皇子齊王殿下。」
「是。」
無比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南薔把心里的煩惱一下子埋到深處,喃喃自語著,「真是累啊,最討厭這些事情了,浪費腦細胞,若不是擔心沒有自己的勢力會被人欺負,本小姐才懶得組建什麼浮雲閣呢。」
清波睜大自己的眼楮,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小姐啊小姐,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囂張啊?若是別人听到這話,一定會用眼神凌遲你一百遍的。感情別人羨慕不已的天下第一閣的閣主在你看來是這麼讓你心煩的地位?感情這樣強大的勢力在你看來只是因為擔心被人欺負?感情你覺得這浮雲閣就是一麻煩?
若是霓裳在這里,一定會抓住機會蹂躪南薔一番,她一天為了浮雲閣累死累活,這正主就遇到這麼點事就覺得心煩了?
當然,霓裳是不能知道的。
「前卿,怎麼了?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小心我把你當我的追求者啊。」南薔沖前卿眨眨眼,調笑道。
「小姐,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其實你是個妖孽。」前卿一字一句無比認真說道。
南薔愣了,為毛這話听起來這麼熟悉?
——
「南薔。」在南薔低頭看著浮雲閣最近的賬冊時,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嗓音。
抬起頭來,眨眨眼,唔,沒看錯,就是君辰非,她的第一個朋友。
「辰非,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拿起一雙晶亮的眸子閃了閃,看在君辰非眼里卻是那樣的明淨清澈,燦若繁星,殊不知,她只是這樣對著自己輕輕的一笑,他便已然淪陷。
「我來了很久了,後來听說你在大夜王朝,生了那些事情,你還好嗎?」一向陽光的少年忽然說起話來那樣拘謹,南薔疑惑了,才三年多不見,怎麼感覺辰非變了個人似的?
想著,不由問了出來,「我沒事,倒是你,怎麼感覺你和三年前一點兒也不像了,難道你生了什麼事嗎?還是君墨焱,哦不,還是大晉皇帝給你苦果吃了?」
南薔想起君辰非的身份,這才想到他和君墨焱的立場,傳聞中那妖孽冷酷無情,該不會對辰非這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也下了手吧?
君辰非苦笑,道︰「沒有,我七皇兄他不是陰狠毒辣之人,我素日里沒什麼密謀之舉,他自然不會為難于我。」
「看不出來那妖孽還是這樣的人嘛。」南薔點點頭,勾起嘴角笑得開心,自言自語道。
看著她的眼楮眼楮彎的像月牙兒一樣,仿佛那靈韻也溢了出來,君辰非沉默了,這樣的神情,將來怕是只屬于皇兄了吧。
「辰非,你能不能幫我一件事啊?」南薔忽然想起不久後的漠北國皇帝的大壽,腦中閃過一個計謀。
君辰非此刻已經斂下了心神,神態淡然,輕輕一笑,南薔只覺得他這笑晃花了自己的眼,君辰非見南薔如此神情,雖然知道她對自己不是那樣的情感,但也忍不住喜悅起來,終究她和自己沒有因為多年不見而變得生分。
想著,不由干咳一聲,「看你這個神情,想必是一件大事,說吧,何事?」
「是這樣的,我呢,打算攪了漠北國皇帝的壽宴,所以想請你以大晉王朝齊王殿下的身份前去,當然,你得代表君墨焱,也就是大晉王朝的皇帝陛下去賀壽,到時候若是生什麼特殊情況你還以祝我一臂之力不是?」南薔眨巴著眼楮,詭異地笑道。
「北月靈和你不是朋友嗎?你確定你要攪了她父皇的壽宴?」君辰非驚訝了。
「這是秘密,到時候給你看一場好戲。」南薔得意道,忽然憶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你說君墨焱會讓你代表大晉王朝去參加壽宴嗎?畢竟漠北國不是大夜和孤月那樣的強國,大晉王朝的皇子親自來賀壽,會不會有些夸張了?會影響大晉王朝的顏面嗎?」
君辰非想了想,「這也不是不行的,向來也有一些大國會派遣使者到別的國家賀壽又或是其他事情,我想皇兄應該不會反對,況且——」況且你在皇兄心目中是何等位置,他不會不同意的。君辰非視線落在南薔身上,暗暗在心里說著。
「況且什麼?」南薔疑惑道。
君辰非笑笑,「況且我大晉王朝向漠北國示好,漠北的百姓自然會覺得大晉王朝乃是當仁不讓的大國、強國,此外還會夸贊皇兄一二,將來若是皇兄想要有一番作為,也穩住漠北的民心。」
「是這樣嗎?」南薔淺笑,彎彎嘴角,辰非說得雖然有些過了,但是這樣的面子工程對君墨焱來說也沒什麼壞處,他應該不會反對才是。
事實證明,君墨焱是反對的,他收到君辰非的書信之後第一表情就是冷笑,然後就是摔杯子,但緊接著收到了前卿傳來的消息,說這是南薔的一個計謀,君墨焱默然,準了,立刻吩咐禮部準備壽禮送到漠北國去,更頒了齊王為大晉王朝出使漠北國的使者。
但是後遺癥出現了,那就是君墨焱十分忌諱南薔身邊出現任何雄性動物,眼下君辰非那一段翩翩少年出現在她眼前,以她那泛濫的愛美之心,君墨焱不作他想。
但前卿在信里再三強調齊王只是為南薔辦事,南薔要忙的事情特別多,和齊王偶爾見上一面也是為了商討一些細節,別的情緒和多余的眼神是一點也沒有的。前卿不敢說一件事,那就是君辰非帶著南薔把漠北王都給逛了個遍,她怕說了主上就會放下那一攤子大事匆匆趕到漠北國來,當然,她也沒有欺騙主上,因為齊王殿下和南薔姑娘完全是易了容,化了名的。
「皇兄,你為什麼讓十三皇兄做特使不讓我去?」昔日的女圭女圭臉少年已經長成了一代佳公子,說起來君亦瀾只比南薔小一歲,十六歲的少年在這個時空也該納妃了,但他總把真愛掛在嘴邊,非得找一個和自己一見鐘情的女子。
君墨焱當初對他這番言論不置否,直到遇見南薔,那個沒心沒肺的家伙。
「他現在就在漠北國,若是讓你去,不等你趕到只怕壽宴就已經結束了。」君墨焱沒有責怪君亦瀾沒有召見就溜進御書房,看也不看他一眼繼續埋頭在小山堆般的奏折中。
「皇兄你不公平,若是我快馬加鞭一定以趕到的,你給我一塊令牌,我要去。這次說什麼也要去外面看看,對了皇兄,我听說你喜歡的那個女子也在漠北國,十三皇兄也在,你說——」在君墨焱冰冷的視線中君亦瀾忽然住了口,該死的,他又忘了皇兄的脾氣,當著他的面說這個不是找死嗎?
「誰告訴你這些的?」君墨焱陰沉著一張臉,幽深的眸子里不用說也知道滿是怒火,他一想到君辰非那小子在南薔身邊就渾身不舒服,偏偏這時候君亦瀾還一股腦兒地說出來,不是惹他火是干什麼?
君亦瀾委屈地看著君墨焱,他十六歲的個子並不是很高,微微偏瘦,今日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烏黑的頭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在下額系著一個流花結。若是被南薔看到君亦瀾,一定會連連夸贊,真是好一個風流小公子啊。
但是這在君墨焱眼里就不是這樣了,除了無奈還是無奈,雖說生在帝王家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他還是希望這小子能夠有一點上進心,而不是每日上樹打鳥、下水模魚的混日子。
「說,到底誰告訴你的?」君墨焱不打算放過他,因為他和南薔的那些事沒有幾個人知道,而他能夠一口道出,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是,是前瑯告訴我的,皇兄你別生氣,前瑯本不願說的,是我逼他的,你不要罰他。」君亦瀾連連給前瑯求情,殊不知均沒有這會兒已經在想著如何懲罰前瑯這個八卦的家伙了。
前瑯確實是被逼的,但也怪他平日太八卦了,不然君亦瀾怎麼不去逼前卿和前瑯,非抓著他不放。
「若要我不罰他也行,罰你。」低沉的嗓音在君亦瀾耳邊響起,他打了一個激靈,听說煉獄那個地方十分變態,若是皇兄把自己丟進去,他是一定出不來的,前瑯就不同了,他是從那里出來的人,應該不會怕,因此心中打定了主意。
「皇兄,你還是罰前瑯吧,都怪他嘴上沒個把門的,這事兒得罰他。對,罰他。」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君亦瀾把前瑯出賣了個徹底。
君墨焱挑眉,懶懶靠在靠椅上,道︰「若是我罰前瑯看著你,從此以後你就要好好讀書習武,這樣的懲罰好?」
「皇兄我錯了,我再也不說那樣的話了,待我以後遇到皇嫂我一定好好說你的好話,堅決擁護皇兄的權益。」君亦瀾一副如喪考妣的悲痛表情在君墨焱眼里十分礙眼,一個大男人就會撒嬌賣萌,還有沒有一點男子漢氣概?
不過,那一句「皇嫂」把君墨焱徹底收買了,只見他嘴角輕揚,笑了,這一笑把君亦瀾更是嚇了一個徹底,「皇兄,我真的錯了。我保證再也不犯錯了。」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認錯,君墨焱揮揮手,「別再想著要去漠北國的話,好好呆在皇宮里,他日有機會我帶你出去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
「真的?皇兄你要說話算話,不能反悔,不能拖延時間,不能——」君亦瀾不知道自家皇兄怎麼突然就和顏悅色了,不過看他這個樣子應該很好說話猜對,于是抓緊機會提出一大把要求來。
君墨焱冷下臉,沉聲道︰「滾!」
夜幕高舉,漠北皇宮通往外處的大門並未關上,相反的,此刻正是一片歡歌笑語,更有來來往往的內侍和宮女嬤嬤迎接各國使臣。
南薔同樣收到了邀請函,而她,也是第一次以第一神醫傳人的的身份出席一個國家級別的宴會,對于這一點,不只是漠北皇帝北月亭吃驚,來自各國的使臣更是吃驚。要知道南薔這個人雖是神醫弟子,但卻囂張狂傲,脾氣更與木梵道人一樣怪異,當然,沒人敢當著她的面這麼說,畢竟人家不只是一般的神醫,還是有著很大影響力的神醫。
前卿和清波畢恭畢敬地跟在南薔身後,她身前是北月靈特意派來引路的一個清秀小宮女,言語間不難猜到她是北月靈的心月復宮女。
錯落有致的殿群中央坐落著一座厚重而肅穆的大殿,宏偉的殿影帶來陣陣壓迫感,其上的紅磚綠瓦無一不被夜色渲染成墨。而距離三座小殿之外,有一帶有異域風格的宮殿,珠光玉華,正是今夜晚宴的所在之處——瓊華殿。
「神醫傳人,南薔姑娘到!」一聲尖銳而有力的聲音從宮門口傳入殿內,殿中所有人都抬起頭來看向宮門處,對于這個傳說中不輕易露面的神醫三不救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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