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帝聖寵之神醫萌後 063 魔教教主(萬更)

作者 ︰ 言闕

「你說,若是背叛了浮雲閣,暗殺閣中弟子,該如何懲罰?」南薔懶懶道,眼中卻沒有忽略其中兩人一閃而逝的驚恐神色,心中不由冷笑。

風長老心中也是有些訝異,閣主問這樣的話,難道閣中有叛徒?

雖想著,但仍是恭敬答話,只听她沉穩清晰的話語響在密室之內︰「背叛閣主者,受萬蟲嗜骨之刑;暗殺本閣弟子者,挖掉雙眼,廢去四肢。」

听起來殘忍毒辣,但卻最為震懾人。

「好,很好。」南薔冷笑,「想來你們都是知道浮雲閣的規矩的,我雖不常出現,但閣中的一切大小事我都知道,這一次本來是想讓你們給我查點事情,卻沒想到折了這麼多人,讓我更沒想到的是竟然是我浮雲閣內部出了叛徒,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南薔聲音不大,但那話語間的失望和寒意卻讓人驚恐萬分。

「景兒,我自問待你不薄,不僅替你報了仇,還請高人教你武功,更讓你掌控一方浮雲閣,卻沒想到你竟是這樣回報我的,嗯?」南薔眼神冰冷,定定看著景兒,只見她臉色突然變得慘白,神色驚恐,身子發抖,倏——地一下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閣主饒命,景兒。景兒再也不敢了。」

「還有誰,最好自己給我站出來,若是讓我親自動手,那可就不是死那麼簡單了。我想你們也知道我的另一個身份,想死得痛快點的話最好給我有點擔當。」南薔冷喝道,前卿微微打量著這樣的南薔,忽然想起前瑯那時在前昱和她面前說南薔不過是個小女子,有點醫術什麼的那些話,她還記得當時前昱只說了一句︰此女絕非池中之物。

到現在,她終于知道前昱那話是什麼意思了,且不說浮雲閣是她一手建立,就是這通身的威嚴氣質都足以讓她刮目相看,她想,若今日被她審問的是自己,面對那樣凌厲逼人的眼神,她絕對不會如此淡定。

「閣主饒命。屬下不是真的要背叛閣主,實在是——實在是景兒姑娘逼屬下做的。」一個紫衣女子跪了下來,神色慌張,眼底更是深深的恐懼,作為浮雲閣的長老,她自然知道南薔的另一個身份——毒聖。醫毒雙修的木梵不屑對人用毒,但南薔卻不一樣,她不僅是神醫的傳人,更是誰也不知道其真實身份的毒聖。

南薔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她知道這個女子是誰,說起來還是她親自選出來的人呢,因為浮雲閣若是只有分閣主,很容易讓其一攬大權,從而背叛整個浮雲閣,但是有了監督長老,想要背叛,就要好好考慮考慮了,況且南薔雖然不太管浮雲閣的一些事情,但這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自己的勢力當然要自己看著了。

前卿很詫異,沒想到竟然有兩個人背叛了小姐,這還真是有點出乎意料啊。只見那女子生著一張瓜子臉,雙眉修長,膚色雖然微黑,卻掩不了姿形秀麗。

「林長老,我敬你是林家的人,這才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入了我浮雲閣,卻沒想到你不但不知感恩,反而勾結外人謀害閣中之人,你說,我該如何懲罰你?」南薔冷聲道,眼神不帶一絲溫情,平日里的親切客人早已變成一個上位者的冷厲威嚴。

「閣主饒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這一切都是景兒姑娘吩咐的,我——我只是按吩咐辦事啊。」

其余五人看著跪在地上的景兒和林長老,神色不一,有驚訝、有諷刺、有怨恨、有解氣,獨有風長老一開始詫異吃驚了片刻,隨即就是深思,她眉頭皺得很緊,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南薔不看地上的兩人,語氣雖冷淡,但相對于剛才的冷酷無情已經是很好了,「風長老,你皺著眉頭所為何事?」

被南薔點到名字,風長老立刻彎身,神色凝重,道︰「回閣主,屬下在想,若是連分閣主景兒姑娘和林長老這樣大權在握的人都背叛了浮雲閣,那這閣中還隱藏著多少隱患?」

「這自然不用你擔心了,我既然打算清理門戶,自然一個都不會放過。」

「閣主,屬下知錯了,求閣主饒屬下一命。」景兒先前一直以為這事兒瞞得死死的,閣主讓她去查,她便去查,只是這查出來的結果如何就全是她的說法了,卻不料還是瞞不住。本以為閣主不問閣中之事她就能逍遙下去,不曾想看似隨性的閣主竟然也有這樣狠辣果決的一面。

「景兒,你說,這樣大的權力在你手上,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嗯?與陵王勾結串通,想要一舉滅了漠北國,更要把我浮雲閣也搭進去,你可听過飛鳥盡、良弓藏的故事?」南薔美目冰冷,一字一句讓人心驚膽戰。

「不會的,不會的,陵王殿下答應我在他登基之後會立我為後的。」景兒好似不相信南薔的話,自言自語著,卻沒想到在她這話說出口之時南薔眸底閃現濃濃殺意。

「難怪我怎麼想都覺得你沒有理由背叛我,卻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層關系,呵,他既然許了你這樣的承諾,為何不為你安排一個退路?以陵王的深沉心機,怎麼會想不到總有一天我會發現你已經背叛了我,怎麼會想不到你將面臨的險境?還是,他根本就是欺騙你,根本就是想讓我清理門戶殺了你?」南薔拳頭緊握,驀然站起身來,只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包括臉色慘白的景兒。

「既然陵王已死,他又許了你承諾要立你為後,我何不成全了你?榮華富貴,滔天權力我給不了你,但送你與他團聚卻還是能做到的。」話音剛落,也不知景兒從哪兒來的勇氣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飛身欺向南薔,前卿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情況,當然不會讓她順利威脅到南薔了,只見她手腕上的奪命鐲微微一閃,再看向景兒時她已經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

南薔側臉過去,看了看前卿,滿意地點點頭,真沒想到墨焱身邊的人還有這樣的身手,她剛剛都已經準備好銀針和毒藥了,沒辦法啊,這種身份,當然要有隨時被殺或者隨時殺人的覺悟了。

「林長老,你既然是林家的人,看在林老的面子上我也不處置你了,來人,把林長老的武功廢了,然後送回林家,告訴林老,林月兒背叛我浮雲閣,更是暗殺了多名浮雲閣弟子,該怎麼處理,讓他自己看著辦。」

「不要,閣主不要,我不要回林家。」林長老神色淒厲,一听南薔說要把自己送回林家她幾乎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當年她之所以入了浮雲閣就是因為她在林家不僅不受寵,還有性命之危,若不是看在南薔的面子上,她只怕早已死在了林家,如今南薔要把她送回去,還帶了這樣的話,家主一定不會讓她輕易死的,但是也不會好活就是了,面對那樣的地方,面對林家的刑罰,她寧可死在這里。

南薔冷笑一聲,「不要回林家?當日我將你從林家帶出來時你自己說了什麼,而我為你欠下林家的人情後我做了什麼,這一切的一切你應該很清楚的吧?早知今日,你又何必當初。給我點了她的啞穴,吵得我頭疼。」

不經意間瞥到地上奄奄一息的景兒,南薔微微皺眉,道︰「清波,給她療傷。」

清波習慣性地道︰「是,小姐。」卻猛然看向南薔,有些不可置信道,「小姐,真的要救她?」

「小丫頭不懂,讓你救你就救,多什麼話啊?」南薔輕輕一點清波的鼻子,笑道。

眾人看著眼前同剛剛完全不同氣質的女子,真的懷疑剛剛發生的那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小姐(閣主)那般強勢得讓她們都覺得心驚的女子,可現在怎麼會這樣輕松愉悅地同她的侍婢談笑風生呢?

清波囧了囧,也不多問了,俯去救下景兒。

在景兒神色稍微好些的時候,只听南薔淡淡道︰「風長老所說的刑罰可不能只是說說而已,對景兒這樣膽大妄為、背叛浮雲閣的人自然要好好懲罰,務必讓閣中所有人都知道背叛浮雲閣的下場是什麼,暗害閣中人的下場是什麼。」

這話一出,景兒輕哼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那樣的刑罰她是知道的,若真是這樣,閣主定然不會讓自己死的,就算是死,也要把刑罰受過了才能死,而以閣主的本事,她想死真的不可能,哪怕是疼死了都會留一口氣。

剩下的幾位長老怔怔看著南薔,沒料到一向寬容的閣主竟然真的要讓景兒嘗遍刑罰,這樣的情況無論換了誰估計都會一死了之,也難怪景兒會嚇暈過去了。

「風長老,漠北浮雲閣的分閣主之位就給你了,記住,不要讓我失望,同樣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若你不行,大可以離開浮雲閣,我絕不會強迫于你。」南薔看著風長老,一字一句道。

只見風長老微微皺眉,半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跪在南薔面前,恭敬道︰「屬下誓死效忠閣主。」

另外四位長老見狀,立刻跪了下來,堅定道︰「屬下誓死效忠閣主。」

「很好,你們對我忠心,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們,但是,一旦有人生出反意,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我的手段你們是知道的,而背叛浮雲閣、背叛我的下場,我想,景兒就是最好的榜樣。」南薔神色淡淡,緩緩坐回椅子上靠著。

「屬下永不背叛閣主,若有違誓,天打雷劈。」

齊齊的宣誓聲音響遍整個密室,南薔很是滿意地點點頭,暗道自己的眼光其實也不是很爛,雖然出了兩個叛徒,但還有忠心的不是?這風長老她是早就看好了的,在第一次見她時就知道她是個人才。

「前卿,把名單交給風閣主。」南薔輕聲道,見她們眼中露出疑惑,不由笑道︰「這名單是景兒安插在浮雲閣中的人手,都是不能用的人,該怎麼處理這事兒想必不用我說了吧,記住,我浮雲閣里必須干干淨淨,若是讓我知道有人心思不正,那我要懲罰的人可就是你們了。」

「閣主放心,屬下一定不會讓閣主失望的。」風長老接過名單,神色堅定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們,活死人的線索在景兒身上,你們好好審問她,告訴她,若是招了,我可以讓她死得稍微痛快些,記住,只是稍微。」

殺雞儆猴的事必須借著景兒來,其余的分閣里一定也有她不知道的暗子存在,這一次的事情算是給各個分閣的閣主提個醒吧。

「屬下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就去做,我也要離開漠北國了,你們若是有了新的線索傳信給我便是。好了,下去吧,我也累了。」南薔揮揮手,懶懶靠著,神情冷淡,眉眼間卻是掩飾不了的疲倦之色。

待她們都離開,南薔這才閉著眼輕輕道︰「前卿,你說,我是不是太殘忍了?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討厭這樣殘酷冷情的自己,我只想按著自己的心意活著,但這些糾纏和麻煩總要來尋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一點辦法也沒有。」

前卿心中一震,南薔的很多面她都見過,唯獨沒有見過這樣脆弱、這樣單純的她,她一面要逼著自己殘忍地對人下殺手,一面卻要承受著心中的折磨,難怪傳聞中神醫三不救囂張狂傲,其實這只是她保護自己,讓自己過得隨性一點、開心一點的方式罷了。

「小姐,這些都是沒有辦法的。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你若是對別人狠不下心,那就只能讓別人對你狠心。」

「對,你說得對,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南薔低低嘆息著,一點兒也沒有昔日的神采飛揚。

「小姐,你別這樣,主上若是見到,他會擔心的。」前卿輕聲勸說著,其實她一點兒也不習慣這樣沒有活力的小姐。

「我沒事,就是累了,明日再去大晉吧,我先去睡會,清波回來讓她守著不要來打擾我。」

「是。」

行了十幾日的路,轉眼又到了大夜王朝國境。

對于坐馬車坐到要吐的南薔來說,現在就是動一動都覺得渾身不舒服,懶懶躺在馬車里,對外面的風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偏偏這個時候听見清波說什麼來著?哦,有人攔她們的馬車。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忍了那麼久,只想早點到大晉,誰知道還有人不長眼地來攔她的馬車,浪費她的時間,看來真是活膩了。

「小姐,怎麼辦?」清波其實很不想打擾南薔,奈何那攔住她們馬車的人明顯不是一般人,听車夫前瑯說,領頭的那個是大夜王朝的東方世家管家。

「先讓他們報上名來。」南薔有氣無力道。

「是東方世家的人,好像是奉了東方家主的命令前來請小姐去作客的。」清波輕聲道,生怕聲音大了把南薔惹火,因為一向好脾氣的小姐其實在睡眠不足,或是心情不好時絕對是個火藥桶,一點就炸。

「東方世家,東方,該死,是東方長卿的家族。」南薔猛然坐起身來,這才想起這東方世家到底是哪個世家,可不就是東方長卿那家伙的家族嘛,騙了凌風的賣身契,轉讓人情,這家伙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狐狸。

「小姐,你說的沒錯,就是東方長卿的家族。」很顯然,清波對于這個東方長卿乃至他的家族都沒什麼好感。

「既然如此,前卿,你去問問,他們家的大少爺有沒有回來,若是回來了,咱們就去東方家看看,若是沒有,那便把他們打發了。」

「是。」

不一會兒,前卿回來了,臉色有些難看。

「怎麼了?東方長卿回來了嗎?」南薔疑惑道。

「小姐,回來了,但是,能不能不要去啊?」前卿苦笑。

「為什麼?」這一句話算是把南薔的好奇心給勾出來了,東方世家是龍潭還是虎穴,前卿臉色怎麼這麼不好?

前卿看了看四周,神秘地靠近南薔的耳邊,輕聲道︰「因為,主上會生氣。」

「生氣?這是何意?」南薔挑眉,難不成她去一趟東方家,墨焱就會吃醋?這完全沒有任何聯系好不好。

「這個——」前卿欲言又止,南薔直接擺手,「好了好了,沒什麼事的,真有什麼事我扛著,我就不信墨焱還能揍我?」南薔吐吐舌頭,直接向馬車外的前瑯朗聲道︰「去東方家。」

待南薔坐在東方家客廳里品茶時,她已經算好了自己的身份,唔,外面的那兩個丫鬟看似柔弱,其實武功高強,對了,這屋里雖然只有自己一人,但是暗處還有一雙眼楮。難怪前卿不讓自己來了,感情這是鴻門宴?

可是,這不科學。她完全記不得自己得罪過東方家的人啊,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正想著,忽然听見一聲尖銳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

「狗奴才,滾開……」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伴隨著外面輕微的打斗聲,過了沒多久,只听見守在門口的兩個婢女發出一聲慘叫,轉眼間就看見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只見這女子穿了一身淡綠色的貼身水靠,更顯得腰身縴細,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晶光粲爛,閃爍如星,流波轉盼,靈活之極。容顏倒是秀麗,不過那雙眼楮倒是更讓人印象深刻些。

看著這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女盈盈笑意地看著自己,南薔腦中閃過一張蒼白的臉龐,漸漸與眼前的少女重疊起來,「是你?」

「是我,姐姐。」少女沖南薔笑了笑。

本以為是來找茬的,不料竟是熟人,這讓南薔有些詫異。

「剛剛你把那兩個婢女給——」南薔欲言又止,頗有些看戲地看著少女。

少女一雙眼楮轉了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句話來,只是頗為尷尬的站在那兒。

「怎麼,難道是你請我來你家作客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南薔不緊不慢的問道。

南薔這一問,少女倒更加局促了起來,之前大罵婢女的囂張氣焰好似都被磨平,輕聲道︰「不是我請你來的,我只是听見爺爺說請了神醫南薔姑娘到我們家作客,就料到是姐姐你,這才跑了出來。我叫東方千語,多謝姐姐上次的救命之恩。」說著,臉色突然出現些紅雲,看起來尤為可愛。

「看你這樣子,應該是要嫁人了吧?」南薔挑眉,當初她救這東方千語時也沒想那麼多,管她什麼身份呢,只是看那蠱毒有些奇怪,現在想來,倒與兩情雙生蠱差不多,只是還是有著很大的差異,她給卿晚盈查病況時也想到這茬的,東方千語當時中的蠱比卿晚盈所中的蠱危害小多了。

那時候就听她說是因為爺爺不讓她與心愛之人在一起,她逃出去後才被人暗算,現在見她沒有昔日的失落和愁苦,想必是要嫁人了才是。

本來只是隨口一問,不料東方千語整個臉都變得通紅,瞪了南薔一眼,道︰「姐姐你莫要打趣我。」

南薔怔了怔,打趣?好吧,她承認,她確實是無聊了點,可這有什麼辦法,前卿清波前瑯幾人她都留在了外面,一個人坐在這兒多無聊啊。

嘴角微微上揚,南薔看著眼前的東方千語,忽然想起她剛剛說的話,好奇道︰「既然是你爺爺請我來的,又為何不現身?」

南薔今日打扮十分簡單,但仍蒙著面紗,原因不為別的,只為了那什麼來著?對,紅顏多薄命。

其實是君墨焱不讓她把真容展現在別的男人面前,一想到那個愛吃醋的妖孽,南薔心里像裝了蜜似的,只想快點回去見他,但眼下卻是不行了,因為這東方家主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她還沒搞清楚呢。

「我也不知道爺爺為什麼不來見你,但是大哥回來了,我來的時候他好像在書房,當時還听到爺爺的怒吼聲來著。」東方千語神色真誠,眼里除了對南薔的感激,還是感激。

「東方長卿確實在府里?」南薔再次問道。

「是啊,姐姐你找我大哥有事?」東方千語不知道南薔和自家大哥之間其實有著一筆帳,雖然這筆帳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對于極為護短的南薔來說,他算計了凌風,再借著凌風來算計她,怎麼說這口氣都咽不下去。

「當然,有事。」南薔似笑非笑道,那莫名的笑意讓東方千語有種趕緊和大哥撇清關系的沖動。

不待千語說話,低沉的嗓音便在客廳響起︰「你找我有什麼事?」

南薔猛然抬頭,見東方長卿進來,南薔不由細細打量了一下這不按常規出牌的男子,只見他穿一身慘綠羅衣,頭發以竹簪束起,待他坐在自己旁邊時,南薔聞到一股不同于蘭麝的木頭的香味。

臉如桃杏,姿態放肆卻不羈,南薔默默嘆了一聲︰尚余孤瘦雪霜姿,誰能料到囂張無比的東方家族大少爺竟會是這副風流少年好模樣?

「還記得這張賣身契嗎?」南薔不知從何處變出凌風當時輸給東方長卿的賣身契出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底的意味讓他捉模不透。

東方長卿冷哼一聲,「為何不記得?怎麼,你找我就是為了這事兒?」

「不然你當我沒事兒做了跑到你東方家干坐著喝茶嗎?本姑娘忙著呢。」南薔淡淡道,見東方長卿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不由有些怒了,道︰「你算計了凌風,然後再算計了我,雖然是為了夜冥雪沒錯,但我可是有仇必報的,說罷,你打算怎麼向我賠罪?」

東方長卿沒料到南薔會這樣直接,不由輕笑出聲,眉頭一挑,道︰「要不,我以身相許?」

 當——

東方千語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南薔傻愣愣看著一臉詭笑的東方長卿不知要說什麼才好。

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雄渾的聲音更是讓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只听他說,「長卿以身相許,南薔姑娘今後便是我東方玖的孫媳。」

要淡定,要淡定,千萬不要生氣。南薔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要保持風度,千萬不要隨便發飆丟了師父的臉才是。

只見南薔緩緩站起身來,雙手環抱,神色泰然,清冷道︰「東方長卿你想以身相許也不看本姑娘看不看得上你,還有,東方前輩,請你下次說話之前好好考慮一下有些話該不該說,你們東方家的人想象力過于豐富本姑娘也不多說,但若是關系到本姑娘的名節,那可就不是一兩句話能夠揭過去的了。」

「東方長卿,給我準備好十萬兩黃金的歉禮,不然我可是很小氣的,若是你東方家什麼時候出了什麼事可別賴在我頭上。」

對于東方家的威脅南薔實在沒什麼愧疚的,她一不欠他家,二不是好人,憑什麼要任他們欺負?

「我只會準備聘禮。」東方長卿笑道,絲毫不懼南薔的威脅。

刷刷——

幾根銀針直直向東方長卿飛射而去,好在他武功不弱,躲開了南薔的攻擊,只見那幾根銀針扎在他身後的柱子上。

「南姑娘何必生氣,若是沒有約定,老夫我也不會輕易說出這樣的話來讓南姑娘難堪。長卿他雖然態度不好,言辭大膽,但東方家和南家的姻親本就是定好了的,南姑娘這般推辭莫非是要與南家劃清界限?即便如此,你還是我東方家的長孫媳婦,你與長卿,可是指月復為婚。」東方玖緩緩到來,蒼老的面龐上帶著一絲南薔看不懂的無奈和蒼茫。

「抱歉,我與南家毫無關系,況且與你們指月復為婚的是南家的人,與我何關?」南薔緊握袖中粉拳,面紗下的臉色尤其難看。

東方千語傻愣愣地看著自家爺爺,再看向一臉淡然的大哥,暗道大哥不會真的喜歡上南薔了吧?要知道以前爺爺逼他成親,他反抗的辦法都是離家出走,怎麼這會還好好站在這兒?而且看這陣勢,難不成他真的想娶南薔?

「老夫也說了,你與南家就算沒有關系,那時候也是你母親與長卿的母親指月復為婚了的,信物都在,只怕南姑娘不能反悔。」

「你如何確定我就是南家的人?」南薔挑眉,神色冰冷。

「神醫的傳人名叫南薔,年齡十七,容貌乃是當世絕色,種種跡象都表明你是她的女兒,何況南家家主南鎮天,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也在調查你的身世,據我所知,你就是他當年拋棄的庶女——南薔。」

一字一句,猶如尖銳的刀子一刀刀插在南薔的心上,她一直想要忘記的身份再次被提起,她最厭惡的人竟然也在查她,南鎮天?呵,你真想讓我回去,為你謀取利益?

「想要我承認這門親事,休想。我南薔的事情還輪不得旁人來做主,還有,我警告你們東方家,不要妄圖以南鎮天那老家伙來壓我,不然我會讓你們後悔終生的。」語罷,南薔就要離開,不料被站在一旁的東方長卿拉住了衣袖,她冷冷看著他的眼,對他眼底的溫和與別樣的目光有些疑惑,但這都不是她留下來的原因。

「放手。」

「你真的不願意?我們可是指月復為婚了的。」東方長卿好像有些失落,看著這樣的南薔,他從未波動過的心境竟然也起了絲絲漣漪,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這個囂張狂傲,但又不失少女心性的女子的?

是那夜沉思中驀然看見的那抹藍色身影,還是今次的針鋒相對?

「若要我願意,可以,只是,有一個要求。」南薔笑了笑,眸底沒有一絲情感可言,但看在東方長卿眼里,他有了一絲希望,哪怕只是一點點可能,他都會去嘗試。

「什麼要求,只要我能做到。」

東方玖看著這樣堅定而充滿希望的東方長卿有些迷茫了,他的孫子何時露出過這樣的眼神來?想到他在書房和自己說的那些話,東方玖好像動了,他喜歡這個少女,不想以當年的約定來逼迫她,他想要得到她這顆完整的心。

東方千語傻傻看著自己大哥,從未見過他這樣低聲下氣的和一個女子說話,這是不是代表著,大哥真的很喜歡南薔?

「你真能做到?」南薔淺笑,眼眸微閃。

「你說。」

「好,我說。」南薔把東方長卿的手撥開,微微靠近他,一字一句冰冷道︰「只要你死。」

東方長卿獨自一人坐在房間里一句話也不說,腦海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響著她紅唇中吐出的那句話︰「只要你死。」

她是不願的,她那樣的女子,又如何會听從他人的擺布?

爺爺說,只要她還認南家,只要她還認她的娘親,她就一定會答應這門親事,但是,她要的不僅是她的人,還有她的心。

東方玖坐在書房良久,想到孫兒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終是狠下心來為孫子的幸福賭一把,只見他提起筆來,不一會兒交給管家一封信,沉聲道︰「送到大晉王朝南家家主手上。」

「是。」

看著管家遠去的背影,東方玖輕嘆一聲,一切,就看南鎮天的了。若是南薔真的發了狠,以她師父木梵道人的實力,只怕他們東方世家就要在大陸上除名了,但,他願意以整個東方家為孫子賭一把,南薔那孩子生性善良,或許不會那樣殘忍才是。

南薔心中亂七八糟不知想些什麼,而清波和前卿不知她在東方家發生了什麼,他們本想跟進去的,奈何南薔不讓,不然也不至于什麼都不知道了。

前瑯一面趕著馬車,一面沖前卿做了個眼神,前卿疑惑地看向他,見他神色凝重,手指著左方,多年來的默契不是吹的,前卿立刻發現這里的不對勁來。

「清波,外面有人,等一下你保護好小姐。」前卿撂開車簾輕聲道,卻見南薔猛然睜開眼楮,目光灼灼。

「知道是什麼人嗎?」

「不知道。」前卿搖搖頭,繼續道︰「小姐,前方就是有名的無底崖,待會兒我和前瑯攔住他們,你和清波先走,暗衛很快就趕到。」

因南薔討厭有人跟著自己,好像偷窺狂似的,這才讓暗衛遠遠跟著,不得靠近,這下好了,遇到這樣的危險多了一分不確定因素。

「堂堂魔教教主竟然親自來此,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只听前瑯冰冷無情的聲音從車外傳來,南薔皺眉,魔教教主?听墨焱說,這人好像很厲害。他怎麼會來這里?難不成是沖著自己來的?

只見前卿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魅惑的眸子里滿是戒備神色。

「小姐,是魔教教主琴劍笛,他這次親自來,目標一定是小姐,他武功高強詭異,只有主上才能讓他忌憚,現在只怕——」

「不是有句話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嗎?放心好了,就算他的目標是我也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既然沒有生命危險,我們還有何忌憚?」南薔輕輕道,說著,瞥向一旁神情凝重的清波,道︰「放心,沒事的,只是你們,不要硬拼,大不了回去搬救兵就是。對了,清波,若是我真的不幸被琴劍笛抓走了,把這個交給墨焱。」說著,把袖子里放著的一個紫金小荷包交給清波。

待南薔剛吩咐完,只听見一聲清清涼涼、不帶半點人間氣息的邪魅聲音傳進馬車里,「劍笛不遠千里來訪,南姑娘莫非也不出來見上一見?」

這人只听聲音,便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靠近,南薔實在想不出他是什麼模樣,只是平靜了一下心境,看向前卿,「記住,不可力敵。」

前卿重重點頭,清波同樣不敢出聲違抗南薔。

將面紗戴好,南薔素手輕輕撂開車簾,入目的除了一臉凝重的前瑯,還有大約十來個銀衣高手,見他們的打扮,倒與之前的魔教九大邪使不太一樣。而在他們身後的一棵大樹上,站著一個一身玄服的男子。

首先吸引南薔的是這人的一雙眼楮,沒想到這個時空竟然還有金色的眼眸,若不是親眼所見,南薔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他的眼眸看似多情而又冷漠,高挺的鼻梁,一身玄色的錦袍,手里拿著一支做工精致的玉笛,腰間系著一根金色腰帶,身上的氣息十分高深,看來這武功也是深不可測了,听前卿的說法,只有墨焱才能與他抗衡,有此可見,這傳聞中神秘而詭異的魔教教主是個什麼厲害之人了。但是,他不是從來不出魔教聖地的嗎?

這一次,他到底想做什麼?

秋風蕭瑟,南薔忍住骨子里傳來的冰冷,神色冷淡,清冷的嗓音響起︰「魔教教主特地在此攔住南薔又是何意?想必不只是要讓南薔出來見一見吧?」

「本教主只是听聞南姑娘乃是南家十七年前丟棄的那名庶女,但如今已是神醫木梵道人的弟子,這才好奇前來看看,想請南姑娘到我聖地一游。」琴劍笛淺淺道,神色依舊溫和,那雙眼楮好似在笑,又好似在透過她看著什麼。

南薔心底升起不悅,冷聲道︰「若是我不願呢?」

「不願?這是為何?南姑娘難道想回南家嗎?說起來,他們可是你的仇人,是殺了你母親的凶手。」琴劍笛好似不在意說道,對南薔眼底突然暴涌的殺意一點兒也不在意。

南薔手上冒出青筋來,眉眼間多了一分凌厲,卻見她漂亮的眼眸忽然盛起了笑意,淡淡道︰「教主真是好興致,好好的魔教不待,卻跑到這兒來管旁人的家事,且不說我對南家印象如何,但是對教主你,倒是有了幾句話想說。」

「哦?說來听听?本教主倒是想知道南姑娘對我的看法。」琴劍笛笑笑,手中玉笛打了個轉,輕飄飄從樹上落在南薔的馬車前。

前瑯緊緊握著手中的劍,一旦談不下去,他會立刻出手。而前卿此刻也準備好了手中的奪命鐲,就連清波都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那我可就直說了,若是說的不好听教主可別生氣。」南薔假意恭敬,見琴劍笛盯著自己看,心中不由煩悶起來,道︰「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琴劍笛臉上驚愕之色瞬現,漸漸變沉的俊臉讓南薔心里舒服了不少,看他之前那毫無情緒的金色眸子閃現怒意,心里的怒火消散了些。

但是,他說的話南薔卻記在了心里,她的母親,真的是南家的人害死的嗎?師父從不告訴她這些,她也不願牽扯過去,只想著自由自在地活著,畢竟她不是真正的南薔,她只是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一抹游魂而已,但現在听見琴劍笛這麼說,她心底竟會產生不可遏止的恨意以及殺意來,這是她從未體會過的一種心情。

「南姑娘好厲害的嘴,越是這樣,本教主倒是越想請你到聖地作客了。」琴劍笛按下心中的怒火,金色的眸子再次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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