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薔直直站在馬車上,迎風而立,神色冷然,清純而魅惑的復雜氣質讓人捉模不透,但無須捉模,此刻的她仿若九天仙子。
「那咱們就試試看,教主能不能帶我到你魔教聖地作客了。」她輕笑道,眼底帶著不違背的自信以及最為致命的別樣誘惑,這樣的眼神,讓琴劍笛有種沉淪的錯覺,只是片刻,他便恢復了初識的剛硬和霸氣。
「動手。」只听琴劍笛冷聲吩咐,那十多個銀衣人手中紛紛亮出明晃晃的長劍來,前瑯冷道一聲︰「保護小姐。」
說著,與那些銀衣人糾纏到一起。
不愧是君墨焱最得力的屬下,只是他一人要對付魔教的這麼多高手確實有些吃力,前卿咬牙,看向南薔,「小姐小心。前方是無底崖,清波把馬車趕到前方去,然後帶著小姐跳車,暗衛會攔住這些人,至于琴劍笛,只能看小姐的了。無底崖處有慕容家所設的陣法。」最後一句話才是最重要的提醒,只要南薔以啟動陣法,任琴劍笛武功再高,請公告再好都沒辦法抓走她。
「原來是這樣。」南薔嘴角彎起一抹弧度,這三年她是向非凡哥哥請教了不少慕容家的陣法之道,不過她還是很好奇為什麼這無底崖處會有慕容家設置的陣法,但是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先把琴劍笛這家伙擺月兌了再說。
「清波,動手。」南薔沉聲吩咐,站在馬車上看著琴劍笛不動聲色地施展輕功向她而來。
清波拿起鞭子狠狠抽在馬的身上,在這一瞬間,那馬瘋了似的向前奔去。
「我讓你跳車你便跳下去,知道嗎?」南薔咬牙道,身子緊緊靠在車轅上,一手勒著繩子。
「小姐,我不要。我陪你一起入陣,到時候就算遇到了危險也以保護你。」清波知道小姐是想讓她逃離危險,但她絕不會丟下小姐不管的。
「你跟著我我會有顧忌,到時候一旦啟動陣法,陣法之內危險重重,你在的話我未免束手束腳。放心,我會沒事的,非凡哥哥時不時指導我陣法之術,我不會傷到自己的,听話。」南薔本不願和清波解釋,但又擔心她執意不肯跳車,這才耐心解釋道。
見身後跟來的琴劍笛越來越近,南薔眯著眼楮,突然大喝一聲︰「快跳。」
清波應聲施展輕功跳下,好在琴劍笛的目標是南薔,並沒有停下來對付她的打算。
見無底崖越來越近,南薔果然現了陣法的啟動之處,懸崖邊緣的那幾顆碎石就是啟動之處,非凡哥哥的家族真是厲害,這樣的陣法都能設置出來,這陣法應該是九九困生陣。
正想著,南薔突然飛身逃跳離馬車,任由那馬和馬車向一陣風似的沖下了懸崖。
一切,仿佛生在電石火光之間。
靜靜站在崖邊,白衣飄飄,神色冷然,雙眸迷人,琴劍笛站在離她不遠處,眉頭緊皺,南薔暗道︰莫非他現這里有陣法了?
不過他不過來也好,待前卿他們搞定那群銀衣人或許還有轉機,她對墨焱的暗衛其實是很有信心的,煉獄出來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這里的陣法雖然厲害,但還攔不住我。」琴劍笛笑道,「南姑娘你若是識趣的話,還是自己走過來,免得我強行破陣,誤傷了你。」
南薔向後看了看,這無底崖果然深不見底,迷霧重重不說,還帶著絲絲陰冷清風。其實,她真的很想說,她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弱點就是恐高啊恐高。
但是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前面那個男人知道自己恐高的事情,滅自己威風的事情她南薔從來不做。
「若是真的攔不住我再同教主去魔教聖地作客好了,教主大以試一試慕容家的陣法。」南薔淡淡道,神色泰然,但手中的銀針卻早已做好了準備。
見琴劍笛真的要動手,南薔突然蹲來,把腳下的那幾塊碎石重新布置了一下,忽見銀光閃閃,仔細一看,竟是從不遠處的崖壁上飛射而出的飛鏢,琴劍笛神色一冷,抽出腰上軟劍抵擋飛鏢,見他游刃有余,正要攻過來時,南薔心下一驚,再次把碎石變了個陣,地底埋著的驚雷突然爆開,這一爆,不僅琴劍笛,就連南薔都傻眼了,這這這——這個時空怎麼會有**之類的東西?是,如果不是**,這些東西為什麼會爆炸?
她只覺得自己有些暈乎乎,對于出現的這個癥狀真的是有點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覺,額,那什麼,還是慢慢來吧,別真用這陣法傷了自己。
巨大的爆炸聲把遠處的前卿前瑯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趕來的暗衛已經把大多數銀衣人制服,還剩幾個頑強抵抗的也被圍攻著,前卿和前瑯還有清波三人急急向這邊趕來。
「喲,教主你沒事兒吧?」南薔有些幸災禍,見琴劍笛一張俊美的臉都快變成了黑炭,他此刻輕輕抖開身上的灰塵,靜靜看著南薔。剛剛那一炸真的很驚險,若不是他輕功已經到達出神入化的地步,只怕也會受個重傷。
在琴劍笛看著自己時,南薔手腕一動,無數銀針按著一個奇異的陣法飛射而出,琴劍笛皺眉,玉笛擋開有些銀針,軟劍與銀針當當當相踫撞,看著那火花,南薔搖搖頭,這魔教教主真是不好對付。
這麼想著,她打算出殺手 了,在陣法射出飛箭之時掏出懷里制作的獨家劇毒——煙羅之路,中者會暫時喪失神智,仿若進入煙雨世界中一樣,但若沒有解藥,三日之後就會經脈自絕,毛孔流血而死。
這是南薔按著失心夢瀾自制的,第一次用來對敵,心中還帶著些許的得意。
眼見淡淡的藍色煙霧隨風向自己飄來,琴劍笛心中警戒,他知道南薔是個醫毒雙修的人,更有傳聞毒聖其實不是什麼隱世高人,而是名聲大噪的神醫傳人三不救,對于南薔灑出來的東西,他從不小看,若真小看了這個奇女子,只怕他會後悔終生。
琴劍笛不知從懷里掏出些什麼,此時的南薔也看不清他的具體動作,只是見煙羅之路已經放了出去,南薔小心翼翼朝里面移進去些,沒辦法啊,後面是這麼高的懸崖,若不是因為前有強敵,她是絕對不會靠這麼近的,恐高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有沒有,她頭暈都來不及了。
由于一心想要離懸崖遠些,南薔只顧著向前一些,卻沒注意到腳下的碎石被她移動了一下,而這一次,攻擊的範圍竟然包括了她。眼見著無數毒箭向自己射來,南薔腦門一僵,步步後退,竟忘了身後乃是萬丈懸崖。
只覺腳下一空,毒箭從南薔頭頂飛過,但那抹白色身影已然消失不見,緊接著,玄色衣角從懸崖邊消失,一個身影飛快地跳下了懸崖。
「小姐——」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傳來,前卿和清波愣愣站在原地,前瑯更是心里咯 一聲,南小姐出了事情,主上一定會瘋的。
一切只生在片刻之間,待幾人趕到崖邊時只能看見一白一黑兩個身影消失在濃濃的雲霧之中。佇立在崖邊,前卿一臉難以相信的表情,琴劍笛怎麼會救小姐?
前瑯這會兒不僅擔心南薔,更擔心千里之外的主上,若是他知道了,會不會——那結局他不敢想,只得沉聲道︰「這崖太深,我下去看看,前卿你在上面等著。」說罷,他飛身而下。
前卿知道前瑯的輕功是除了主上之外最好的,這會他下去看看也好,琴劍笛武功高強,輕功更是出神入化,一定以救了小姐的。
南薔沒料到自己雖然躲過了毒箭,但卻躲不過跌落懸崖的命運。此刻她身輕如燕地從崖上墜落下來,心中竟然沒有半分害怕,有的,只是遺憾,遺憾自己在死之前沒能見到墨焱最後一面,若他知道自己死了,會難過成什麼樣?他會一輩子記住自己的吧。
其實她私心里希望墨焱為她殉情來著,但因愛著他,又舍不得他來陰間陪伴自己,只得暗暗祈禱墨焱千萬要沉住氣,千萬不要下來尋自己,殉情什麼的,她真的也就是想想罷了。
因這麼想著,她忽略了頭頂掉下來的玄色身影,待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被琴劍笛攬住了腰身。
看著摟著自己的這個人,南薔心里大吃一驚,她沒料到琴劍笛竟然沒被煙羅之路給毒死,或者說,她更加沒料到的是琴劍笛竟然有如此膽色跳下這萬丈高崖,難不成老天听到了她的心聲,故而找個人代替墨焱殉情?
轉念一想,她和琴劍笛是第一次見面,況且她還蒙著面紗,除非他精神分裂了才會和自己殉情,不,應該說是她精神分裂了才能想到這樣的借口或是理由。
南薔張嘴想說些什麼,嗓子卻像是被狠狠卡住,半點聲音都不出來,眼前一片霧茫茫,心中一陣驚訝加上驚嚇,瞪大眼楮看著這人,只見他輕輕一笑,揶揄道︰「南姑娘這般神情,難不成是不敢相信我會救你?」
點點頭,聲音有些沙啞,道︰「我承認教主你說的很對,但其實我更好奇的是你是怎麼解了我的煙羅之路的?」
琴劍笛挑眉,輕聲笑道︰「原來那毒藥竟叫煙羅之路?」
「是啊,我新研制出來的,本想看看效果怎麼樣,不曾想,你實在太過狡猾,竟然沒事。」南薔臉上頗有種淡淡的失落,忽而又睜大眼楮道︰「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解開煙羅之路的毒呢,難道你也懂醫術?還是,你有著什麼解毒的聖品?」
琴劍笛只覺得懷里的少女實在是不一般,面對這樣驚險的情景,她不但不擔心生命危險的問題,反而興致勃勃地問著別的亂七八糟的問題,確實不是一般女子啊。
「你猜對了,我身上帶著解毒聖品。」琴劍笛淺笑道。
「是什麼東西啊?」
「••••••」
兩人正聊著,忽然身子一震,又是往下掉的節奏,南薔忽然說不出話了,干脆閉上眼,得,連琴劍笛這種高手都沒辦法,看來她是注定要在這里犧牲了,不過,真的是很遺憾沒有見到墨焱最後一面,這麼想著,眼楮里飄出一滴晶瑩的淚珠來。
突然,身體在此時再次被穩穩托住,只听見軟劍劃過冰塊出一陣刺耳的嘶鳴聲,南薔睜眼看著眼前的一幕,只見琴劍笛右手握住插在懸崖峭壁上的劍柄,左手緊緊抱住自己,神色泰然,仿若他們根本沒有掉崖,或者說,情況根本沒有自己想的那樣危急。
兩人吊在半空中半天沒動,半晌,琴劍笛的聲音從頭上慢悠悠傳來︰「剛剛是我看錯了嗎?我怎麼覺得南姑娘的眼角有些淚花?」
「自然是你看錯了,我怎麼能會哭?」其實她確實不是害怕得哭泣,而是因為舍不得墨焱,舍不得那個她愛著的男人,她與他,還沒度過她最美麗的時光,她如何舍得就這麼離開他?
南薔突然抬起雙手摟住琴劍笛的脖子,現在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只要能活著見到墨焱就好。不夠這動作確實是個高難度動作,只听到軟劍刺啦一聲,兩人繼續下滑。
好不容易穩住了,琴劍笛再次揶揄道︰「就算南姑娘你不怕死,但也不能這樣亂動啊,誠然我輕功出神入化,但此刻帶了個負擔,自然需要醞釀醞釀。」
「負擔?若不是你,我能掉下來?」南薔瞪了他一眼。絲毫沒有想到之前兩人的劍拔弩張。
「唔,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救你上去?」
「那是自然。」
「你之前用劇毒毒害我,若不是我早有準備,只怕你現在已經看不到我了。」琴劍笛沒好氣道。
「若不是你執意要強行破陣,我如何會用煙羅之路對付你?再說了,我又沒說不給你解藥,若你擔心我害你,上去之後我把解藥給你便是。」南薔覺得這人真是小氣,救人就救人吧,怎麼嗦嗦的,一點兒都不像個男人。
「你身上應該不止剛剛那一種毒藥吧?」
「是啊,不止,但是我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若你救我上去,我絕對不會害你,當然,前提是你不逼我。」南薔撇撇嘴,好心解釋道。
琴劍笛覺得再和南薔說下去也沒什麼好處,他們一直掛在這里確實挺累的,再說了,能讓她欠他一個人情倒是好事,既然她不願他強迫她,他便等著她自己去聖地找他,他相信會有那麼一日的。
終有一日,她一定會想知道關于她的母親,關于她的一切。
想著,他沉聲道︰「抓緊了。」
南薔應聲抓緊他的腰身,只見他蹬住懸崖的峭壁借力,抱著自己往上一騰,不停在峭壁上借力,風聲在耳邊吹過,他的衣袖好像夜色里的一抹溫柔錦色。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時南薔耳邊就傳來一聲聲驚喜的聲音︰「小姐,你沒事吧?」說著,清波就往自己身上檢查起來。
南薔干咳一聲,「那什麼,沒事兒,大義凜然的魔教教主救了我,唔,這份情咱們得慢慢還。」其實這話南薔是故意說給琴劍笛听的,雖說她現在有些被晃得頭暈,但面子話還是要說的,不然這廝趁她不注意把自己抓走怎麼辦?好歹得先穩住他咯。
前卿輕輕扶著南薔,直到把她拉得離懸崖邊遠些,這才防備地看向一臉無事神情的琴劍笛。
琴劍笛此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才見他撫額道︰「今日的好心情都被南姑娘給破壞了,也罷,他日我再來請南姑娘到聖地一敘。對了,救命之恩定當涌泉相報,我等著南姑娘報恩的那一天。」
話音一落,人已經不知道消失在何處。
南薔傻眼了,前卿傻眼了,就連清波都跟著傻眼了。
這是怎麼回事?心情不好,所以不打算抓自己了?還是因為他救了自己一命,覺得將來以討個人情,所以現在沒必要把自己「請」到魔教去?
不得不說,琴劍笛的邏輯真是讓人猜也猜不透。
「咦,前瑯呢?」南薔輕輕揉了揉自己的手,不解道。
「下去找小姐你了。」清波眨眨眼,道。
「下去了?你們怎麼能讓他下去呢?這下面多危險啊,萬一出事了怎麼辦?」南薔責怪道,卻在下一秒便看見了前瑯的身影。
「小姐?你怎麼上來了?」前瑯剛剛在下面看了很久都沒有看到南薔和琴劍笛被掛在懸崖壁上,而這崖實在太深,他也不敢繼續下去,只得先上來看看情況,不料剛一上來就看見南薔正盯著自己,心中一陣毛。
「下次再敢這麼莽撞地下去,我就讓墨焱把你扔進煉獄。哼。」南薔冷哼一聲,把陣法恢復如初,帶著前卿和清波兩人自顧自離開了。
倒是前瑯,傻傻站在崖邊半天才體會過來,感情小姐是在擔心自己?唔,真是個好皇後的人選啊,有她在,主上的冷硬脾氣會不會改善一點兒?
秋陽和煦,浮雲逐風。
南薔終于在半個月後趕到了大晉王朝的第一站——七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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