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
經濟越是繁榮的地方就越是容易形成明顯的等級劃分,哪塊區域屬于富人,哪塊區域又是貧民窟。
洛迷山,以聚集富豪而出名,這里地勢佳,風水好,風景好,一棟棟的別墅佔地面積很大,鄰里之間絕不互相打擾。
此時,靠近山頂的一棟別墅大廳里坐滿了人,大家都安靜地等待著。
不久之後,心理醫生從樓梯上走了下來,面對所有人的眼光。
「如何?」一身華服的柳海涵微微蹙眉,雙手緊緊交握,話語中包含擔憂,眼楮卻含著期待看向醫生。
心理醫生無奈地搖搖頭,「沒有效果。卓少爺不願意配合治療。」
心理醫生並不是萬能的,他們能夠采取的心理療法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病人的配合,一旦病人有反抗意識,那麼得出的結論也不可能是準確無誤,畢竟他們沒有讀心術。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有告訴你。」
在場的人隨著柳海涵話落視線齊齊聚集在心理醫生身上,卓正揚作為卓家第四代唯一的嫡孫,可以說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而且他從小就優秀,性格開朗,是卓家最抱有希望的繼承人。
本以為他會順遂地成長,卻沒想到從兩年前起卓正揚就患上了隱疾,夜夜做惡夢,整個人也漸漸變得陰郁,孤獨,不愛說話。
「不曾。」
「到底是誰?!竟然如此歹毒!」柳海涵暗恨地咬牙。「一定是有人要害正揚。」
卓銘看見妻子有些失態,微微皺眉,輕聲呵斥道︰「只是偶爾做個噩夢而已,調整好就行了。別大驚小怪的,如果不是你整天就想著整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加深了正揚的記憶,說不定他第二天早上醒來就忘記了。」
這兩年時間里,柳海涵為了能治好卓正揚從西醫,到中醫,到巫蠱之術,到風水大師,幾乎能請的人都請過一遍。把整個家弄得烏煙瘴氣,還不是沒有一點效果。
「是!都是我的錯!我每天在家里照顧正揚,每天看著他瘦下去,身體越來越不好。可是你呢?!你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身邊的女人一個換一個!」
在場的都是卓家人,心里其實也清楚卓銘在外面有多風流。但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可不是他們該听的,大家都低著頭,偶爾互相說說話,好像根本沒有察覺作為當家主母的柳海涵已經失態了。
卓銘臉色發青,「你簡直不可理喻!」
「是我不可理喻,還是你放浪形骸?你真當你是古代的皇帝可以三宮六院?我告訴你,卓銘,就算正揚身體不好,我也不會讓你在外面胡搞出來的私生子……」
「 里啪啦!」一個托盤被從樓上扔到了大廳里,托盤上的玻璃茶壺、茶杯碎了一地。
卓正揚就站在二樓走廊上,旁邊是一臉尷尬臉色蒼白的管家。
「要鬧你們出去鬧,別擾了我的安寧。」卓正揚一臉冷漠地俯視大廳,即使雙眼掛著濃重的黑眼圈也抹不去他渾身的氣度。沉穩,強大,淡漠,一點不像只有十五歲的少年。
柳海涵嘴角艱難地抽了一下,被兒子看見自己歇斯底里的樣子讓她覺得很羞惱。她快速地站了起來,走上樓梯。
「正揚,你好點了嗎?听媽的勸去做個催眠吧。」
「不必。」話音未落,卓正揚已經轉身,房門踫的一聲再次關上。
柳海涵的樓梯已經爬了一半,保養得極好的手搭在扶手上,嘴巴張了張,沒有發出聲音,眼中是掩不住的黯淡。
卓正揚出生後她也曾高興過,開心過,也細心照顧過他幾個月。但是接下來她的注意力就再也沒有集中到卓正揚身上,她是愛卓銘的,總希望卓銘的注意力能集中在自己身上,婚後卻發現自己根本拘束不了公子一般的丈夫。
卓銘是個不省心的,總是鬧出各類女人,她每天忙著保養自己,忙著斗卓銘外面的女人,忙著防止外面的女人當堂入室,防止卓銘折騰出幾個私生子影響卓正揚的地位。這份愛情也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漸漸消磨。
直到兩年前,一向讓人省心的卓正揚突然患病,柳海涵急急忙忙地回轉到兒子身邊,兒子早已不跟她親近,母子兩的隔閡已經彌補不了。
卓正揚一把拉開落地窗,山上的風總比山下的大,吹動著他的發絲,他望著遠方似乎什麼也沒有看見,眼楮卻漸漸變紅。
心痛突如其來,卓正揚右手按壓在心口,卻按不住彌漫的痛。
忍著這種疼痛,他快速地轉身,在書桌前坐下,筆記本上隨著一筆一劃,漸漸出現一個背影。寥寥幾筆就畫出了神韻,玲瓏的身姿,不疾不徐的感覺,好像它會突然回頭一笑,帶著戲謔,帶著調侃。
但是不行!還是不行!他還是畫不出這個人!
手指顫抖著,一下下撫模著素描出的背影,指月復懸在空中,好似不舍得弄花這模糊的身影。
他是卓正揚,卻不是現在這個十五歲的卓正揚,他模糊中有了往後的記憶,知道後世的發展。
這兩年,他用自己的零花錢投資各種產業,目前已經收獲頗豐。
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壓抑不住自己的負面情緒。
他每天晚上都夢到相同的場景,大片大片的鮮血,讓他整個人都處于暴怒狀態,隨之而來的悲傷痛苦讓他根本不能保持冷靜。他的夜晚總是從大片鮮血開始,漸漸的隨著時光的流逝,他也看見了不同的場景。
綠蔭之下,一個女孩亭亭玉立,回首看了過來,婉然一笑。看得他也忍不住揚起嘴角,旁邊卻快速地跑過一個人和女孩擁抱在一起,讓他呆立當場。
抱著不知道是什麼心態,他刻意接近了那個男孩,隨後也跟女孩認識,大家會一起出去玩,一起為了一個任務努力。其實是極少私下交談的,但是慢慢的他就是越來越喜歡她,越來越喜歡,以至于會時常開玩笑一般地問︰我這麼帥,那你想不想嫁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