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一宿加上****,次日時秋紛足足睡到了日昳時分,醒來歪頭一看,身側的枕頭早就空了。
揉了揉睡得有些脹痛的額角,掀開錦被披衣起身,屋外伺候的人听得房內動靜,推了門進來問了句安,隨即三三兩兩將留好的飯菜捧進來布上了桌。
秋紛心中有事,胃口便差了許多,若有所思地簡單吃了幾口,便喚來侍僕問起俞頌人在何處。
也是正巧,過午之後自胡桑郡姜亭處送來了加急軍報,俞頌便召了幾位心月復將領和尉遲、荀豐二人,在東廳書房內議事。
東院書房與主屋隔著一整個花園,算是簡單地隔開了內外,秋紛從樹草掩映的小道一路穿行而過,驀地一抬頭,卻見不遠處一前一後迎面走來兩人,遠遠看見相對而來的秋紛,竟是頓時止了步子,一齊立在了原地。
秋紛彎眉一挑,腳下步子卻是絲毫不慢,一邊自然而然地走了近,一邊道︰「鳶公主氣色不錯,侯府中可還住得慣麼?」
歷鳶身後帶了個小婢,是個尉遲舒特意尋來的乖巧人兒,性子溫和又不愛多嘴,此時一見對首而來的竟是秋紛,更是大氣也不敢出,匆匆忙忙福了個禮,低下頭站到一邊去了。
仔細說來,歷鳶如今在耀陽侯府里是個極妙的處境。一眾伺候的侍僕侍婢,本來礙著秋紛,都是不敢對她示好的,但自打老夫人回來之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老夫人是今兒請她來喝個茶,明兒請她來听個曲兒,那是真當了媳婦來疼,老夫人向來在侯府里就是個說一不二的地位,這態度往那兒一擺,伺候的人也便不敢怠慢了歷鳶。
歷鳶眼見秋紛走近,後背已是僵了,面上卻是不改神色,機巧精穎的眼楮輕輕一轉,道︰「承蒙秋宮主關心,老夫人體恤我孤身離家,時常相邀听曲飲茶,耀陽風物繁華,日子倒也過得有趣。」
秋紛走到距她三步之處頓住,聞言點了點頭,一雙精致水眸微微含笑,配合地問道︰「原來鳶公主這是剛從老夫人那兒回來?」
「……是。」歷鳶被秋紛靠得近來,只覺周身都被他迫進了那霸傲氣勢之中,心中一慌便想移開與他對視的視線,卻偏偏那靠近的臉俊艷得仿若精雕,讓人不論見了多少次,都踟躕地忍不住看了再看。歷鳶短短吸了口氣,鎮定道︰「老夫人說今日膳房多做了幾道好菜,邀我去南院一同用午膳,閑聊幾句。」
秋紛置若罔聞,玩味地看著她半晌,卻忽的眼眸一垂,落在她搭在身前的一雙手上,隨即微一傾身,兩指一捏,將她袖口輕輕掀開了兩寸。
歷鳶一嚇,下意識連忙去扯那袖口,誰料指尖觸到秋紛微涼的皮膚,卻是一股灼熱自手心迅速地漫了開來,連帶著臉頰也燒了個飛紅,卻見秋紛只是淺觸輒止,道︰「藥效不錯,傷也不深,再過幾日這傷口應是看不見疤了。」
歷鳶心下一跳,這一下連耳根也紅得透了。
秋紛直身起來,抬起一雙淨澈水眸,道︰「但再有下次,可就未必了。鳶公主聰明人,應該也看得出來,耀陽對閔孜一事,做主的可不是老夫人。」話音一落,方才尚自溫緩的神色轉瞬變涼,秋紛錯身走了過去,揮袖的冷風帶動起身旁瑟瑟的黃葉,竟是看不也不看地就這麼漸行漸遠,只留下歷鳶一人駐在原地,慌神地怔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