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軒呢,雖然是族里的幼子,但茹家這代就這麼兩個兒子,原本是不想把他許給別家長子做契夫人的。」
事不湊巧,摩氏宗歷四十七年,摩通宇召宴群臣大祭五色神,擺宴三天,親率武將入山林之中捕獵以為祭牲,謀臣權貴則一溜圍在外首的席亭宴上賞獵助陣。摩倫五色神祭祀典慶,從來也是摩倫適婚年輕男女相互尋覓打探的良機,整個都城大半的權貴氏族都藉此攀親結交,茹氏自是也不例外,于是茹軒的父親便將幼子一並帶了去,想在席宴上給他攀門親事。
一場捕獵回來,摩通宇打得是熱汗滿身心情大好,更是在亭宴前著人放出大雁,與幾位愛將比起箭術來,幾輪齊射發畢,底下人循著箭一清點,竟是名聞摩倫全境的悍將納谷所獲最多,摩通宇本就相當偏愛這個自己一手提到身邊的年輕勇將,又看著他打了許多年的光棍,一個高興之下,便讓納谷在赴宴所有世家兒女中當場選個稱心夫人。這一下可熱鬧得很,摩倫世風開化,貴門王公之中更常有開門召親之俗,納谷顯然是權貴中的權貴,多少氏族大家平素攀都攀不上的,一時紛紛鼓動自家兒女,怎麼著也得把這麼個乘龍快婿召回家去。
「這個納谷啊,一開始還跟本王忸怩,一進那陣仗就挑花眼了,來來去去走了好幾個來回,」摩通宇憶起往日趣事,說得是繪聲繪色︰「最後就走到茹家那桌了,一眼見了茹軒,怎麼都挪不開步了,那小模樣兒,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都沒料到納谷會看上茹家的小兒子,更沒想到茹軒早有听聞納谷悍勇善戰之名,竟開開心心欣然應了,當下就接了納谷的五色綢花。其後茹家當然是好一番苦口婆心規勸,奈何茹軒鐵了心要嫁,納谷也反反復復踏破門檻求親數次,終于把這親事給定了。至于其後茹軒一路順順當當地做到如今的金事史,自然與他天賦聰穎和自幼耳濡目染經商之道不無相關,但也到底還是納谷的契夫人這一身份更討摩通宇信賴。
這兩人故事說得越多,荀豐愈是難堪,說到最後竟連帶著單麟都有點尷尬起來了。
摩通宇接過侍婢斟好的酒,看了一眼荀豐惶然無措的神色,輕輕將酒杯在桌上一擱,道︰「荀大人。」
他這一聲全無戲謔之意,喚得著實太過正經,荀豐一時竟忘了應聲,抬眼便望了過來。
「我摩倫之境,與中原月復地千里之距,數百年來皆無通商互使,人倫風俗極為不同。」摩通宇仍舊半倚半靠地懶懶坐著,灰冷的窄瞳卻透出一股不容推卻的氣勢來,「於氏扶傀造反之事,荀大人建議本王從中斡旋離間,這若在中原月復地,不失妙計一條,但須知我摩倫境內所有宗族,皆以家族姓氏為重,而誰主誰輔偏在其次,荀大人以中原人處事之法思慮我摩倫之事,不免籠統。」
一席話振聾發聵,荀豐足足愣了半晌,才恍悟過來為何馬車之上摩通宇听了自己諫言之後反倒顧左右而言他。他身為名聞整個大昌的神童才子,從來智冠群儒、謀達天下,何曾有人這般一針見血地戳中破綻?偏偏此人那言語之中竟無半絲平素無賴之意,細思之下,當真是自己不曉摩倫風情,妄議妄論了。
這邊荀豐正自懊悔慚愧,那邊茹軒卻是交代完了吩咐推門回了來,一落座給自己斟好了酒,便道︰「方才說到何處來著?哦,對了,說到荀大人的家鄉碧黎七地來著。听聞荀大人可做過碧黎第一才子蔣葵先生的門生,我早年亦托中原月復地謀商的朋友帶過一本蔣先生的詩作,當真是文采動人,令人好生欽慕。」
「……先生才兼文雅,博古通今,為人亦是謙和溫遜,我們這些做學生的,窮一生亦難以望其項背。」荀豐小心翼翼地應了一句,卻是心虛地再也不敢跟茹軒對視,一句說完,立刻垂下頭來對著面前碗碟數米。
茹軒一愕,這方才還相談甚歡的一個人,怎麼自己一個來回的工夫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心思一轉,立刻狐疑地看了自家大王一眼。
**************************************************
親愛的各位,小奈回來了,不容易啊~~一個星期跑了天津北京濟南三個城市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