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南宮瓊對封棘不疑不猜,卻也絕非痴傻,若這秋宮主真如傳聞中俊逸若仙,又早便是耀陽侯枕邊之人,加上他還握有令天下梟雄趨之若鶩的秋水刃,那麼封棘接連數日流連他暫居小院,心中是如何作想當真再也清楚不過。
成婚五年,兩人從來都是夫妻相協恩愛有加,幾時有過這般猜疑瞞騙之事?南宮瓊心中早是怒火滔天,但無憑無據妄然發作反倒無理,當下只好強自忍了怒氣,帶著一眾侍婢匆忙回了府中,喚來了五年不曾調遣過的南宮家心月復,將這前因後果一並交代了下去。
南宮除為這小妹挑選的心月復皆是南宮家最為得力的信任之人,加之封棘對此事本也無意掩藏,這一查不要緊,連帶著秋紛封棘五年前之事也盡數順藤而出。
南宮瓊揮退稟報已畢的南宮家心月復,獨自坐在主屋之中,對著窗外憔悴枯枝愣住了神。
若說在茶樓听那幾個貨商的說笑之時方是怒火難遏,此時听罷這陳年往事,直如兜頭冷水般將她在初冬寒月里澆了個透徹,那一股深透入髓的寒意順著脊背不斷地往上攀爬,直將心神都凍蝕得發麻。
如她這樣長于貴冑之族的千金,年少之時都被母輩教養過,若是有朝一日做了大戶之家的當家主母,需知何為可忍何為不可恕。男人皆是喜新厭舊,縱是初時百般遷就討好,當你容色漸衰溫好不再,他另覓新歡再是正常不過,只消他記得你那主母之位,與你同享榮華便可。
嫁入王府之前,她心中也是有計較的,像封棘這般出色人物多半定不住心,只要自己這王妃之位穩固,別他倒也稍可容忍,誰知這五年下來,這鼎西王竟是意外地清心自持從未拈花惹草,連自己都錯以為這當是上輩子修來的天降之福。誰曾想恍然一朝夢碎,那人這般花草皆不入眼,不過是曾經滄海而已。
自古而來,男寵佞臣不入正雅之流,甚至亦不被正妻主母放在眼中,皆因身為男子無法孕子而已;如今她南宮瓊入府五年無子無女,本是必勝之握,卻在這關鍵一著上先機盡失,更何況那人,正是封棘魂牽夢縈了數年之久的心頭至寶。
渾渾噩噩地想到這里,南宮瓊哪里還坐得住,喚了侍婢進屋來,翻出錦緞華服、珠寶玉簪,一邊梳理得儀態萬方姿容無匹,一邊喚來幾個隨從,著人去秋紛院里通報,言說王妃備席相邀,願與秋宮主一邊賞琴听音,一邊閑敘幾句。
這邊南宮瓊一動靜,那邊秋紛院里的人立刻便得了消息,幾個伺候的小廝在王府中呆了數年,自然也曉得這位王妃也是惹不得的主,連忙一邊進了內廳與秋紛說了,一邊立時差了人去報給封棘。
秋紛在王府中待了半月有余,不論對著封棘左岱抑或是五年前伺候的下人,都是一副冷淡意態,仿佛天大的浪也掀不起波瀾,幾個小廝將南宮瓊要來小院的事兒一說,原以為秋紛也會冷淡不睬,等著封棘自個兒來安撫南宮瓊,孰料秋紛听後卻是一怔,隨即臉色森沉地將手中的書往旁一丟,起身便拿了外袍穿戴起來,一邊道︰「去找左岱來,我要出府。」
那小廝听後一愣,想著此事自己根本無法做主,開口便勸道︰「秋宮主,這……」
「嘩啦」一聲,桌上的一套翠玉杯瓶被秋紛一甩手揮到了地上,一對水眸中寒光閃爍,冷森已極的語調中帶著明顯壓抑的惱怒,道︰「我堂堂秋水宮宮主,區區一個鼎西王妃竟來跟我叫囂,你這鼎西王府上下,還真當我是佞幸孌寵不成!」
那小廝幾時見過秋紛發過如此駭人脾氣,當下膝彎都嚇得抖了,連應句「是」也忘了,連忙轉身拔腿出門去尋左岱。
眼見那小廝逃也似地奔了遠去,秋紛背過身,一邊有條不紊地將外袍地束帶系好,伶薄潤色的唇角輕輕勾了起來。
封棘雖未限秋紛行動,但王府中人人皆是心知肚明,秋紛若想要出府,定是需要封棘首肯的。那小廝雖給秋紛嚇得不輕,人倒也機靈,半道上遇著了正好進府稟報軍情的榮靖,連忙將這事簡單說了,榮靖乃封棘帳下折沖將,本來這等後院閑事不該他過問,但事及秋紛,便與軍情月兌不了干系,當下略一斟酌,便讓那小廝先去找來左岱穩住秋紛,自己快步往封棘書房去了。
榮靖步至書房門前,抬手疾叩了幾聲,得了應允甫一推門,正見一個家僕慌慌張張地把前因後果與封棘簡單說了,見了榮靖進來立刻噤了聲,垂手低頭站到一邊,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封棘揮手示意他退下回避,那家僕得了令,立刻躬身行了個全禮,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榮靖看著那家僕身影走遠,這才轉過身來,自懷中掏出一份日前剛到的軍報,兩手托著恭敬遞了前去,道︰「王爺,府上可是有何人多嘴,將秋宮主之事過給了王妃?」
「多嘴,呵。」封棘將那軍報接了,打開來一邊看著,一邊道︰「我鼎西王府建府三十余年,還沒出過敢多嘴的下人。」
榮靖一听,便知封棘心下早是已有計較,當下便不再多說,負手站在一邊等著自家王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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