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暮晚,夕陽懸在遠山之間,帶著血紅色的余暉正緩緩下沉。
曲蘇城全城早已戒嚴,城牆上百余兵士張弓搭弩遙遙指住齊齊駐在遠處的耀陽大軍,靜肅的空氣之中只可聞見刻意壓低的此起彼伏的呼吸之聲,所有人無不繃緊神經凝神遠望,搭著弓箭的手都已握得發麻。
已是三個時辰過去,耀陽軍一直如此遙遙遠駐,既無攻城跡象,亦無人前來逼陣喊話,就連陣前主將的戰旗和坐騎都不曾望見,自然不可得知是何人領兵。
曲蘇城守將高申立在城牆之上,握著劍柄的手心不斷地沁出冷汗——這情形再也顯然不過,耀陽軍在等。
等的是什麼?後方援軍?據早先前方斥候來報,眼前的這支耀陽軍當是先鋒,主軍後軍尚未出發,若是要趕到曲蘇城,最快也要兩日之後,而耀陽軍根本並未開始樹帳扎營,顯然沒有打算等上兩日之久。
高申心中忐忑,蹙著眉往西南向望了一眼,只見日光漸沉,料想報信的副將應已是快要進ru重岫城地界,心中漸漸稍安,不論耀陽軍是何企圖,只要城門緊閉再守上兩天,便不懼與耀陽勢均一戰。
正自微微松上一口氣,忽听城牆邊周一陣細微騷動,高申眉心一緊,只見一個傳令小兵三步並作兩步地疾奔過來,道︰「將軍,耀陽軍中有一馬單騎正向城門而來,要不要放箭?」
高申心中一跳,連忙上前幾步,推開俯在垛牆後的一個弓箭手,憑牆遠望而去。
耀陽大軍與城門之間遠闊的平地之上,一匹白色駿騎奮蹄疾馳,鞍上人玄色勁裝,背上背著一把檀木弓,一路頭也不抬地向曲蘇城方向怒沖而來,直至將近箭射之距,忽的翻手一探,從背後轉出長弓,搭箭上弦,一邊胯-下帶馬,直直指準了高申所立之處。
高申心下一震,連忙揚手一揮︰「快!放箭,放箭!」
白奉眼角一眯,利箭月兌弦而出,隨即立刻帶住馬頭緊緊一拉,白色駿騎人立而起一聲長嘶隨即猛地轉頭撒蹄一躍,但听「嗖嗖嗖」數聲,數十余支利箭直直釘在方才人馬頓立之處,竟不差分毫。
白奉帶馬停住,再次轉回頭來面向曲蘇城門,反手用未搭箭的彎弓一豎,再次指住了高申。
高申連忙低頭一看,只見城牆縫隙之處,白奉方才那支箭竟穿透己方萬簇箭雨直射而來,直直插進了牆隙之間,身邊一個機靈兵士連忙探身將那箭拔出,高申轉眼一看,立時面色煞白。
那箭尖穿透地串著一紙揉皺的信封,信封上沾著新干的血跡,正是自己親筆所書,交由副將傳去重岫城的請援信!
原來耀陽軍遲遲不動,就是為了等著半路截殺報信之人!
高申指尖止不住地有些輕顫,耀陽軍截殺了向重岫城報信的副將,卻放過了往函新城報信之人,而函新城夾在曲蘇城和已被耀陽騎軍攻陷的婁珠城之間,雖有兩萬雄兵,但一旦接到信報必然南向馳援,到時重岫城援軍不到,耀陽軍的主軍反倒到了,貫來主將坐鎮中軍,而據聞那俞頌又是個頗好身先士卒的主,中軍之處必是由他掌定,等他大軍一到,函新城便要分兵抗敵首尾不顧,兵力又遠不敵耀陽,事若如此,則長澤郡勢必淪陷,唯一可生之機,便是在援軍趕來之前先行重挫耀陽軍先鋒。
高申將那帶血的信緊捏成團,抬眼看向背身馳回耀陽陣營的白奉,狠狠閉了閉眼,道︰「傳令,出城迎敵!」
金鼓齊鳴,響號徹吹,厚重的城門應聲而開,守城軍列陣排開,千匹輕騎率先沖出,隨後重軍趨趨跟隨,長陣型向著耀陽軍方向盡速推近。
這邊曲蘇城大軍方出,那邊耀陽軍立刻動作,駿騎飛踏騰起漫天黃沙,全軍作鋒矢形,飛騎密集于陣頭之處,直向曲蘇城方向疾沖而去。
俞頌單手執韁低身縱馬疾馳,精睿雙眸緊緊盯著對方洶涌來勢。都城強援已失加上顧及長澤郡的重鎮函新城,曲蘇城此一戰必抱魚死網破之心陣勢極大,要想輕巧取之必然不易,但是——
俞頌唇角輕輕一勾,一邊縱馬不慢,一邊發令道︰「豎帥旗!」
旗兵應聲得令,立刻合力扶起長桿,初冬里凜冽寒風瑟然北吹,獵獵作響地立刻將旌旗飄展開來。
曲蘇城守軍一路喊殺震天地向前怒馳,驀然間只見夕陽火紅的金光之中呼喝著風響遙遙立起一面極為招展的遮天大旗,暗黑色的旗底混著風中不斷鼓蕩的旗穗猶如戰場上燃燒熊騰的黑煙,其上以滾金畫出破雲新日,而旗面正中金字淋灕寫就的,駭然是一個巨大的「俞」字。
沖在陣中的高申一瞬之間幾乎連呼吸也窒住,望著那沖在當先的金甲黑騎,放大的瞳孔之間滿是驚駭。
俞頌微微一提韁繩,胯-下聞星立刻會意,卯足全力疾沖而上,俞頌右手握住定乾戟一轉揚手一舉︰「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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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小奈沒有要棄坑哦,絕對不會棄坑哦~只是前一陣子腰痛太厲害,加上帶兵出差,哎,人艱不拆~~最近會開始逐漸恢復更文,再次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