鉤獡庥za「那你也告訴我,你和郁暖心一整夜都在一起的時候,你有沒有忘記,你還是我沈卿卿的丈夫?」
「你——」
他恨的咬牙,卻偏生說不出應對的話來,她冷笑看他︰「所以你沒資格管我,我和誰在一起,都不關你的事。途」
「沈卿卿!」
卿卿用力推他,可他死不放手,她無奈,只能放棄掙扎,卻是平靜淡然望著他︰「若是霍先生您覺得我今天的行為給您帶來什麼不便的話,我們大可以現在就結束這場婚姻,那麼,我就不再是什麼霍太太,也不是霍先生您的女人,這一切不就解決了?銚」
她說的流暢平緩,仿佛這些話早已在心里醞釀了百遍,他看著她淡然的臉色,她的目光幽靜而又安寧,可卻仿佛再也不會為他停留。
他忽然覺得說不出的無力感油然而生,握住她的手指倏然的松開,整個人都怔然後退了一步。
卿卿有些微微訝異,卻並不去關心,「霍先生若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沈卿卿。」
他從來不知道,她竟會也有這樣狠心的時候。
她握住門扶手的手停住,哪怕說的再怎樣淡漠決然,卻依然還是對他存著不該存的幻想。
如果他說,他愛的人是她……
「我曾經對不起暖心,所以她是我必須要負的責任,那天晚上,我沒想到會出那樣的事,那也絕不是我的本意,我一直,也沒有來得及對你說對不起……」
「別再說了。」她的心仿佛瞬間都被凍的僵硬,她在心里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愚蠢和幼稚,她怎麼能還存著幻想,幻想他的心里有她的位子?
「你要對她負責任,我不攔著你,可是,為什麼要把我卷進來?你要負責任,去娶她就好了啊,你找上我做什麼?」
她眼底通紅,努力的隱忍,可聲音到底還是微微哽咽,她死死握住雙拳,拼命的忍著眼淚,可淚水到底還是泛濫著在眼眶里打轉︰「霍靖琛,你知不知道結婚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重要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婚姻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你有苦衷也好,你要對她負責也罷,這都不關我的事,可為什麼到最後沒了孩子的人是我,受到傷害的人也是我?這對我不公平!」
她胡亂抹去眼淚,眼底神情卻是堅決︰「我錯了一次,不想一直錯下去,也請你今後,不要再對我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只要你趕快簽字離婚,就是對我最大的補償了。」
她拉開門,門外的冷風涌進來,吹的她臉上冰涼。
「霍靖琛,我感謝你曾經為我做的一切,真心感謝。」
她回過頭,安靜望著他,那目光里卻是絕望的哀痛︰「求你看在我深愛過你的份上,不要再這樣糾纏下去,放我一條生路。」
她說完,如水的眸光緩慢的從他臉上挪開,她轉過身,攏緊了大衣,走出房間,一步一步,脆弱,卻又決絕的向前走去。
她再也沒有回頭,哪怕她明明知道,他的眼楮一直都在看著她。
幽香的氣息漸漸消散在鼻端,捉不住,看不清。
他一個人靜默的站在安靜空曠的房間里,燈光像是在嘲諷他,明亮的刺眼。
忽然狠狠一拳砸在門上,手掌被震的生痛,可他卻感覺不到。
他大概真的是瘋了,瘋的太厲害,才會去說出那些無用卻又殘忍的話語。
她說她曾深愛過他,那麼是不是說明,現在的她,早已不再愛他了?
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強留著她,要她的心里眼里依舊只有他一個人?
她說的很對,她與誰在一起,他沒有權利去管,其實從一開始,他用她當作棋子的時候,就早已失去了全部管她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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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依舊每天都來醫院陪老爺子,只是這一周,她和霍靖琛幾乎都沒有再踫過面。
也許是那天晚上她說的話起了作用,他刻意的避開了與她的踫面的緣故。
這樣也好,等到爺爺出院,他們就該去簽字離婚了,不見面也不會徒增煩惱。
卿卿不在的時候,老爺子忍不住和老管家說道︰「我看著這兩個孩子不對勁,是不是他們鬧別扭了?」
老管家對那天晚上的事知道的也不詳盡,其實除卻幾個知情者之外,沒有人知道那天郁暖心也在醫院,還被霍靖琛調去了卿卿的醫生。
「大概還是因為孩子的事,少夫人心里不好受,和少爺嘔著氣的緣故吧。」
老爺子左思右想,也只能這樣認為︰「這孩子看起來每天都笑眯眯的,其實都藏在心里,她是害怕我病著不高興,所以也忍著不說,依我看,卿卿是個心思重的孩子,這小產的事,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靖琛又……」
想到那天晚上霍靖琛一夜未歸,老爺子心里隱約的總有個不好的猜測,「你去派人好好查查,到底那天晚上靖琛在哪,我心里真是有些害怕……」
「您在擔心什麼?」
老爺子闔上眼楮︰「靖琛他,怕是和郁家那個,還沒有斷。」
老管家一時也沉默了下來,片刻後,方才勸道︰「我們少爺是個好心腸的,郁家那位小姐當年出了那樣的事,他心里放不下,覺得虧欠她,也是應該的……」
「我只是擔心靖琛被愧疚給蒙了眼,那郁家的行事作風我冷眼看著,都上不得台面,當年……我這邊剛查出病危,他們就逼著和靖琛分手,就這一點,可以看出郁家家風。」
老管家深以為然,心里也有些憤憤不平︰「其實,那事怎麼也怪不得咱們少爺啊,若不是他們任意妄為,也不會連累了肚子里的孩子……」
「別提那些晦氣的事了。」霍老爺子正色坐直身子︰「我這身子,撐一天少一天,但凡我活著一天,就不能看著他們郁家把我的孫子毀了,郁暖心,絕不能進我們霍家的家門。」
「那我這就安排人手去查,您安心等著,不管事實如何,可千萬別動氣。」
老爺子搖搖頭︰「我不氣,為了霍家,為了我的孫兒,也為了卿卿的一片赤誠,我也得撐下去,撐到看著他們兩個好好的過日子,我的重孫子生下來我才好閉眼呢。」
老管家心里難受,抹抹眼淚︰「但願少爺他懂得您的苦心。」
不求他懂得他的苦心,只希望他不要辜負這麼好的卿卿,為了無關緊要的人傷了妻子的心,那才是愚不可及。
老爺子心里想著,到底還是沉沉嘆了一聲。
那郁家的小姐,如今廢了右手,靖琛又對她心懷愧疚,若她真想盤算什麼,大抵靖琛也不會拒絕……
那一晚,如果他真的和她在一起,卿卿那孩子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難受。
老爺子一陣難過,如果真是因為郁暖心,害的他沒了重孫子,他一定不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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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老爺子出院,霍靖琛和沈卿卿就算是彼此再怎樣,也要和和美美的出現在老爺子跟前。
因此,霍老爺子一大早起來,看著他們比肩進了病房,喜的眉開眼笑︰「可算是看到你們倆一起來了,我這幾天都不敢問,怕你們小倆口在鬧別扭呢……」
「是我不好,卿卿心里生著我的氣呢,還求爺爺也幫我說說好話。」
霍靖琛微笑開口,看向卿卿的時候,目光里卻帶著幾分哀懇,卿卿知道他的意思,但因著老爺子高興,她也只得陪著演戲。
「我才不幫你說話,自己的媳婦兒,自己去哄!」
霍靖琛聞言笑意更深︰「老爺子也太偏心。」
「誰讓卿卿比你討人喜歡?」老爺子笑著,卻對卿卿招招手︰「好孩子,你別理他,盡管好好收拾他,爺爺給你撐腰呢。」
卿卿也就順勢過去,笑眯眯說道︰「是,我听爺爺的,不理他。」
他看到她微笑嫣然的模樣,心弦微動,可她一直垂著眼眸,一眼都沒有看他,霍靖琛心底微澀,卻是強打了精神與老爺子說笑起來。
佣人收拾好了東西,一行人就預備出院。
老爺子拖了卿卿的手與自己坐一輛車,霍靖琛駕車跟在老爺子車後。
車子快要行到平陽老宅時,路上就安靜了下來,因著這一片區域幾乎都是霍家的私人領地,甚少有車子和行人過來,所以顯的分外安寧。
老爺子有些疲累,閉了眼楮養神,卿卿百無聊賴,拿著手機上網看新聞,恰恰瀏覽到一則和秦遇有關的消息,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一凝神的功夫,就听到司機嚇的大叫的聲音,然後車子猛地一轉方向躲閃那斜刺里沖出來的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房車,卿卿整個人撞在車門上,一陣頭暈眼花,老爺子也坐立不穩,差點跌下座位,卿卿慌忙勉力支撐著身子想要去扶老爺子,卻見他老人家臉色一變,她下意識的看過去,只一眼,就幾乎魂飛魄散……
原來,那輛車子一擊不中,又月兌韁的野馬一般往老爺子的車子撞來,而跟在老爺子車子後面的霍靖琛見勢不妙,竟是加快了車速往那輛黑色房車撞去,生生阻住了他撞向老爺子車子的可能……
砰然的一聲巨響,卿卿只覺一顆心都要飛出身體,她怔然的望著那黑色的車子報廢停住,一股黑煙伴隨著烈烈燃燒的火焰和焦臭的味道襲來,而霍靖琛那輛車的前半部分,也扭曲變型,就連引擎蓋都掀了起來,擋風玻璃也盡數碎裂開來。
卿卿腦子里一片空白,耳邊是無休無止的刺耳嗡鳴,佣人們的哭喊和驚恐尖叫,她只覺得說不出的渺遠,整個人仿佛是傻了,只是木呆呆的坐著,連動都動不了。
他……會不會死?
那個「死」字,驀地竄入腦海,卿卿只覺一陣銳痛刺向心髒,不,她不要他死,哪怕她恨他,怨他,惱他,氣他,可卻從不曾想過要他去死。
他死了,她怎麼辦?
她怎麼辦?怎麼辦?她怔怔的坐著,手腕忽然被人用力捉住,卿卿茫然的轉過臉去。
「好孩子,你鎮定點,靖琛不會有事,你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快!」
手腕被握的生疼,可那疼卻要她恢復了些許理智,她慌忙去翻開手機,手指卻顫抖的幾乎按不出那幾個簡單的數字。
好容易撥通了電話,她一開口,這才發現自己竟是發不出聲音來,只是不停的掉著眼淚,那眼淚越掉越凶,她的視線里都已經變成一片模糊。
好一會兒,她方才嗚咽含糊的哭著發出聲音︰「這里有人出了車禍……求你們快來救救他……」
她腦子里亂的不行,就連地址都差點說不出來,掛了電話,她看到老爺子在管家和佣人的攙扶下往那相撞的車子而去,她推開車門,踉蹌著下車,卻是雙腿一軟,一下就跪坐在了地上……
安全氣囊彈出,巨大的沖擊力卻仍是讓他陷入沉沉昏迷,好在他的車子首選都是安全性能極強的,雖現場看起來慘烈無比,卻並不像那輛黑色房車一樣完全報廢,只是就算如此,霍靖琛也傷的不輕。
救援人員將他從變形的車廂中搶救出來時,他一邊手臂不能動彈,一頭一臉的血,最嚴重的卻是左腿,一塊巴掌大的擋風玻璃碎片,幾乎整個平拍入皮肉中,鮮血將他身上衣衫都盡數濡濕。
老爺子還算鎮定,可卿卿卻已然臉色慘白,若不是被佣人緊緊攙扶著,她怕是已經支撐不住倒在地上,霍靖琛被平放在地做了緊急施救和止血之後,就被醫護人員小心翼翼抬上了救護車,卿卿下意識的要跟上去,老爺子卻忽然開口︰「卿卿先回去收拾一下靖琛的東西再過來,醫院這邊我暫且跟去。」
他是擔心卿卿年紀小沒經歷過事,去了醫院大概只會哭泣心慌,不如先暫且平復一下心緒,總不能這邊要顧著靖琛,那邊卻要提防著她受不住出什麼意外的好。
老爺子說著就吩咐老管家︰「你陪少夫人回去收拾少爺的東西。」
卿卿死死咬了唇,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眸光卻是死盯著救護車不肯放,老爺子知道她擔心,他心里又何嘗不難過揪心?可如今卻並不是在這里哭的時候。
「你放心,爺爺向你保證,靖琛不會有事。」
卿卿仿若是抓到了救命的浮木,眸光回轉,望著鎮定自若的老爺子,她慌亂不安和極度恐懼的心,終是有了稍許的平靜。
回了新房去收拾他的東西,換洗的衣服,他用慣的盥洗用品,一樣一樣,細致收好,房間里安靜無比,樓下的佣人也是沉默無聲,卿卿坐在床上,手指從他的襯衫上緩緩拂過,眼淚卻仍是不受控制的直往下落。
他當時就那樣撞上去,雖是為了保護爺爺,可到底也救了她的命,若非如此,怕是此刻面目全非的人已然變成了她。
一個人要有多麼大的勇氣和決心,才能向一個瘋狂疾馳的車子撞去?她無法想像霍靖琛當時是怎麼樣的心情,而此刻,她只要一閉上眼,眼前就是他渾身是血的模樣……
卿卿深呼吸幾次,強逼著自己鎮定一點,就算不能如老爺子那樣鎮定自持,至少也不該自己亂了陣腳。
這樣的事絕不是意外,顯然是有人有意為之,靖琛受了傷,爺爺年紀這樣大,又是舊病初愈,她雖然不能支撐起一片天,可至少也不能讓人再為她擔心。
想到這里,卿卿暗暗給自己鼓勁兒,打起精神細細收拾妥當,這才下樓來。
到了醫院,手術室的燈依舊亮著,老爺子一個人站在外面,脊背瘦弱卻又挺直,目光卻是矍鑠而又堅定。
他活了七十多年,什麼風風雨雨沒有經歷過?可卻沒有哪一次如今天這般,幾乎要魂飛魄散一樣的恐懼。
那里面昏迷不醒的,是他視若掌珠的長孫,是霍家未來的希望,也是他一腔希望的寄托,他寧願自己死,也不願他受傷。
看來,他真的是老了,竟然連那些喪家之犬都能暗算。
霍連軒母子大抵是窮途末路才這樣陰狠的孤注一擲,老爺子心中恨意叢生,賤人生的賤種果然不能留,早知道當年,他該拼了命的阻止岑曼殊進門生子,想著一時的心軟,造成的後果連連,老爺子第一次後悔自己的所為。
霍長榮遠遠站在走廊的盡頭不敢過來,他雖然有些事上有些糊涂,但終究霍靖琛是他長子,他心里也擔憂疼惜的厲害,聞訊匆忙趕來的路上,心里隱隱也有猜測,只是到底不敢相信。
那個小兒子,他一向認為他雖然做事有些很辣,但到底不會喪心病狂到去傷害自己的親人,可這一次,他卻有些動搖自己的想法。
不管怎麼說,那車子里的是他的親生父親,是他的親爺爺,若這事真的是霍連軒所為……
霍長榮幾乎不敢往下去想。
他此刻不敢湊上前,卻也眼巴巴的看著手術室上方亮著的燈,終于盼到燈光暗掉,手術室的門被里面的人大開,霍長榮心里一喜,想要上前,卻見老爺子狠狠瞪向他的目光,他縮縮頭,終究還是沒敢邁步。
老爺子卻是憐惜的輕輕拍拍卿卿的手︰「別怕,沒事的。」
她站在旁邊抖的厲害,手指尖都是冰涼的,看到醫生出來,她只覺自己的心也吊了起來,含淚的眼眸鎖住醫生臉上的表情,生怕看到什麼異樣。
為霍靖琛做手術的是國內這方面的權威,一個已經上了年紀,頭發有些發白的男醫生。
「……霍少受的那些外傷都沒什麼大礙,只是腿上的傷,傷到了動脈,失血過多,難以止住,有些小麻煩,最要緊的就是頭部……受創有些嚴重,就看他這兩天內能否醒過來了,若是依舊這樣昏迷不醒,怕是要做開顱手術……」
老爺子再怎麼鎮定,听了這話也微微搖晃了一下,他沉默不語,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無比。
霍長榮一雙眼楮也紅了,站在那里木呆呆的。
卿卿在短暫的恐懼不安之後,卻快速的冷靜了下來,她握了握老爺子的手,紅腫的眼眸卻是目光灼灼︰「爺爺,醫生不是說了,只要兩天內醒過來就沒事……」
她咬了咬牙關,一字一句,卻是堅定無比︰「他一定會醒過來的,他放心不下您,放心不下霍家和博奧,他不會讓自己一直昏迷不醒。」
卿卿說著,逼著自己咽下眼淚,她轉臉去看醫生︰「請問醫生,我們要做什麼才能讓他盡快醒過來?」
「試著去和他說話,不要間斷,興許對霍少有用。」
他被轉送到重癥病房,卿卿換了無菌衣之後方才走到他的床邊坐下來。
他躺在那里,沉默安靜,額前的黑發軟軟的覆在他緊閉的眉眼上方,這樣陳沉睡著,仿佛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讓人心疼。
她仔細的打量著他的臉龐,這好像是第一次,她可以肆無忌憚的,無所顧忌的看著他的模樣。
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此刻是軟軟的,乖順的任她緊緊握著不動,可她心里卻難受的要命。
她與他說話,從他們第一次見面一直說到現在。
「霍靖琛,你可不能再睡了,你忘記你答應過我,等到爺爺出院,你就要和我離婚的,你現在睡著不醒,是故意要拖著不願意離婚了嗎?那可不行,你脾氣這麼壞,發起火來那麼可怕,又喜歡著別的女人不喜歡我,我才不要繼續做你老婆了,所以,你最好趕快給我醒過來……」
她絮絮說著,握著他的手指輕輕活動著,眉眼微紅,卻再也沒有落淚。
事實是,從決定要喚醒他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允許自己哭過一次。
「霍靖琛……你是個自私鬼,你把我的心偷走了,又說你不愛我,你要對別的女人負責,卻偏偏娶了我,娶了我又不對我好還想著別人,可就算是這樣,我卻還沒辦法恨你……」
她緩緩低下頭,將臉貼在他冰涼的手背上︰「……有時候,我真的對現在的自己好失望,我怎麼變成了一個愛哭鬼?又整天的自怨自艾,這根本就不是我的性格,可我卻變成了自己討厭的模樣,都是因為你,可誰讓我愛上你了呢?老公是我自己選的,我誰都不能去責怪……」
「霍靖琛……我們現在還是合法夫妻,你這樣一直睡著不醒,是想讓我一輩子不能和你離婚,守活寡嗎?」
她的指尖描摹著他濃密的眉和緊閉的眼眸,嘴角微翹,可眼底卻是瑩瑩淚光閃爍︰「我告訴你,我可不會為你守一輩子,你知道的,我長的這麼好看,喜歡我的男人可多了去了,我隨便勾勾手指,就有的是人想娶我,什麼煤老板啊富二代啊紅三代啊,我想跟誰就跟誰,你到時可別生氣……」
「霍靖琛……還有三個小時,就滿兩天了,你再不醒,醫生就要把你的腦袋打開啦,我可不是嚇唬你喔,一個不小心,你會變成一個傻子的,到時候吃喝拉撒都要我照顧——我可不管你,切,再說了,哪個女人願意一輩子伺候一個傻子……」
「霍靖琛……」她絕望的望著窗子外熹微的光芒,脊背卻是再也沒有辦法挺直,兩天的時間,她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一刻都沒有閉眼,此刻已經煎熬到雙眼血紅,幾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霍老爺子這兩天的功夫也生生瘦了一圈,他站在門外許久,到底還是扶著老管家緩緩走進來。
「去送少夫人回去休息,她再這樣熬下去,身子骨也要熬壞的,靖琛這里有我。」
他盯著床上安靜沉睡的長孫,他不相信,他霍振山的孫子會是這樣沒出息的窩囊廢,被人撞了一下就睡著不醒,他該做的是趕緊好起來,然後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爺爺我不回去,我要守著他……」
卿卿的眼淚,直到此刻方才緩緩落下,她怔怔看著依然昏睡的他,心里那個想法千回百轉,卻仍是不能說出口——
她曾想對爺爺說,讓郁暖心來與靖琛說話,畢竟,他喜歡她,大概也最想听到她的聲音。
可是無論如何,她都說不出來,這好似是她的底線,無論如何她都要堅守。
她可以選擇離婚,成全他們,卻沒有辦法在他們的婚姻存續期間,讓別的女人陪在她老公的身邊。
她少的可憐的自尊,還是不願被人當面踐踏。
「你這孩子……你要是倒下了,靖琛醒過來豈不是還要為你擔心!好孩子,你去歇著,听爺爺的,他不會有事,待會兒你睡醒了,他一準也醒了!」
卿卿握著他的手不肯放,眼淚唰唰的往下掉。
「少夫人,老爺子是有話要對少爺說呢……」
卿卿再不願意,到底也只能松開了手,老管家送她出去,她還一直回頭看著躺在那里的他,關上門那一刻,卿卿整個人幾乎癱軟在地,她捂住臉,終是忍不住的哭出聲來。
老爺子在床邊坐了片刻,他拿了溫熱的毛巾仔細的給他擦拭著臉︰「你這混小子,爺爺這樣大年紀,快死的人了,還要為你操心成這樣,你這是不孝!」
他雖在怪責,可聲音卻慈愛無比,老爺子看著這個酷似自己年輕時模樣的長孫,到底還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他絮絮的說著往事,從他小時如何調皮說到長大後怎樣變的懂事,窗外的晨光已經變的明媚,他卻還未蘇醒,醫生開始吩咐準備手術的事宜,老爺子卻不肯讓人進來。
他擦了一把眼淚,定定望著依舊昏迷不醒的霍靖琛︰「臭小子,你是想讓你媳婦兒擔心死嗎?爺爺無所謂,年紀大了,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媳婦兒下半輩子怎麼辦?」
「我不能讓卿卿賠上一輩子,不如干脆現在就讓她和你離婚,好生去嫁個好男人,也省的你耽誤人家一輩子……」
老爺子站起身,轉身欲走,卻忽然感覺自己握住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他騰時心跳都停住,幾乎是僵硬的轉過身去,清晰的光線里,霍靖琛的眉毛似乎微微動了動,而緊接著,他竟然緩慢的睜開了眼……
「醒了?你醒了臭小子,醫生,醫生……我的乖孫子醒了……」
老爺子近乎失態的大聲喊起來,病房的門被人大開,醫生和護士匆匆而入,病床騰時被圍的嚴絲合縫,霍靖琛暫時不能說話,也不能大動,但一雙眼楮卻在人群中不停的找,仿佛是沒找到想要的,漸漸變的焦灼恐懼,連呼吸聲都短促迅疾起來……
「快,病人這樣大概是在找想看到的人……」
老爺子腦子里亂糟糟的,還是老管家想到什麼,一拍大腿,慌忙說道︰「少爺應該是沒見到少夫人,在擔心她,老爺子,我這就去叫少夫人過來……」
「哎,哎,你趕緊去!」老爺子擺擺手,卻是喜極而泣,這吊了兩天兩夜的心,終究可以放松下來了……
「靖琛啊,卿卿沒事,你別擔心,她馬上就過來,你先好好養傷……」老爺子低聲勸著,霍靖琛果然眉眼一松,但不過片刻,卻又緊皺了起來,沒有親眼看到,他仍是不放心,怕是爺爺怕他擔心哄騙他呢……
眸光定格在病房的入口處,一動不動。
霍老爺子看到他如此,心里卻是說不出的安慰,知道在乎就好,在乎了就說明心里有卿卿,只要心里有她的位子,他們這個小家,就不會散。
卿卿匆忙而來,腿卻軟的只想往地下栽去,老管家跟不上她︰「少夫人您慢著點,別摔了……」
「靖琛,靖琛……」卿卿一把推開門,滿臉淚水的狼狽她絲毫沒有察覺,只是去看躺在那里的人。
他真的醒了,一雙眼楮雖不太精神,卻牢牢的盯著她,目光膠著在她的臉上,上上下下打量,卻片刻不離,似乎在仔細的瞧,她到底是不是完好無損。
卿卿一下定住腳步,抬起手緩緩捂住嘴,卻像是個孩子一樣失聲哭了起來。
「別說太久,病人還有些虛弱,要靜養的。」
醫生做完檢查,又調了調機器,低聲吩咐了幾句,就和護士一起離開,老爺子也站起身,和老管家使了個眼色出去,病房里,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別……哭。」
他說話還很費勁,不過是那麼簡單的兩個字,就讓他出了一頭冷汗。
卿卿止了淚,卻仍是孩子一樣抽噎不止,她緩步走到他床邊,卻低了頭不說話。
他嘴邊有淺淺的笑流淌而出,他昏迷不醒的時候她話那麼多,吵的他頭都疼了,怎麼現在他醒了,她卻又不說話了……
她這兩天說了什麼,他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些,心里卻是終究安穩,她還是在乎他的,她的心,並沒有變。
而這一次出事,最緊要關頭那一刻,他心頭只有一個想法,寧願自己死,也不能讓爺爺和她出事。
就算是車子上沒有爺爺,他也會如那天一樣沖上去。
他終于明白,他在乎她,他喜歡她。
可這些話,現在卻沒有力氣說出來,也不是說的時候。
他要處理妥當郁暖心的事,給她一個毫無顧慮的未來。
人不能太貪心,又想要白月光,又惦記著紅玫瑰,總要舍棄一個。
他在昏迷不醒中,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心,也做出了決定。
他和暖心糾纏這麼多年,感情早已在分合和猜忌中消弭的干干淨淨,他可以確定,他對她,除卻愧疚和憐惜,再無其他。
他活在往事的陰影中不可自拔,卻終于明白,他不能因為這一份愧疚就賠上自己全部的幸福。
而今唯一的難題,就是暖心肚子里的那個孩子。
他不會不管,該負的責任,他終究會負,只是他也不願再隱瞞卿卿,找到一個合適的契機,他會把一切都和盤說出,他會與她握著手一起去面對這個難關,一起闖過去。
做了決定,心頭的陰霾仿若是風吹散了烏雲一般,他騰時覺得心境一片澄澈光明。
不知不覺間,暖心不單單是他的責任,卻也成了他心上壓著的負累。
他心里想著,卻沒發現站在他床前的小女人已經停了哭泣,臉上的表情也不復方才的激動和心疼,而漸漸恢復了平靜。
「既然你醒了,那我和爺爺也就放心了……爺爺這幾天很擔心你,我去叫他老人家進來和你說說話……」
她轉過身預備出去,不期然的,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呻.吟,下意識的回過頭,卻見霍靖琛雙目進步,濃眉深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痛苦至極,她心頭一慌,竟是失控的撲過去死死握了他的手,一臉驚懼;「霍靖琛,你怎麼了?醫生,醫生……」
她剛發出呼聲,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那躺在那里的男人,眉毛微動,嘴角的笑意緩緩溢出——他在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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