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止慢悠悠的伸手把她拉起來,蕭然不敢掙,乖順的任他把自己拉進懷里,他的手撫著她的唇,眼眸漸漸暗沉——昨晚蘇未那麼繾綣的吻過這里。
孟行止重重用力摩挲著她的唇瓣,來回反復不停,直到她雙唇紅腫,他這才有些嫌棄的丟開手︰「你爸爸不是給你辦了退學麼,你找個時間把余下的手續都辦好,你如今跟了我,這名聲也毀了,書就先別念了……朗」
蕭然重重的顫了一下,她從沒想過中斷學業,哪怕最叛逆的時候,可是如今……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學校。」
孟行止捏捏她的臉,聲音就溫柔了一點︰「乖……只要你听話,我就不找那個蘇未的事兒,明白麼?宮」
蕭然無法形容心中的滋味兒,她只是乖順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孟行止沒有多做停留,上午待了一會兒,卻是蕭然坐在床上看電視,而他拿了筆電在一邊處理公事。
兩個人也幾乎沒有再說什麼話,只是孟行止接了幾個電話預備離開的時候,對蕭然說了一句︰「等我出差回來,就帶你去看你爸爸。」
蕭然听了這話,自然是高興無比,那一張原本失了太多血色的小臉也仿佛驟然的添了一層光輝,她的眼眸亮閃閃的,要他原本有些燥怒的心情也微微好轉了一些。
「我……真的能去見我爸爸嗎?不是就連律師都很難見到嗎?」
蕭然還有點不敢相信似的,畢竟,現在爸爸是孟家的死敵,而孟行止,也是實打實的孟家人。
他幫自己,孟家的人豈會願意?蕭然就是再愚鈍,也能想到他這樣做會面臨多大的壓力。
她忽然有點不敢揣測自己心里的思緒,而對于孟行止這個人,她真是又恨又怨又怕,卻又……隱隱有些小小感激。
蕭然怯怯的看著他,眸子里的希冀小心翼翼的透出來,卻又彌漫著惶恐,她很怕他,孟行止微微的蹙眉,走過去,抬起手模她的發頂,蕭然明顯的輕微顫栗了一下。
孟行止知道,她很想躲開,可卻生生的忍住了。
她已經比起最初他認識的那個蕭然改變了太多,他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這麼點事情,我還是能做到的。」
她整個人明顯放松了下來,孟行止彎下腰,他的臉驟然的與她貼近,蕭然嚇了一跳,忽閃著睫毛別過臉去。
「然然……」
孟行止忽然輕輕叫她的名字,蕭然只覺得心口撲稜稜的一陣亂跳,她張張嘴,嘴唇仿佛被什麼東西給黏住了,她努力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的「哎」了一聲。
窗子外有一棵果樹,蕭然不知道那是什麼樹,只是覺得此刻開了一樹的粉粉女敕女敕的花,格外的好看,她不由得就看住了。
嘴唇忽然被他輕咬了一下,蕭然下意識的「哎呦」一聲,孟行止的聲音仿佛是三月的風,繾綣著拂過她的耳畔︰「看什麼呢,呆呆傻傻的。」
「那花兒真好看……」
蕭然的聲音里帶著少女的清甜和動人,孟行止忍不住的加深那個吻,攫取她甜美的舌尖,蕭然眉宇微蹙,可到底,沒有再推開他。
這個吻較之之前的好似溫柔了許多,蕭然竟然不可扼制的有了說不出的異樣感覺,她飛快的撩起眼簾看了孟行止一眼,竟是微微呆住了——
孟行止此刻的表情,竟是那樣的認真,而又……溫柔。
這一定是她的錯覺,蕭然慌亂的閉了眼,果然,她听到孟行止的低笑在耳畔譏誚響起︰「怎麼還是笨頭笨腦的一點都不知道回應……然然,你的吻技有待提高啊!」
蕭然的臉騰時通紅一片,卻支吾著不知該說什麼好。
孟行止卻直起了身子,他隨手整理了一下微亂的領口,眸光卻觸到她微腫的紅唇,有蠢蠢欲動的欲.望在身體里蘇醒,卻被他強自壓了下去。
她現在的身體再也禁不起那樣的折騰了,孟行止有些好笑,他的惻隱之心真是來的頻繁,這一段時間。
蕭然的目光又投向窗外,那一樹粉粉白白的花兒被風一吹就雨落一般掉下枝頭,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也就是那些花兒,命運由著別人操控,無可奈何。
「這櫻花到底還是日本的好看,改天得了閑,咱們去那
tang里好好的瞧。」
孟行止轉身離開的時候,又回頭說了一句,蕭然收回目光望向他,那樣潔淨的眼神,要他的心都在顫抖。
蕭然忽然幾不可見的點點頭,孟行止的眼中忽地就有了笑容。
「別忘了我說的話。」
孟行止最後深深看她一眼,推開門走出了病房。
蕭然抱著膝一個人坐了很久,他的腳步聲早就听不到了。
她怔忪的低下頭,手指在口袋里模索很久,終于觸到那一枚小小的冰涼。
他說會等著她,永遠等著她。
她不知道永遠到底有多遠,她也不知道將來到底會是個怎樣的光景兒。
可她卻清楚的知道,她不會和蘇未在一起了。
蕭然閉上眼,努力的想要把那枚戒指丟出窗子去,可她的手抬了幾次,卻到底還是沒能松開。
孟行止的話還在耳畔,蕭然陡地打了一個冷顫,她緩緩張開手指,小巧的指環躺在手心里安靜著,蕭然沒有再遲疑,她把戒指丟出窗子外——
這一次,是她自己放開手的,她知道,她不會再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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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婉趕到D市的時候,正是那座城市最美的黃昏。
她的前夫安子墨和許西的婚禮,就在明天上午舉行。
喬婉來之前做了全套功課,她知道,因為安子墨和許西的家都不在D市,所以許西是從酒店發嫁的,安子墨給她訂的是D市最好酒店之一的頂級豪華套房,而他們舉行婚禮的地方亦是在一家極為出名的五星連鎖酒店,據說每桌婚宴的標準是28888元,而他們的婚房,是在新開發的一處現代化小區,好像還是什麼寸土寸金的學區房,復式的。
喬婉在得知這些的時候,不由得冷笑,這些標準對于普通人來說,真的算是很不錯了,只是在喬婉的眼里,卻是寒酸的不成樣子。
想當初她和安子墨結婚的時候是什麼標準?他們的婚禮策劃請的是法國團隊,他們的婚宴標準一桌128888元,而且不收任何紅包,來的賓客還有奢侈品小禮物拿,而他們的婚房,是在A市最貴的高檔別墅區……
喬婉雖然已經懊悔曾經在安子墨跟前的那些優越感,但心里到底還是驕矜的認為,安子墨離開了她,離開了喬家,已經是頹敗的一落千丈了。
不過……就算如此,就算安子墨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可許西那個賤人也配不上他!
想到安子墨要娶許西,喬婉又是一陣牙根癢,她此番前來,就是要安子墨看看清楚,該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是誰,而許西更是該有自知之明,在她喬婉面前,何曾有她的立足之地?
她從來不曾在安子墨面前低過頭服過軟,這一次她主動來求和,安子墨一定會心軟……
明天的婚禮,喬婉冷笑,不會如期舉行的,絕對不會。
喬婉在酒店總統套房里洗了個熱水澡,美美的睡了一覺,然後被鬧鐘在六點鐘叫醒。
她重又沖了澡,洗了頭發,酒店幫她請的發型師已經等在外面,她換了香奈兒最新款的早春套裝,然後開始做頭發化妝。
喬婉與喬穎不同,她是個天生艷麗的女人,而這一次,身上那桃紅色的套裝,映襯著她櫻桃紅色的口紅,腮紅也微微加重了幾分,是要壓住身上衣服的顏色的,喬婉身材高挑,而許西才剛過一米六,喬婉選了一雙與衣服同色系的小尖頭高跟鞋,燙好的卷發被發型師輕柔的放下來,從臉頰的一側蜿蜒垂在胸口,喬婉滿意的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綻出一抹動人心魄的笑來。
發型師在一邊恭維︰「喬小姐真是美麗動人。」
喬婉矜持的微微一笑,打開鉑金包取了一沓鈔票遞出去,她心情好,小費給的也就十分大方,發型師道了謝出去,喬婉又上上下下的審視了自己一番,這才走出酒店。
她的司機早已把她的座駕——紅色法拉利跑車開到了樓下,喬婉戴了墨鏡,上車發動引擎,直往許西此刻所住的酒店而去。
準新娘許西一大早五點鐘就被幾個閨蜜叫了起來,化妝師也早早的趕來了,許西昨夜
有點失眠,早晨起來時眼圈就有點重,還好敷了茶葉包之後好了許多。
洗了澡,又貼了面膜,收拾妥當出來,幾個閨蜜幫著她把婚紗穿好,許西這才坐在鏡子前,等著化妝師給她化妝。
喬婉很輕易的就到了許西所住的房間外,她長的漂亮,打扮的又貴氣逼人,還提著一個精美的禮盒,自然的就被當成了新娘的好朋友,暢通無阻的直接到了房間外。
喬婉摘了墨鏡,低頭看到紙袋中的包包,一只包包十幾萬,許西那個窮酸的丑丫頭,大概這輩子都模不到一下,便宜她了。
喬婉嫵媚一笑,抬手,優雅叩門。
與此同時。
安子墨站在鏡子前,細細的把領帶打好,他今日收拾的十分干脆利落,整個人又是一臉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來頗是打眼。
安子墨滿意的轉過身走出門,迎親的車隊已經在樓下整裝待發了,想到西西看到他時大概又會害羞的紅著臉低下頭,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不由得笑靨就蔓延在了眼角眉梢。
也真是,這小丫頭與他在一起都快兩年了,竟然還是會在看到自己老公時害羞的耳朵都紅起來,安子墨想到自己的小妻子,滿眼幸福,惹得幾個伴郎笑起來︰「喲,咱們的新郎官兒是不是想小嫂子了啊?」
「一準兒是,看他滿眼***.情的……」
眾人嘻嘻哈哈的笑起來,安子墨心情好,也不計較,與眾人說笑了幾句之後,就上了婚車往許西所在的酒店而去。
「許西,好久不見了呀!」
喬婉笑容滿滿,一雙媚眼微微的彎起來,卻依舊是嬌艷無比,整個人仿佛是枝頭成熟的櫻桃,讓人垂涎欲滴。
化妝室里鴉雀無聲,化妝師才剛給許西上了底妝,此刻也有些怔愣的不明所以。
因剛打了粉底,還未化眼妝上腮紅,許西整張臉看起來都是素白的,和喬婉比起來,更是差之千里。
她的幾個閨蜜更是滿臉的戒備圍在她身側,望著喬婉的眼神,俱是一副同仇敵愾的姿態。
喬婉覺得越發好笑了,她款款走上前,聲音婉轉︰「我听說你要和阿墨結婚了?」
許西還算鎮定,她禮貌的綻出一抹笑來,輕輕點頭︰「是,我和子墨今天結婚。」
喬婉笑容更盛︰「許西,我勸你放手吧。」
許西一愣,轉而眼底卻是緩慢溢出沉靜的笑來︰「喬小姐,該放手的人是你,今天是我和子墨的婚禮,我們馬上就要成婚了。」
「別傻了。」喬婉睨了一眼許西,滿眼的同情︰「阿墨是什麼樣的性子,我和他夫妻數年,再沒有不清楚的,他不愛你,許西,你要知道,一段無愛的婚姻對女人來說是折磨……」
許西掙開扶著她的閨蜜的手,她施施然坐下來,笑容依舊︰「喬小姐,愛不愛不是你說了算,愛不愛,也與你沒有關系,你雖然和子墨結婚數年,但,你們早已離婚了,子墨的妻子,現在是我許西。」
喬婉的眉高高挑起來,有些訝然的看著面容堅毅的許西,這還是她記憶里那個矮小瘦弱總是愛哭的許西嗎?
看來,她還真是小看了她,這兩年不見,許西還真是變了很多很多。
「是不是阿墨的妻子,你現在說還為時過早。」
喬婉低頭看一眼腕上的表,驕矜說道︰「不如我們賭一賭,待會兒阿墨來迎親,他看到我,還會不會娶你?」
「喬婉你別欺人太甚!」
許西的閨蜜再也忍不住,厲聲嚷嚷起來,而一屋子的女孩兒也都義憤填膺的附和︰「是啊是啊,今天是人家的好日子,也不知道你跑來干什麼?怎麼,安子墨和你離婚了,還不能娶別人了啊?」
「說的是什麼,有些人就是不要臉,離了婚還一口一口這麼親昵的叫著別人的未婚夫,呸!真是把人惡心死了!」
喬婉的臉色微微下沉,但卻自持自己好涵養並不動怒,只是依舊笑吟吟的看著許西︰「許西,你敢和我賭嗎?」
許西端坐在那里,她的脊背挺的很直,手指卻根根蜷縮了起來,她此刻心里的想法十分復雜,說實話,她是個十分普通的女孩兒,與安子墨站在一起,總會讓人覺得是她高攀了他。
她暗戀他那麼多年,在他結婚
之後遠走異國,在他離婚之後她拋棄一切回來找他,日日夜夜的相伴安慰,他漸漸接受了她,直到如今決定與她結婚——
其實許西自己也不知道,安子墨到底只是出于感激才娶她,還是,他其實也是有些喜歡她的呢?
他對她那麼那麼的好,好到公司里的女孩子都要羨慕死了,可是,他從來沒有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听到這句話,可安子墨不說,她也一直不去問。
她知道喬婉是個十分漂亮的女人,若非如此,當年的安子墨也不會愛的那麼如痴如醉,只是後來,結了婚之後,喬婉的那些毛病一點點的爆發出來,安子墨方才知道,原來自己在喬婉的眼中,竟是那麼的一文不值,原來她嫁給他,一直都是心存不甘的。
安子墨和她講過與喬婉的事情,也說過,他決定離婚的時候,就已經徹底的不愛喬婉了。
可許西卻不敢篤定的相信,她不知道,安子墨到底是被喬婉傷透了心才這樣說還是真的不愛了。
畢竟,他們是那麼多年的夫妻。
畢竟,安子墨那樣的寵愛縱容著喬婉。
喬婉說不想生孩子,身材會變形,結婚數年,安子墨頂著家里父母的壓力護著喬婉不讓她生,喬婉說不想和公婆住一起,安子墨心里那麼難受,卻還是給年邁的雙親請了保姆,而一年只偶爾回去一兩次……
那麼多那麼多的事都證明著安子墨曾經對喬婉的瘋狂,許西這樣普通的女孩子,會有很多很多的不安,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西西你不要理會這個神經病,她就是嫉妒,嫉妒你和子墨要結婚了!」
許西的閨蜜低聲勸著許西,「別搭理她,迎親的車隊就要到了,你趕緊化妝打扮,只要美美的做新娘的就夠了……」
喬婉盯著她,目不轉楮︰「許西,你難道不想知道,安子墨到底在乎不在乎你麼?」
她心里亦是有些緊張,許西這個蠢女人若是真的听了她的話,那才真是好笑,她最了解安子墨,他最厭惡的事情就是別人懷疑他不相信他……
許西如果真的和她打賭——安子墨一定會生氣,而她到那時,說幾句軟和話,她不信安子墨會不回到她的身邊——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許西在她喬婉跟前,就像是一根雜草一樣,絲毫都不起眼。
許西長長的舒一口氣,忽然就明朗的一笑,她眨眨眼,那一瞬間,竟是別樣的俏皮和動人。
「我就和你打這個賭!」
許西這話一出,女孩子們都吃驚不已,有人還要勸,許西卻對朋友們和善一笑,方才說道︰「不過,我打這個賭的目的,是要你死心,並不是不相信子墨。」
許西說完,不去看喬婉吃驚的眼神,而是禮貌的對化妝師說道︰「請您繼續化妝吧,吉時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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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一場下雨潤濕了地面,雨停了之後,空氣里彌漫的滿滿的都是好聞的泥土和青草香。
蕭然已經差不多一個多月沒來學校了,這一次重新回來,竟有恍若隔世的錯覺。
小九和她一起走在通往本系的小路上,蕭然還有些虛弱,走了這麼一截路之後就有些微微的氣喘,小九就念叨她︰「……說了你也不听,讓你多喝湯補身子,總是只吃一點點,你瞧瞧嘛,我原本都不胖的,可是現在站在你跟前,愣是變成了一個大胖子!」
蕭然看著小九嘟起嘴,不由覺得好笑,「好啦,我會努力胖起來的,爭取不再讓你看起來像個胖子!」
小九扭過身就去掐她,兩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很快走到本系的大樓前,此刻正是下課的間隙,大樓前面的通告牌前圍了一大堆的學生,還在熱鬧的議論個不停。
小九是個愛熱鬧的,立刻就要擠過去看,蕭然還沒來得及拉住她,小九就已經鑽進了人堆里去。
蕭然嘆口氣,無奈的站在人群外等著小九。
有女生轉過身來,一眼看到蕭然,竟是仿若見鬼一般叫出聲來︰「哎呀,那……那不就是上面說的蕭然嗎?」
「是啊,是啊,一模一樣,真是一模一樣……」
「哎,蕭然不是你們班的嗎?你看看,那是她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過來,而擠在人群里的小九也驚駭至極的白了臉,那通告牌上……
竟然是一大幅打印出來的控訴信,然後黑板上還貼著數張照片,皆是蕭然衣衫不整躺在那里的模樣。
「蘇未真可憐……怎麼就喜歡一個這樣的女生!」
「那個徐暢還真是沒說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瞧著也是個乖巧的樣子,竟然這樣不要臉……」
「是啊,那男的還是有婦之夫……她不就是小三?呸,真是賤!」
那些議論,連綿不絕的涌入蕭然耳中,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任憑所有帶著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小九推開眾人擠到蕭然身邊,對著圍觀的人群大喊︰「你們憑什麼罵蕭然?她是被冤枉的……」
「這不是孟家的九小姐嗎……你可不要睜著眼說瞎話啊!你三嬸嬸平日里也沒有得罪過你吧?怎麼你還幫著這個小賤人說話?」
身後忽然一道委屈至極的女聲傳來,小九駭然回過頭去,卻正對上一個滿臉橫肉卻目帶尖酸的中年女人。
小九並不認識她,有些吃驚起來︰「你是誰?」
那女人不說話,只是冷笑一聲,對身邊幾個同樣敦實的女人說道︰「小狐狸精來了,姐妹們,一起上,把她衣服扒了,看她還不要臉去勾搭別人丈夫不!」
小九嚇的呆住了,及至那幾個女人沖到蕭然跟前,拉扯著她要撕她的衣服,小九方才尖叫著奮力推搡起來︰「你們干什麼呀,這是在學校!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搶別人老公的賤貨還給她講什麼王法?把她衣服扒了,對,扒干淨,neiku也給她扒了……她不是愛發sao嗎?今兒就讓她好好表演表演!」
那幾個女人都是市井潑婦一般的人物,如今拿了人家一大筆錢財,自然是做事盡心盡力。
小九這樣一個小女孩兒哪里抵擋得住,不一會兒就被遠遠推開,還有個人專門在一邊按住她,小九急的直跳腳,卻偏偏無可奈何,眼睜睜瞧著蕭然的毛衣外套已經被那幾個女人七手八腳的扒了下來,正往下拽蕭然的牛仔褲呢……
「你們,你們趕緊的叫保安啊,都是同學,難道真要這樣見死不救?」
蕭然動彈不得,只得向圍觀的女生求救,可那幾個女孩兒觸動小九的目光,卻都面無表情的躲開了,還是有個男生實在看不下去,拿了手機打電話報警,可都到這樣的地步了,就算警察來了,蕭然也被扒光了啊……
一個女孩子,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扒光衣服,蕭然以後可還怎麼活?
小九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听到有個女孩低低的叫道︰「哎呀,那不是蘇未學長嗎?」
小九騰時激動起來,循聲看去,果然是蘇未正急匆匆向這邊沖過來……
「蘇未,蘇未!快點救然然!蘇未,然然在這里……」
蘇未仿若是失控的瘋子,他不知從哪里抄起一根木棒,沖過人群,一眼看到被壓在地上衣衫不整的蕭然,他忽然大叫一聲,像是瘋了一樣往那幾個女人身上砸去,立時慘叫聲一片。
那幾個女人顯然是怕了蘇未此刻瘋狂的模樣,都不敢再上前,小九也甩開了制住她的那人,跟著沖過去看蕭然,她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一雙大而烏黑的眼瞳空洞的望著天幕,毫無光澤。
小九的淚瞬間就掉了下來︰「然然,你別這樣,你別嚇唬我們啊……」
蘇未手里的木棒掉在地上,他噗通跪下來,卻是月兌了外套蓋住蕭然,然後小心翼翼把她抱了起來,眼淚滾燙,滴在蕭然的臉上,可她沒有絲毫反應。
「然然別怕,沒事了,沒事了然然……我帶你走,我們現在就走……」
蕭然依舊是不發一言,甚至連眼淚都沒有。
她的眼前是一片空白,她的腦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就連她的心,也是空白。
父親入獄之後,她數次想過去死,可卻沒有哪一次,這個念頭會是這般的強烈。
外套,褲子,內里的薄羊毛衫……一樣一樣被人扒下來的時候,蕭然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她把爸爸的臉給丟
光了,她把蕭家的臉面全都丟光了!
她根本就是一個廢物!一個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會做的廢物!她連自己都不能保護,何嘗提去救父親出來?
她天真的已經到了愚蠢的地步,所以,這是這個世界給她的狠狠的懲罰!
「然然,然然……」
蘇未抱了她一邊快步的向學校外走,一邊卻是不停的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小九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她不明白,上天為什麼要給然然這麼多的磨難,要讓她吃這麼多的苦頭,她是個多好的女孩子啊,她什麼錯都沒有,卻偏生要她承受所有可怕的結果!
「你別害怕然然,我們現在就走,我現在就帶你走,你還記得麼?那天我說我要帶你去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我現在就帶你走,咱們現在就離開這里,永遠離開這里,好不好?」
蘇未的眼淚燙的她胸口發疼,她的眼圈一點點的紅起來,終于,嘶聲的在蘇未懷中痛哭起來……
她的哭聲太淒慘太委屈,小九忍不住哽咽起來,蘇未眼淚掉的更凶,卻只能抱緊她一遍一遍吻著她的額頭。
他決定了,他要放棄一切帶她離開,如果他終究要辜負一方,那麼他只有對不起他的父母了。
他不預備繼續念書了,他要帶著蕭然離開這里,去一個陌生的遙遠的城市,沒人認得他們,他養著她,一輩子。
「小九……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蘇未的哀求,小九沒有辦法拒絕。
很多時候小九都在想,如果她不是太容易心軟,如果她不是沒辦法拒絕蕭然,是不是蕭然就不會和三堂叔有這些糾纏,是不是,蕭然就算沒了爸爸,至少還能有愛情?
可這世上,終究是沒有如果的。
小九幫他們兩人訂了最快的去昆明的車票,然後收拾了一些蕭然的東西,蘇未不能回家,所以他沒辦法弄到錢,還是小九把自己的銀行卡給了他們兩個。
是當天晚上的火車,蘇未暫時把蕭然帶到了賓館,而回去不久,蕭然就開始發起燒來,還不停的說著胡話,因此,這一切,她都不知曉。
而在蕭然渾渾噩噩的醒過來時,火車早已開出了A市很久,而天,已經是接近黎明。
她沒有開口詢問什麼,仿佛就這樣平靜的接受了蘇未全部的安排。
其實她懂,蘇未和她是一類人,固執的可怕,她此刻就是說再多也沒用,只能等個時機,再要他回去。
蘇未是平民子弟,上大學是他最好的出路,更何況,他成績這麼好,老師,領導都這麼器重他,他的未來,不可限量,不該是陪著她浪跡天涯,然後湮沒在眾生之中。
蘇未守了她一夜,這一會兒方才睡著了,蕭然輕輕抬手,指尖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緩慢滑過,睡夢中的蘇未微微笑了︰「然然,我做夢都沒想過,我會帶著你私奔了……」
蕭然也微微的笑,可笑著笑著,眼楮就模糊了起來。
她面對蘇未,就像是小九面對她,總是毫無底線的一次一次妥協。
火車又開了一天,在昆明站緩緩停了下來。
這是個四季如春的城市,蕭然曾經在班里和女同學聊天時說過,要是能住在昆明這種沒有冬天和夏天的城市該有多好啊。
蘇未對她的一切都那麼上心,自然知道這句話。
所以他帶著她來了這里。
陽光明媚的快要把人給融化了,蕭然披著蘇未大大的外套站在漫天的陽光里,她眯起眼楮看著湛藍的天,忽然展開手臂轉了一圈。
蘇未就在一邊提著兩個人全部的行李看著她,眸子里的光芒,卻比陽光還要璀璨。
小九卡里的錢不少,但蘇未卻不是心安理得坐享其成的人,他先是找了一個干淨而又不貴的旅館把兩人安頓了下來,然後就上網查租房子的消息。
首先要有一個棲身之所,然後他就要立刻找一份工作,不管掙錢多少,至少要能養活兩個人,小九的錢不能亂動,花了多少,以後都會一分不少的還給人家。
這些都是蘇未心里的話,是不能讓蕭然知道的,她只負責,開開心心的去過每一天就足夠了。
第三天找到了
一處小房子,是在一棟民居的頂層,附贈閣樓一間,一個月1500塊,衛生間廚房客廳臥室都很齊全,難得的是,位置很好,大開窗子就能看到不遠處的青山綠水。
蘇未和蕭然都很喜歡,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很快就搬了進去。
蕭然每天的工作就是布置布置房間,收拾一下屋子,心情好了還會做幾個菜給蘇未吃,雖然……都是慘不忍睹的怪味道,但是蘇未都喜歡。
她想的是等一段時間就勸蘇未回去,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之後的第三天,A市已經發生了什麼可怕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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