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請自來的人此刻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優雅的托著手中的高腳杯,水晶高杯在淡紫色的光芒下散發著別樣的色彩,尤其是杯中那淡紅的液體更是醉人三分。
他輕輕晃動著高腳杯,一股醇香醉人的氣息頃刻間撲進他鼻中,啜了一口杯中的液體,他轉頭凝視著從樓上走下來的幾人,眼角浮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兩百年的干紅,味道不錯。」他優雅的站起身,舉起手中的高腳杯,含笑的眸中竟帶著幾分醉意。
夜摩靜靜朝下走,上揚的唇角並看不出他此刻心中的情緒,「我對紅酒不感興趣。」幽冷的嗓音駁斥了他的邀請。
「和傳說中一樣那麼冷呢?」他依舊笑著,並沒有因古堡主人的冷漠而露出半分不滿的情緒,然而,他的視線繞過夜摩凝視到跟著他下樓的司徒萱時,眼中的柔和瞬間卻變得復雜,恍惚中,他似是輕輕吸了一口氣,然,不動聲色的放下杯子,默默的站在大廳。
「——迦——南」司徒萱倒抽了一口氣,她吃驚的看著悄然出現在大廳中的男子,他的唇角悠揚的上揚著,眼中湛藍的光芒竟像是傾盡了所有的天光,那蕩著淡淡余波的眸子,仿似釋放一滴光芒,便可以成就一個天堂。
她在他身上依然感覺得到那股猶如神邸般的錯覺。
「萱萱,你終是記起我了。」他一身白衣如初雪般帶著無比聖潔的光芒。
司徒萱竟莫名的打起顫來,微微踉蹌的手緊緊抓著樓梯的欄桿,然而,她的身體也因手上的顫動而發起抖來,「——你」想了想,司徒萱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下一個字,忽然,心中一股濃濃的痛覺令她差些窒息,腳下一軟,她朝著樓下栽去。
「萱萱——」
「萱萱小姐——」
兩聲急促的驚呼回蕩在寂靜的大廳,夜摩伸手一覽,摟住了她的肩膀,他擔憂的低頭凝視著懷中的少女,然而,他的憂心卻被她眼中的慌亂驚出一片怒色。
「娜菲,照顧好萱萱。」
夜摩眼中燃起無端的怒火,他將司徒萱交給娜菲,轉身踏著沉重的步子走下了樓,迦南,這個名字他並沒有听過,但是這樣淺笑的眸子他似乎在哪里見過,這樣輕淺的、不著痕跡的笑意似乎帶著一抹偽裝。
迦南依舊這樣笑,他眼中只余笑,卻笑得令人發慌。
「沒有人告訴你私闖民宅是要付出代價的麼?」夜摩右手一揮,一股力道直劈他面門。
「呵!」迦南笑出聲來,只手散開了那股猛力的氣息,他唇瓣微啟,聲音美妙得竟似暖風低吟,他道︰「據我所知,這似乎並不是民宅!」
眉,不友好的蹙起,這樣的結果在他預料之中,他不認為一個這般輕易闖過結界的人可以被那樣的力道抹殺。他眼中泛出一絲死沉的光,手刀迎面而下,而迦南,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猶如一尊雕像,淡淡的笑著。
「住手!」司徒萱大喝一聲,猶如驚弓之鳥。
夜摩怔了怔,司徒萱的阻攔令他愈發生氣,他眼中一黯,不自禁的在手刀上注入了更多的力量。
「夜摩,你住手,住手啊!」司徒萱驚呼著,猛然推開娜菲,瘋了般跑下了樓梯。
無端的怒火在夜摩眼中靜靜的燃燒,司徒萱將停止在半空中的手無情的推開,她停在了迦南的身前,眼中忽而聚起一股哀傷,顫聲問︰「迦南,你真的是迦南?」
他點了點頭,含笑眉眼彎彎的,她眼中慌亂一片,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萱萱,要吃冰激凌麼?」那時的他還是個大男孩,高高的個子,俊逸的面容,優雅的動作,輕淺的笑容,這些她都記得。
他的話,他的動作,他的笑容,她貪婪的擁有著,每每她接過他手中的冰激凌心中都甜甜的。可是,他們相識兩年的那個夜晚,卻是司徒萱心中唯一不想記起的東西。
他依舊是那樣優雅的動作,將手中的冰激凌遞到她手中,而她卻遲遲沒有接過來,忽而,她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唇中兩顆尖尖的牙齒悠悠的露了出來。
她從來都沒有告訴迦南她喜歡的不是他的冰激凌,而是他體內誘huo人心的血液,她在他血液中聞到一股絕美的香醇。
夜空下,星子飛快的躲進了雲層中,那輪明月卻明晃晃的耀眼,迦南終是昏了過去,她一時的貪婪竟讓他失血過度,為了挽回他的命,她將自己的血重新注入他身體內。
手中的冰激凌化開了,清醒過來的她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冰激凌是這樣的冰冷。
「萱萱,我答應過你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大廳中,迦南輕輕的笑著,似乎還是那個愛笑的男孩,站在陽光里替她做冰激凌。
心中沉沉的,司徒萱鼻里竟微微的酸澀起來,她喉頭一滾,聲音輕得猶如風聲,「迦南,對不起!」
千年了,這幾個字遲到了千年,她不知道該怎麼去渴求他的諒解,唯獨這三個字可以讓她心中好受一些。
微笑的眸中似乎氤氳出了一絲別樣的情緒,他緩緩抬起手來朝她臉頰靠去,千年之後,她的容顏依然沒有改變,只是眼中的光卻多了許多他看不透的東西。
「別踫她!」
夜摩將司徒萱拉在懷中,他不知道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過去,即使他們曾經有過什麼感情,但畢竟是過去了,他必須阻止他們將來的發展。
手,輕輕的停在半空,迦南苦笑的看著夜摩眼中的敵意,無言以對,唯獨只有笑容可以掩飾掉他心中的尷尬。
「夜摩,迦南他——」司徒萱忽然不知自己該說什麼,她固執的從他懷中掙月兌,站在他們中間,沒說完的半句話令夜摩心中胡亂猜忌起來。
「迦南——」司徒萱微微的低頭,想了想,似乎內心做著激烈的掙扎,忽而,她猛然抬起頭來,問︰「你是不是很恨我?」
迦南輕輕呵了口氣,搖頭,「萱萱,無論發生什麼事,你永遠都是那個愛吃冰激凌的乖孩子。」
她眼中忽然盈出淚光,咬著唇瓣感動得一塌糊涂,他的命運被她改變,他變成吸血的異類,他曾經對她那麼好,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竟一點都不恨她,依然信著,她還是曾經愛吃冰激凌的孩子。
司徒萱忽然覺得那句話她沒有說出來始終是對的。
「娜菲,帶萱萱上樓去,我有話和他說。」也不管司徒萱的意願,夜摩單手一揮,便禁錮了司徒萱的身體,那一刻,她無法動彈,心驚的看著夜摩轉身走出了古堡。
迦南看了一眼司徒萱,朝她點點頭,隨後跟了出去。
屋外的陽光很耀眼,但卻有些冰涼,兩抹身影就這樣一前一後朝著那片楓樹林走去。
娜菲擔憂的看了一眼走出去的兩人,眼中驚異未定,「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聖潔的力量,不管你信不信。」
司徒萱眼底豁然驚起一片光來,她努力的沖刺著夜摩加固在她身上的力量,卻發現自己渾身的力氣都仿似被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