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鬼怪作祟一事已經過了一月有余。三苗國內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而天界也沒再找我上天。
如此平靜安逸的生活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一早,天剛微亮,我隱隱听著門外急急拍門的聲音,起身去開,卻見叔龑筆直地站在門外,一臉的笑很是奇怪。
我揉了揉朦朧睡眼,「怎麼了,這麼早?」
「其實我昨天晚上就來了。」
啊?我有些訝異,「既然來了為何不敲門啊?」他左手扶著門框,從嗓子眼里干巴巴地擠出一個聲調「額……」
我輕瞥他一眼,問道︰「說吧,什麼事?」
「听說長月星君新釀了批梅子酒,可是你也知道,他那酒窖卻是明令禁止我去的。」說著,他意味深長地看看著我「他一向喜歡你……」
我可算是懂了。原來這叔龑今日來此是為了托我與長月星君討酒喝的。
「你怎的不找其他人與你討?」
「這個……面子上……多少有些……」
我鄙夷地看著他,哦了一聲。
他忙擺手與我辯解道「我是說」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天上,道︰「我說的是天帝的面子。我雖然在天界沒有官職,但怎麼說也是天帝的半個養子。若是給天界眾人知道了,我為了喝口酒還要四處求別人,天帝的臉該往哪擱。」
我點點頭道︰「也是。」
「所以,我可是第一個就想到你了。」
我撇撇嘴道︰「哦?第一個?我們有這麼熟嗎?」
「你就看在我往返天人兩界接送你的份上,幫我一次吧。我保證,僅此一次。」
躊躇一會兒,我道︰「好吧。」他雙手合十,燦然一笑。見了他如此興高采烈的模樣,我又道︰「不過,現在天色尚早,你要等我回房睡飽了才可以去。」
「好的,好的。你說什麼都行,我就在門外等你。」
這叔龑可以說是為了那梅子酒什麼事都豁得出去了。我制止他道︰「別,你若是站在門口,旁人還以為我們家欠你錢呢。」
「那我去四處轉轉。時候到了再回來。」
「這倒是可以。」
送走叔龑,我走回房間,路上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我從未嘗過長月星君釀制的梅子酒,不過既然令叔龑如此沉迷之物,相來那梅子酒必是拔萃出群的。只是因叔龑方才這一擾,剎時驚了我的一場好夢。我爬回床上,閉上眼楮,希望還能將方才的夢境再接回來。
一覺睡到大天亮,我起身伸了個懶腰。隨手推開窗戶,卻被叔龑突然出現的一張臉嚇了一跳。
「你、你在這里做什麼?」
「等你啊。你不是說不讓我站在門口嘛。」
我哭笑不得。不讓你站在門口你便站在窗口,殊不知站在窗口比站在門口還要礙人的眼。「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收拾好了便出來。你快別站在這里了,怪怪的。」
他應了一聲,轉身去了別的地方。我抬頭望了望房梁,心想道他不會再跑到房頂上去吧。
梳洗完畢,我準備出門。路過阿娘的房間,我向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里悅聲道︰「阿娘,我走了!」阿娘近日受邀去了百里外的地方行醫去了,少說也要個把月才能回來。臨行前她特意囑咐我好好照顧自己,萬事多加小心。
我從房里出來時叔龑早已是一副按耐不住的模樣,見我走出來,急急道︰「走吧?」
我呵呵干笑兩聲。
要說叔龑心急倒是真的。如今升上九重天似風馳電掣,沿途的的風一路呼嘯而過,吹得我的衣著容妝都很是凌亂。我扯著他的衣袖,道︰「你能不能稍微慢點,著急也沒有你這個樣子的。」
「沒事,沒事,我不著急。再有一會兒就到了。」他堆起笑臉與我道,完全忽視了現在在他身邊快要被風吹走的我。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自認為脾氣算甚好。可這會兒,我卻是戾氣翻涌,額上青筋暴跳,微嗔道︰「你不著急才有鬼啊!!我快要被吹死了!」
軟糯糯地趴在月宮的地面上,我不住地喘著大氣。心中已經決定,這輩子再也不會跟著叔龑上九重天了。
「你沒事吧?」叔龑見狀伸過手來扶我。
我扶著額際,只覺眼前金星飛舞,「你看我這樣子像沒事嘛?」
「抱歉抱歉,我一時心急,沒注意腳程。」听著他的一番話,我無力嘆息,道︰「罷了罷了,下次注意就是。」
下次?哪里還有下次。
叔龑只與我向長月星君的居所走了一會兒便停下腳步。我轉身過去看他,只听他道︰「我就陪你到這里,若是走得太近讓星君發現就不好了。」
我點了點頭,說︰「你此番未免也太過小心謹慎了。」
「為了梅子酒,謹慎些總是對的。」他雙手環抱,繼續說︰「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又是呵呵干笑兩聲。
因上次為湄兒治傷在月宮小住幾日,這月宮的路我多多少少還是熟悉的。我只按著心中所想一步步、慢悠悠地度開去。反正要梅子酒的人又不是我,我著什麼急。
走了半刻,我隱隱約約見著身前不遠處有一抹熟悉的淡藍色身影,提著嗓子一聲長呼「星君——」
他停下腳步轉身過來看我,呵呵笑了一笑。我快步跑過去道︰「星君好,這是才回來嗎?」
「我去給老友送梅子酒去了,剛落下腳。」他很是驚奇地看著我,問道︰「倒是你,如何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