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福了一福禮,頷首與他喚了一聲︰「上神萬安。」
他應了一聲,之後又去與長月星君討起酒來,惹得長月星君很是無奈。「我都說了會送你一壇了,你快別在與我糾纏了。」
「方才你只說送我一壇,如今我可是又求了你一次,你可要送我兩壇子才好。」
長月星君愣了一愣,訝然問道︰「這又是何道理,哪個規定的?」
「此乃青丘國理,正是由我規定的。」長月星君听畢冷笑一聲,道︰「只怕是你剛剛才制定出來的吧,當我是三歲小孩嘛!罷了罷了,我就發發慈悲再送你一壇,免得你回了青丘到處說我小氣,連一壇子酒都不肯給你。」語畢,他悠然地轉過身子,緩緩道︰「你隨我進酒窖里來拿吧。」
楚逸上神如今得了長月星君的兩壇梅子酒心里很是歡喜,從酒窖出來的路上仍是與長月星君好一頓的千恩萬謝。
「你快別謝我了,我只有一件事要囑咐與你。你雖是得了兩壇梅子酒,可你今日不準飲酒,免得你今日飲多了誤了明日封靈的時辰又再打折了封靈的質量。」
「我心中有數。」楚逸上神雙手抱著兩壇子酒,已是歡喜得忘了天有多高。之後他又與長月星君是好一通的拉長道短,最後竟然是被長月星君哄著趕著才出了月宮。
我看著眼前情景大概能想到叔龑以前與長月星君討酒時是何模樣了。
「這是給你的。」回過神來時,長月星君將手上一小壇的梅子酒交到我手上,笑呵呵道︰「你拿回去嘗嘗味道,若是喜歡日後盡管來拿。」
這長月星君對我倒真是大方,不知道叔龑听到這話時會做何反應呢。或許應該說,這一句‘隨便來拿’可以算是叔龑這輩子最想听到長月星君親口對他說的話了。
我抱著壇子心里已是樂開了花,悅然道︰「多謝星君。」
我與長月星君在月宮里聊了許久,直到見到月宮里泛出點點星光時他才肯放我回去。
他送我到月宮正殿,與我問道︰「來時是誰接你上天的。」
「是天界的譴使送我上來的。」我想了一想,與長月星君打起了馬虎眼。
天界為了能時刻審視下界的狀況,特意設立了譴使一職。在天界,共設有一百單八位譴使,平日里各自堅守在各自負責的區域,作為一道天界與下界的橋梁。比如先前天帝壽辰時,向九州四海發去請帖便是譴使的工作。
長月星君與我點了點頭,「你可還能找得到他?」
「星君請放心,星蘿自有人接應。」我懷里抱著一小壇梅子酒與他施了禮節,緩緩道︰「告辭。」
出了殿門走了不一會兒,只見叔龑正朝我這邊走過來,我抱著壇子快走了幾步,「你怎麼過來了?」
「我還以為你今晚要宿在這里呢,這麼長時間了還沒出來。」他雖是與我說著話,眼楮卻是離也不離我手上的梅子酒。我輕笑一聲,將酒壇子交給他「你心心念念之物,拿去!」
他接過酒壇子,隔著壇口一層厚厚的封泥狠狠嗅了嗅,很是沉醉的樣子︰「真香啊,真是令人懷念。」
我看著他的樣子呵呵發笑,心中念叨著,這究竟是有多懷念才會到了如此地步啊。
他回了回神,捧著酒壇與我道︰「良辰美景,佳人美酒。不如與我共飲一杯如何?」
我平日里不喜飲酒,一則心中記掛著幼時阿娘與我說過的酒能傷身,二則擔心我酒量微薄,喝多了確是要酒後誤事的。這二十年下來,我與酒親密接觸的次數乃是僅掰著一只手便可數清的。
「怎麼,不肯賞臉嘛?」
「怎麼會?」我呵呵一笑,心中已是決定了今晚要好好放縱一回,道︰「只是不知,這酒要在何處暢飲才好。」
「這個簡單,我早有頭緒,你只要肯與我來便好。」
他與我買了個關子,一路上只替我引路,卻始終不肯告訴我要去哪里。
「到了。」我聞聲抬頭,卻連片影子還沒等看清就被他環著身子飛身帶上屋頂。他扶著我坐在屋頂金色的琉璃瓦上,我環顧四周,景色很是開闊。我望著他緩緩坐下的身影,道︰「這里是何地?」
「是你最熟悉不過的地方。」
听他這番話我心下很是疑惑,印象中我似乎是沒有來過此地才對。我又于四周環顧一番,猛地瞥見遠處有一處景色熟悉的很,我眯了眯眼楮,那處景色便在我眼前清晰起來,確是鳳鸞台無疑。我心下一驚,問向叔龑︰「九重天鸞殿?」
他拍開壇口的封泥,隨口道︰「你終于發現了啊。」
這下我卻是說不出話來了。
九重天鸞殿是天界最為莊嚴肅穆之地,前殿是平日里天帝與眾仙議事之處,後殿便是天帝的居所。如今叔龑竟跑到九重天鸞殿上飲酒取樂來了,當真是在天帝頭上動土。
我瞧著他一副泰然無事的樣子發問︰「你怎的偏偏選到此處來了?」
「因為這里是天界的制高點,景色宜人。」他說著伸長手臂于寬厚的手掌對著夜空,「你看,星星離的很近吧,」我順著他的目光與夜空望了一望,只覺那颯斗的夜空仿佛正與自己的臉貼在一起。
回過頭來,我繼續問道︰「不過,你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放心,這里這麼高,是不會被人看到的。再說,這九重天鸞殿是肅穆之地,誰會沒事閑著往房頂上望啊。」
我琢磨著叔龑想得如此周到,此番行動又如此隨意老練,想來平日里已經是來過許多次了吧。
他渾不在意,一手掐著酒壇子遞過來︰「這里沒有多余的器皿,你可介意與我共用一物?」
我接過他遞過來的酒壇子,輕抬嘴角,淡淡道︰「你若不介懷,我倒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