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楚襄醒來之後,隱約听到有極細的音樂聲從屋外傳來。她坐起身體,身上的傷口竟然離奇的一點痛也感覺不到。她悄悄扒開衣領,原來一道很深的傷口此刻竟然已經愈合。楚襄搖了搖頭,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空蕩蕩的,就連一點點微小的事情也記不起來。除了昨天晚上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她可以說是一個人也不認識了。更何況,他還不知道這個男人本性是好是壞,會不會對她不利。不過從他昨天對自己的態度上看,他應該是個好人,要是他想對自己下手的話恐怕早已下手了,會等到現在嘛?想著這些,楚襄有些煩躁的搔了搔後腦。回過神時只覺得那屋外傳來的音樂很是委婉動听,卻不像是由樂器演奏出來的。她翻身下床,緩緩走出屋外,一推開門,只見在那遠處的懸崖上,一個人披著玄袍站在一棵高大的松樹下,音樂便是從他那里傳來的。
瞧見有人來了,月放下手臂轉頭過來。楚襄快走幾步上前,問道︰「你方才是用什麼東西吹奏的?」
月一怔,將手背在身後,「沒什麼。」
他方才用以演奏的是從天界上帶下來的一枚冬青樹葉。人界不比天界,植物都是按季節進行交替變更,花開花敗,葉繁葉落。天界上的植物不受季節變化的限制。只因為在天界沒有四季的變化,亦沒有天氣的變化,何處開什麼花多是由所處之地的溫度決定的。正因如此,月才能在人界已是冬天的時候從鳳鸞台上采下一片冬青的葉子。這要是換了人界,隆冬時節見萬千紅花綠葉,定是比那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不可能的事情。
楚襄對月的話完全不信,道︰「你不肯告訴我,肯定是有什麼秘密。」他伸手來奪月藏在背後的手,「我要看!」
月側身一躲,道︰「站住。」他現在有些後悔了,早知道便不給她服下長月星君的靈丹妙藥,讓她自己在這深山里養傷,也免的她好的這麼快還跑出來擾他。
楚襄立定站好,眼楮盯著月,淚眼婆娑道︰「你就讓我看一眼,一眼就好。」
「不行。」月拒絕的果斷,之後趁著正對著楚襄之時,一揚手讓那樹葉隨風而去。
楚襄有些沮喪,沒再看他。她本就失去記憶,如今听到那悅耳的音樂聲,很是想知道那用來演奏的器物的正體是什麼。而他面前的這人,卻死活都不告訴她,哪怕是讓她遠遠地瞅上一眼也好啊。
「你既然沒事了,我便告辭了。」月心下有些不靜,如今見了女孩身體已無大礙,放下心來,已是再也不想為了她傷神了。楚襄心里有些慌亂,急急湊到月身前,忙拉著他的衣袖,拜托道︰「大哥哥你別走。」
月沒動,蹙著眉與楚襄強調了一遍︰「我不是你的哥哥,我有名字。」
「月哥哥。」
沒等月開口,楚襄搶先一步喚了他的名字。月就在嘴邊的一句話就這麼的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月哥哥你別走。」楚襄一臉欲哭的表情,雙手更是死死拉著月不放。
其實以月的功夫要擺月兌楚襄實在是輕而易舉,只是他不想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去與人界的小孩子計較。
「為什麼不讓我走?」
「因為……我餓了……這里又沒有東西可以吃。」楚襄低著頭,眼楮里泛著淚光,甚是可憐,「而且,在這里,我只認識月哥哥你一個人,你要是走了,楚襄害怕。」
月看他一眼,道︰「遲早我也是要走的,你現在不讓我走,日後我想走之時再怎樣你也攔不住我。」
楚襄道︰「我知道。」
月道︰「那樣你還要留我下來嗎?」
「今天留下你,最起碼今天還能見到,要是放你走,便是連今天都見不到了。那樣,楚襄會寂寞的死掉。」
楚襄的眼楮里似乎有一種魅力,那種魅力是月在天界幾千里都未曾見過的。
他看著楚襄一雙泛著漣漪的大眼楮,沉吟半晌,道︰「你回屋子里去吧,我去給你找些吃的回來。」
楚襄一樂,道︰「謝謝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