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第一天上班竟然是二月十四日**節,大街上從清晨就開始有賣花的小姑娘在怯怯地小聲叫賣。我從昨天早上把作品設計圖寄出去之後就一直睡一直睡,好像睡了一整個冬天,早晨起床的時候,感覺全身上下206塊骨頭都重新組裝在一起,每一根縴維都緊緊地拉扯,血管里的血液開始像開了閘的河水流向所有的分支,細胞們活躍起來,振奮著我的神經,我知道,我又要發揮我的女巫精神開始戰斗了。「加油吧,萱草,不要辜負了你的名字賦予你的精神!」(爸爸起這個名字給我的時候,大致有兩個期許,希望我快樂幸福,忘記憂愁煩惱,也希望我堅強勇敢。)
金大跳雖說平時另類了點,倒還是蠻懂得浪漫的,**節,送給每人一朵玫瑰花,當然只限女同事,不過男士們也稍微得到些安慰獎吧,那就是全體員工每人一張電影票,這意思就是男士們可以陪伴各位美女一同去看一場電影,算是一個貼心的小福利吧!好久沒出門了,去看場電影也不錯,我這麼想著。可誰知道,電影票發到我這就沒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金大跳數學沒學好?我的內心暴跳如雷,臉上卻依然掛著笑容,來到了金大跳的辦公室。
「金總!」我敲門進去,「我想問一下……」
我話還沒說,他招了招手叫我走近一些。
「你在奇怪為什麼沒有電影票吧?」他反問我,眼神里露出一絲狡黠和幾分得意。
我笑笑︰「是啊,金總。」
「哈哈哈!」金大跳的笑聲向來響徹天地,「我正要找你呢,前段時間看你心情不好,整個人也很低落,听說是失戀了?」
我點了點頭。
「我知道失戀了肯定心情很不好。」他突然壓低了聲音,一臉嚴肅︰「但是,你知不知道,這樣的情緒很影響工作!」
突然地訓斥著實嚇得我打了個冷戰。
「所以」他的語氣又柔和了下來,「我幫你安排了一次相親,就在今天,**節的晚上六點,必須得去!」說著,他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地址。
我轉身出門的時候,他又想起來什麼叫住我說︰「接頭的暗號就是你的那支金色包裝紙的玫瑰花!」
回到座位上,看看我的玫瑰花,果然和大家的都不一樣,所有人都是粉色包裝紙,只有我是金色的。
我長吁一口氣,哭笑不得。
本來我是打算下班後去買一個新的手機的,但是金大跳之命不敢違,被他折磨這麼多花樣了,相親不算嚴重的,硬著頭皮也得去。可惜阿花今天還沒來上班,听同事說她請了一天假,從東北老家回來,今天火車才到。看來也沒辦法聯系她了,相親這麼「大好」的事,竟然讓我一個人獨享了。
約定的地點在市區一家開了很多年的咖啡廳,說是咖啡廳,其實就是很老式的那種茶樓,裝修風格是上一輩人熱衷的富麗堂皇的金色主題,里面的產品五花八門,不土不洋的,果然是廣告里說的︰「中西合璧療效好啊!」
我當然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了,比約定時間早了半個小時,于是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咖啡。本來想把玫瑰花藏在包里的,等等看對方如果看起來還行再拿出來,萬一不行就悄悄溜了,可是轉念一想起金大跳那張臉,還是算了吧,老老實實把玫瑰花插在桌上插桌號的牌子里,以防對方找不到我。
等待的時候我隱隱約約听到一個特別耳熟的聲音,還有,還有另外一個貌似也在哪听到過的聲音。
「你好!我是沈小崇,崇高的崇!」
「你好,手機…」
「哦,拿來了,你看看,跟新的一樣!你都不知道,那摔得叫一個慘啊,跟車禍現場似的,嘖嘖,我都不忍心看,但你看怎麼樣,經過我的治療,不僅完全康復,甚至比以前更好更健康!」
「嗯,是挺好的,謝謝哦!你是什麼時候撿到的啊?」
「這個啊,就,那天,有一天,呃,前兩天…」
……
這兩個聲音越听越熟悉,那個女的是…阿花!阿花和誰在一起呢?她不是今天剛回來嗎,那個男的是誰,為什麼聲音听著有些耳熟?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走過去,**節應該改叫店家節,所有的店都空前地火爆,想要找到一個人還是要下點功夫的。不過既然我听得到,那應該就在我附近。果不其然,我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坐在屏風另一邊的阿花,和一個怎麼看都眼熟的年輕男人。
「阿花!」我走過去,拍了拍阿花的肩膀,「你怎麼在這啊?」
阿花回過頭看著我,一臉驚訝︰「你怎麼在這啊?不是說大家都去看電影了嗎?」
「我啊,我說來話長了,回頭再跟你說,你說說你怎麼回事啊?吼,跟我們說今天才回來,請假不來上班,原來是來約會了呀!」我伸出食指指著阿花的鼻子︰「快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然後趴在阿花耳朵上問︰「那個男的是誰?」
阿花反過來趴在我耳朵上,詭異地笑著說︰「想知道啊?給點好處唄!」
我一把撥開她的手︰「哼!還想要好處,你不說的話我告訴金大跳了,你撒謊,翹班,死定了你!」
「好好好!」阿花雙手合十向我求饒︰「服了你了,告訴你就是了,你坐下,給你介紹一下。」
「這還差不多。」我坐下,滿意地笑笑。
「這位是沈小崇!」阿花說。
「崇高的崇!」對面那個男人插嘴道。
我順著這熟悉的聲音看過去,怎麼就越看越眼熟呢?而他,也盯著我看,好像看出了什麼。
「你好,我叫任萱草。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啊?」
「是嗎?」他上下打量著我反問道,我不禁汗毛都豎了起來。
阿花看看我們,說︰「你們有可能見過哦,這位先生撿了你的手機,因為聯系不到你,所以今天約我出來還手機的。」
「手機?」我這才低頭看到了我的手機。
「怎麼樣?你的手機當時都摔壞了,還是沈小崇給修好的呢!」阿花說。
阿花的話我幾乎沒有听進去,此刻我的腦海里正在拼命地倒帶倒帶,搜索,停!我看著對面那個同樣在拼命回憶的男人說︰「你不就是上次在肯德基那個…」話還沒說完,那人看樣子也想起來了,大驚失色,說了一句︰「我去洗手間。」然後就慌慌張張地跑了。
我還沒有回過神來呢,阿花也被這一幕弄得一頭霧水。
「賤男!」我咬緊牙喃喃道。
「你說什麼?」阿花問我。
「沒事,我去趟洗手間。」我把玫瑰花放在桌子上,手機裝進包里,向洗手間走去。
從洗手間出來,我在洗手池用清水洗了把臉,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那麼莫名其妙,我心里想。可是這些還遠遠不夠,就在我抬頭看鏡子的時候…居然…在鏡子里看到了一個背影,我再熟悉不過的背影…
我瞬間失去了一切理智,轉身就去追,可是今天過節人太多了,等我追到門口之後,就怎麼也看不到他在哪里。
我失去的理智沒有馬上回來,我完全忘記了相親的事,渾渾噩噩地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不知道要去哪里。
在這樣一個面積3915平方千米,450.17萬人口,有著五個商業區,六家大醫院,七家大型超市,n所學校和數不清的小吃攤位的城市里,想要重遇一個人,需要多大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