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雪奈醒來後怨毒的眼神，似有一道閃電劃過心扉，在漆黑不見五指的夜色中，他隱約察覺到一線方向。
他輕扯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隨他出去，指著並排放在草地上的雪奈和美奈的尸體詢問她的意見。
「她們畢竟服侍過你一場，如何處理，我听你的意見。」他聲音平靜如初，卻蘊藉著風雨欲來時的低沉力量。
江霜寒無助地搖頭，縱然是來自于現代，縱然空有著成年人的智慧，面對死亡與血腥，她依舊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女。
南宮瑜把她擁到懷中，低聲道︰「那麼先把尸身焚化，我們帶著骨灰上路，等回到白雲堡後再給她們厚葬。」
江霜寒抽泣著點頭，此時唯有南宮瑜的懷抱，讓她感到安全與溫暖。
「霜兒，你信我，」他扶住她的肩，鄭重發誓。「這個仇，我一定會替你去報。但是你母親那兒，你什麼都不要問，什麼都不要說好嗎？」
薄唇抿出冷厲剛硬的線條，他的瞳仁幽深莫測，里面有火苗簇簇閃爍，什麼時候起，他那雙清冽如泉的雙眸，變得這麼灼熱痛楚，幾乎刺痛了她的眼。
熊熊火焰嗶啵燃燒，吞噬了雪奈美奈已然冷卻僵硬的身體，最終化為一塵土，芳魂杳然卻不知歸于何處。
江霜寒雙眼酸澀，淚似已流干，唯有臉頰處火辣辣的疼。
收拾好二人骨灰，南宮瑜即命令啟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誰也無心睡眼，車馬在靜夜中踏踏疾行，馬蹄聲擊碎無邊沉寂。
南宮瑜沒有再乘車，騎馬跟在馬車一側，江霜寒蜷伏在蕭冰清身邊，目不轉楮地盯著母親憔悴的容顏，以及那觸目驚心地傷痕。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這一切從未發生。
後半夜時，蕭冰清醒了過來。
仿佛如噩夢中乍然驚醒，她驚悸地坐了起來，惶惑地張望四周，看到江霜寒之後，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
「娘——」江霜寒故做歡顏，撒嬌地偎到她懷中，尾音卻不可抑制地帶了一絲顫音。
「好孩子，娘沒有事，你不要擔心，」蕭冰清蒼白的唇角泛起一抹虛弱的微笑，如雪地上一朵小花徐徐綻放。須臾間，她又恢復了從前那種高貴淡雅的風範，初時的嬌憐柔弱，似乎只是眼前幻覺。
「娘只不過是遇到了幾個壞人，跟他們打了一架而已。」蕭冰清輕描淡寫地說著，但江霜寒還是感覺到了她的身體在輕輕的顫栗，她用力抱緊母親的腰，把頭拱在母親柔軟的胸前。
大概是由于心理年齡的關系，她平日里其實與母親很少親近，對她的感情仰慕大于依賴，但此時此刻，她深切地感受到，她的這具身體與母親之間那牢不可斷的血脈親情。
馬車不緊不慢地前行，沒有人提起前半夜發生的事情，每個人都沉默著，好象一切都不曾發生。
江霜寒終是抵不過困意，倚在蕭冰清懷中沉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