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每日定時向師傅請安,因為被師傅限了足,在府里更是無聊至極,每日光看那些書就讓我頭疼的要死,還須得听師傅大篇大篇的治國之道。很是痛苦。
這日天氣晴朗,我算了算時日,該還錢了。一個月前我為了給師傅買簪子欠下那宋松三百兩銀子,立下字據之時寫清每月還三十兩。
我終于找到一個完美的理由出府。向師傅稟明出府是由,師傅看了我一眼道︰「你原是替我買的,這銀子今兒我拿給你,你給那公子送去,以後斷不可再和他來往。」
我不知道師傅為什麼會這樣說,只開口道︰「師傅,可我給你買的生辰禮物要是花你的錢那不就沒意義了嗎?」
師傅笑著說︰「意義是有的,若你不買這東西,我也不會見著,如今我很是喜歡這簪子,這就是意義。況且,我也只是借銀子給你,並未說要送給你,這銀子就從你的零花錢里扣罷」。
我抬頭望著師傅,覺得他的這番話在理,可又覺得似乎這話里有些無賴。
我點頭應是,便揣著師傅給的三百兩銀票到宋府還錢。
問了好些人才找到宋家的宅子,門口端坐著兩只石獅,光站在門口的打手都有六個。果然是個大富人家。
知道我是來還錢的,那下人進去通報了,便有丫鬟來迎我進門。
站在門口只覺得這府威嚴氣派,進了府才發現豈止是氣派,簡直就是富麗堂皇。那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不知得花多少能工巧匠的心血,還有銀子。
我一邊感嘆資本家的腐朽,一邊也感嘆這些巧匠的手藝,一邊也在感嘆自己沒錢。
等我吃了五塊綠豆糕,七塊紅豆糕,喝了一壺上好的龍井,宋松才姍姍來遲地出現在我面前。
我站起來,向他微微打了個飽嗝。
他沉默地看了我半晌,問我︰「你怎麼沒戴那根簪子?」
為什麼我一定要戴那根簪子?我的思維還沒有跟上他的步伐,只能現在原地邊打嗝邊發愣。
好在我還沒忘了今日來這里是還錢的,我從袖口里掏出師傅給的銀票,笑嘻嘻的遞給他。
他皺了皺眉,但很快又恢復了一副淡笑的模樣,從衣襟里拿出我寫的字據,當著我的面撕了。
果然,不欠人錢的感覺真好。
還了錢便該回去了,宋松卻叫住我,問我是否是相國大人秦青的弟子,我點頭應是。他微笑起來,」原是如此,見你字據上的地址是相國府,我原以為你是相國府的小廝,回來後越發覺得你應是外面傳說的相國大人的弟子。」
我的老臉一紅,這個「傳說的相國大人弟子」很是讓我受用,卻連忙擺手謙虛說哪里哪里。
師傅說我是個孤兒,我自己也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孤兒,我不記得父母的樣子,不記得以前的事情。
師傅是在大街上撿到十歲的我,然後帶回府里,撿到我的時候我的脖子上掛著吳天羽的牌子,並且對外宣布我是他的徒弟。
從那時起,我便要求穿上男裝,並且把名字里的「羽」字改成「雨」。師傅說他不方便帶個女子在身邊,為了避人耳目,才要求我穿男裝,待我有了意中人後,方可換回女裝。
其實師傅教授給我的無非就是一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因為我的師傅除了這些便都不擅長了。
可是師傅從沒考慮過我擅不擅長,所謂的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于我都是浮雲,我只對吃和睡比較擅長,對此我是非常苦惱。
宋松笑著對我說後會有期,我原本也想客套幾句,想著師傅的話,便只是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