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了會他的表情,開口道︰「王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確實不記得我……曾有過喜歡你這件事。」
「你不喜歡本王?」他突然接話,而且還接得我啞口無言。
「若是作為男女之間的喜歡,我的確不喜歡王爺。若是朋友之間的喜歡,王爺倒是風度翩翩相貌英俊……」我干笑兩聲,偷偷瞟他的表情。
「我怎會認錯你,我的四兒,你右手手背上有一顆很小的紅痣。」
我看了看我的右手,上面的確有一顆紅痣,那顆紅痣太小,平時我幾乎都不怎麼注意,沒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
我擺擺手,道︰「王爺,這個……只要是人都看得見,沒什麼稀奇。」
他慢悠悠的繼續道︰「你的右腿膝蓋處有一個似蝴蝶的疤痕,左腳腳背上有一個圓形的疤,而且,胸口有一顆黑色的痣…」我連忙捂住他的嘴,天!他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連胸口有痣都知道。
他的眼楮彎起來,拿開我的手,「現在信我了?」
我搖搖頭,「上次你救我的時候,我的腿腳受傷,這些疤痕你看到也沒什麼稀奇,那痣……許是你問月娘的也不一定,月娘常和我一處,這些她都知道……」
「那你可知月娘身上的疤痕?」他反問我。
呃……我確實沒注意,誰會注意這個啊。
我愣了愣,抬頭看他,他正一臉笑意地看著我。
我頹然地坐下,道︰「我真的不記得……」
他模了模我的頭,嘆了口氣,道︰「四兒,等過完年,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了,就帶你回青國。」
我點點頭,不忘接一句︰「還有小白。」
他淡淡笑起來,說︰「四兒,那些你忘掉的記憶,我定會幫你尋回來。」
我丟掉的記憶?
我抬頭看他,道︰「我以前真的喜歡你嗎?那是多久以前的事?為什麼我會不記得了?為什麼你現在才說?」
他目光微閃,轉過臉去,說︰「是我對不起你。」
韓文州對不起我什麼呢?
「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忘了你喜歡我。」他轉過頭來,拿起桌上的那根簪子,插進我的發間。
我愣在那兒,這樣悲傷的韓文州是我從未見過的。
我也很想知道,我和韓文州之間,那段我忘記的過去,是什麼。
過年了。
昨夜下了**的雪,難得今日出了大太陽,雖還是冷,不過這樣的陽光倒是讓人更加愜意。
一大早起床換上韓文州送來的新衣,對著鏡子拾掇了半天,想要把自己打扮漂亮一點,無奈做了八年的「男人」,梳妝打扮之類的是全都不會。
小越看了我半晌,實在受不了的拿起梳子替我梳頭,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她翻了個白眼,快速給我梳頭。
確實比我梳的要好很多。平日里我都是隨便綰了,或者直接拿根布帶綁了。小越幫我把頭發分成兩分,上面梳了個髻,拿玉簪固定好,下面就這樣披散著,拿些她自己好看的發帶編了幾條辮子垂在後面。
我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瞧了半天,確實不錯。
她拿起眉黛替我畫眉,又撲了些桃花粉在我臉上。
「看吧看吧,你要是打扮起來,也還像個女子。都說人靠衣裝,果然不錯。」她放下手的東西,看著我,嘖嘖感嘆。
「我也是這樣覺得的!」我笑嘻嘻的在鏡子前轉了個圈。
小越翻了個白眼,道︰「從沒見過哪個女子的臉皮如你這般厚。」
我在她面前轉了個圈,道︰「謝謝夸獎!」
她繼續翻了個白眼,然後和我一起討論今晚的娛樂活動。
在軍營里不比在家,不過這些熱血男兒出門在外也要把年過得熱熱鬧鬧。听蘇墨說軍營里的娛樂無非就是士兵們自己有什麼絕活的都拿出來大家看看,圖個熱鬧罷了。
這次娛樂還有一份清單,我和小越從蘇墨那里弄來一份,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今晚要表演的節目,我看了看,無非都是些舞刀弄棒的節目,頓時就沒什麼興致了。
小越因是第一次在外面過年,而且還是在軍營里,自然就興奮無比。等到興奮完了過後,便開始唉聲嘆氣起來。
「想家了?」我把那份清單收起來,出聲問。
她點點頭,道︰「我從未離開過阿娘那麼久的時間,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了。今天過年,不知道家里有沒有做我喜歡的薯餅……」
我模了模她的頭,道︰「過不了多久,你便可以和他們團聚了,所以,不要傷心了。」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我,道︰「為什麼?」
「因為,我要回青國了。」
她的眼淚突然流下來,「我們再也見不到了嗎?」
「怎麼會呢,肯定會再見的。」
她突然抱住我,把頭埋在我的肩頭,小聲啜泣道︰「小四,我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
韓文州進來的時候我正在努力安慰小越,看到小越哭得不成樣子,我突然覺得有些傷感起來。
以後回了青國,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也不知道,她以後會過得怎麼樣。
這種傷感慢慢侵蝕我的理智,我聯想到自己的命運。往後,我的「命」會通向哪里?
「帶你去走走。」韓文州今日倒是清爽,眉目間越發顯得英俊倜儻。他看向我,語氣干淨利落。
「去哪?」
「把你賣了。」
我︰……
最終還是和韓文州出門,我不知道他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而那些事,無關于我,我也不想提起。
「我們這是去哪?」我盯著窗外的風景,剛才還人潮如織,現在已經沒什麼人了。
韓文州對著我比了個「噓」的手勢,我看著他孩子氣的臉,不由有些發呆。
「怎麼,本王就那麼好看。」他晃了晃手,見我沒什麼反應,自戀起來。
你確實挺好看。
我愣了愣,轉過頭去,道︰「我只是覺得你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白痴。」
韓文州︰……
「過一會要下馬車了,要去的地方馬車去不了。」他淡淡地說。
我直接無語,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大過年的,瞎折騰什麼。
「到底是什麼地方,你可不要耍我啊。」我皺著眉頭看著他,很是懷疑他的動機。
「你到了就知道了。」
我氣鼓鼓地瞪著他,實在是不該答應他所謂的出來走走,這哪是走走啊,看這地廣人稀的架勢,直接就可以跑跑了好不好。
等下了馬車,韓文州指著面前的山頂告訴我,我們的目的地就在那山頂上。
我抬頭望著那山腰環繞的雲朵一眼,轉身鑽進馬車。
開玩笑,那是要玩命的節奏啊,這麼高,爬上去人都沒了,還走走,走到天庭去啊。
他笑著看著我,我的白眼還沒有翻完,他一把把我背在背上。
「你干什麼?快放我下來!」我不停掙扎。
「你不就是嫌高嗎?我背你上去。」
「誰要你背了,你先放我下來。」我有些生氣。
「女孩子說不要的時候就是要,這個道理我還是懂得。」他笑嘻嘻說完,背著我就往山上飛奔。
我嚇得哇哇大叫,卻不敢松開勒著他脖子的手,這個韓文州,絕對是故意的!
等到了山頂一處平坦的地方,我直接感覺自己快累死了,韓文州卻像個沒事人似的,我氣不打一處來,我的大腿根被他胯骨磨得疼死了。
「看。」他指著山腳下。
從這個山頂居然可以俯瞰整個軍營和周圍的城鎮,這種俯瞰別人的感覺是挺不錯。
我站在那里。
突然感覺自己在這座山的面前是那麼渺小,而那些城鎮更是小得可憐。這浩瀚宇宙,我突然生出一種人如螻蟻灰塵般的感慨。
在這山川河流面前,在這藍天白雲面前,在這微風時空面前,人,確實是微不足道的一粒煙塵。
永恆的宇宙,人的命運就如微沫那般。
我突然很感慨。
感慨人生,感慨命運。
這種感慨,那種震撼,我說不出來。
他張開手,閉著眼楮,山風把他的衣服吹得鼓鼓的,我突然有些害怕他就這麼飛走了。一輩子飛走了。
可是韓文州哪會飛呢?
他拉著我的手,睜開眼楮,笑盈盈地喚我,四兒。
我望著他,風吹得我的頭發亂七八糟到處飛,我望著他。
韓文州。
無論如何,現在站在我身邊的是你。
我也笑盈盈地喚他,韓文州。
他張開手把我抱在懷里,風吹得我們的衣擺上下翻飛。
我聞著他身上的玉蘭氣息,突然有些迷醉。
韓文州,你有沒有看到我們倆的頭發糾纏在一起?
這風這麼大,把我的理智都吹沒了。我的眼里現在只有你,我的手臂正在摟著你的腰,我正在聞著你身上的氣息,感受你的體溫。
韓文州。其實我現在很難過。過一會,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我深深吸了口氣,他身上的味道使勁鑽進我的鼻子。我推開他,道︰「回去吧,風太大。」
他點點頭,作勢又要背我,我的大腿根還疼著呢,使勁搖頭,他笑著牽著我的手一路下山。
我愣了愣,心里卻十分不是滋味,五味陳雜,卻還是微笑著沒有反抗他手心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