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在床上，腦袋里一會是韓文州說的絹蝶情深，一會是他說的卿卿我我，一會又是他說的王府幽會，腦袋里雜亂不已。
你和崔柳還花前月下風花雪月看星星看月亮滿大街的幽會呢！
無比委屈。
感到有東西在舌忝我，我轉過臉來，就看到小白前爪搭在床邊水汪汪看著我。
我伸出手撫模它的頭，月娘走進來，道︰「公子，浣竹園里突然多了好些個侍衛……」
我點點頭，那種事，與我無關，隨他們去吧。
「公子，你怎麼了？眼楮怎麼紅紅的？」
我揉了揉眼楮，笑道︰「沙子進眼楮了……」
「公子，你流淚了。」
是嗎？
月娘把她的手帕遞給我，我擦了擦，淚水卻越流越多。
「公子……」月娘輕聲喚我。
「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靜。」我倒在床上，拉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月娘輕輕拉上門，我把被子從臉上拉開，望著床頂的繁復花紋淚如雨下。
韓文州，韓文州，韓文州，韓文州你個混蛋！你憑什麼說我！你和崔柳卿卿我我大街幽會花前月下風花雪月我都沒管，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迷迷糊糊的時候，門突然響起來，我連忙拉被子把自己蓋好，不能讓月娘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
腳步聲停在床邊，我忍著鼻音道︰「我沒事啦月娘，我想睡一覺，你先出去吧。」
沒有听到腳步聲，我愣了愣，繼續道︰「不用擔心我，我只是……」
被子突然被拉開。
我愣了愣，轉身就看到面無表情的韓文州。他怎麼會來這里？
我忙翻過身去，把臉埋在枕頭里，壓著聲音道︰「王爺怎麼來了，那個你還是去外間等我吧，我……我馬上就來。」
沒有反應。
我豎著耳朵仔細听，韓文州還沒走。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翻了個身，然後，韓文州的吻就這樣落下來。
我瞪大眼楮，看著眼前的韓文州，他也看著我，舌頭舌忝過我的嘴唇，我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卻又清晰無比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快速跳動。
時間和呼吸都停下來。
等感覺到韓文州的手在輕解我的盤扣時，我一下子清醒過來，使勁推開他，連忙起身縮到牆角。
這一定是夢。我甩甩頭，使勁瞪著眼前的韓文州。啊……這個夢還真是逼真，看來我真是想他想得太入迷了，才會做這麼荒唐的夢。
「四兒，過來。」韓文州向我招手，聲音輕柔。
如果不是夢，韓文州怎麼可能用這麼溫柔的聲音和我講話，用那麼溫柔的眼神看著我。夢里的韓文州才會像我想的那樣，風度翩翩，溫文爾雅。
我突然苦笑起來，是啊，只有在我的夢里韓文州才會對我溫柔，對我真實，真是無比難過。
「韓文州。」我坐過去，抬著眼楮看著他，「你喜歡崔柳對不對，很快你就會有九夫人了對不對？」
他坐下來，溫柔地撫模我的臉，眼神溫柔且復雜，「四兒，我喜歡的是你。」
我蹭了蹭他的手心，聲音委屈︰「可是你和她花前月下風花雪月幽會看星星看月亮。」
他輕輕笑起來，把我摟在懷里，「四兒，我喜歡的是你，一直都是你，信我。」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安定下來，即使是在夢里，即使現實中的韓文州依舊要有九夫人了，即使他說的喜歡我這些話都是假的，即使他的懷抱不再這麼溫暖而安心，我也覺得足夠。
我閉著眼楮，聞著韓文州身上好聞的玉蘭花香，漸漸模糊。
我迷迷瞪瞪做了個夢，看見兩個小孩蹲在地里玩泥巴，我走過去，也蹲在那里，那小女孩看到我，高興地邀請我和他們一起玩耍，我正準備答應，小男孩卻氣鼓鼓的拒絕和我玩耍。
我很受傷，我居然這麼不受小孩子喜歡，我笑起來，「小弟弟，我有糖果喲。」
現在的小孩真不好騙，那小男孩瞪著我，把小女孩拉開，我看著他如此戒備，也不好再向他微笑什麼的，我看著小男孩粉女敕的小臉，真是恨不得在上面留下我的掌印，這小屁孩，在我夢里都敢這麼囂張。
我一個大人，自是不會跟這種孩童計較，我干笑兩聲，轉身離開時卻听到那小屁孩一本正緊的聲音傳來︰小羽，千萬別吃陌生人給的東西，說不定是人販子來拐賣小孩的。
我抽了抽嘴角，你個小屁孩倒也懂得挺多啊。
畫面一轉我已經站在大街上，果然是在做夢，我正在矜持的感嘆時卻看見剛剛那兩個小孩子，不過那個小男孩正在安慰哭個不停地小女孩，我走過去，那個小男孩沒有看到我，卻听到他開口︰「小羽，別哭了，我還會再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
小女孩抽抽噎噎開口，「可是，可是小羽不想和你分開。」
我皺了皺眉，小男孩要走？
「小羽，我和你拉鉤，等你長大了，我一定會來接你，你相信我。」小男孩伸出小指，小女孩與他拉鉤。
拉鉤是拉鉤，小女孩還是不停地哭，小男孩就那麼站著，滿目心疼。過了一會，來了幾個大人把男孩接走，女孩依舊站在原地哭。
我伸出手去打算給女孩擦眼淚，場面一轉，我正處在一間屋子里。黑漆漆的屋里只點了一個豆燈，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
我悄悄湊過去，听到一個男聲︰「這丫頭又不是我們的，把她賣了就是。」
一個女聲接著道︰「可是，那些官人一看就不好惹，咱們既收了他們幾百兩銀子……」
男聲刻意壓低呵斥︰「你個婆娘懂什麼，就是因為這個丫頭來歷不明，將來還不知會引來什麼禍事。咱們只要把她賣了，到時候即使那些人回來了，大不了就說她福薄命淺，早早就去了，有誰會知道。」
「可是……」
「可是什麼，咱們只是賣了她，又不是殺她，咱家的狀況你也知道，老大好吃懶做，老二不務正業，要不是看在還有幾百兩的份上誰養這麼個丫頭，又這麼小，什麼都做不了，還得咱倆供著。若是咱賣了她，說不定她以後還享福呢。跟著咱們能有什麼好果子。這事就這麼定了。」
我愣了愣，這兩夫妻是要賣孩子？
沉默一會之後，男人開口，「明日我上街去買些蒙汗藥，順道找找買家，你在家看著她，可別讓她發現跑了。好歹，也是幾串銅板呢。」
女人輕輕嗯了一聲，燈光漸漸暗下去，我有些煩躁，正準備出去卻听到後面傳來輕微地響聲，回頭卻看到那個在大街上哭的小姑娘。
她全身都隱在黑暗里，一雙眸子卻發亮得讓人害怕。看來那夫妻二人要賣的丫頭應該就是她了。
我突然覺得很悲傷，胸口揪著似的疼，這麼小的女孩子，卻被別人算計著可以賣多少錢，得到多少銀子，而她，賣了身體卻一個銅板都不會得到，還要受買主的壓迫。這麼小的孩子，還什麼都不懂，人生卻被他們肆意買賣。
我靠過去，正準備將她抱入懷時她卻像是沒看到我一般，輕手輕腳出了門。
我一路尾隨，看她進了另外的房間關上門，而我卻只能坐在外面發呆。
為什麼會做這個夢呢？我在夢里面這樣問自己。
第二天女孩早早起了床，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平靜的虛晃著時辰，我焦急不已，卻發現所有人都看不到我也感受不到我。
一整天我都圍著女孩勸說她趕快逃離這個魔窟，可惜，她無動于衷，有時候就坐在院子里的石頭上發呆，而我蹲在她的旁邊，也陪她一起發呆。
晚上男人回來，滿臉春風，我估計著是找著買家了，心里更加焦急和難受，卻沒有任何辦法。
女孩被下了蒙汗藥，她看了看男人端給她的那碗姜湯，聲音糯糯︰謝謝叔叔。說完便咕嘟咕嘟把那碗姜湯喝完，躺在床上準備睡覺。
我突然期望這個夢趕緊醒來，我不想再繼續下去。
我坐在女孩床邊，輕輕撫模她的臉，她卻突然咕嚕道︰「對不起韓哥哥，小羽等不到你來接小羽的時候了。」
我突然淚如雨下。
女孩漸漸閉上眼楮，院子里卻突然听到男人的叫喊和女人的尖叫聲，我坐起來，從窗外看去，就看到好幾個黑衣人已經把男人和女人打倒在地，直接沖著這個房間而來。
我愣了一愣，那黑衣人已經走到床邊，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女孩，眼神冰冷，舉起刀……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