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繁瑣的叩拜祭祀禮儀過後,老夫人便命眾人散去,獨留賀氏一人說話,眾人听聞便也都各自行禮告退。
池金玉心中惦記著下午出府置辦禮物的事情,便匆匆往惜月苑趕去。此時時候已然不早了,若再耽擱,恐怕誤事。
「姐姐請留步!」經過回廊轉角時,翡玉突然從一側竄出,攔住了池金玉的去路。
「弟弟有何事?」池金玉見是翡玉,當下停住腳步,面上自然現出和善的微笑。
「弟弟有一時不明,還請姐姐不吝賜教。眾所周知,外祖家乃是高門大戶,即便是再不重視姐姐,也斷不可能苛待。再如何,恐也培養不出姐姐這樣柔弱的好性子……」翡玉的嘴角浮起一絲玩味,「弟弟雖愚鈍,但,卻是不信的。」
「弟弟這是說的什麼話!外祖家書香門第,姐姐不過耳濡目染得知禮識禮,若說柔弱,溫柔不正是女子的美德之一嗎?」池金玉笑盈盈的看著他,「弟弟又何來信與不信一說呢?」
「姐姐既然不願對翡玉袒露心扉,翡玉也不勉強,只盼姐姐的知禮識禮,溫柔恭順,能讓姐姐在這池家過上安生日子。」翡玉眼圈微紅,他不明白姐姐為什麼還要回來,更不明白為何她選擇回來之後卻要對他遮遮掩掩,不肯坦誠相待。
這些年來,他們雖沒有機會相見,哪怕是一面,可是他卻沒有一刻不想念姐姐的!他還記得小時候因為母親的不重視,導致下人偶爾怠慢姐姐的時候,是他去廚房偷了好吃的悄悄送到姐姐房里,與她一起吃的開心歲月;更不會忘了,在母親為父親的事情生氣發火,無暇顧及發燒的自己時,年幼的姐姐在寒冬臘月的夜里,衣不解帶一刻不能閉眼的照顧,最後自己的病是好了,可是姐姐卻累病了!這時母親卻不許自己踏進姐姐的房間探望,說是怕過了病氣給他,只讓嬤嬤煮了幾碗姜湯給她灌下,便任由她自生自滅了。可是即便母親如此厚此薄彼,姐姐雖心中怨恨母親,但是對他卻依舊如故的疼愛照顧。
母親過世後,外祖父差人來帶姐姐過去,他心中雖然不舍,卻也知道只有這樣,姐姐才能保住一命好好活下去。若她留在池府,賀氏必會想方設法的除掉她。老夫人怨恨母親,對于自己這個長子嫡孫自是沒話說,可是對于姐姐,恐怕會把對母親的怨恨轉嫁到她身上,同母親一樣听之任之,即便顧忌外祖父的家世,勉強保住其性命,可那賀氏手段陰險毒辣,若是不能取姐姐性命,必定會令姐姐生不如死。
時過八年,自己名義上是池府未來的當家,可是畢竟父親還在。他現在雖也在逐漸接手相關事宜,可到底不如賀氏穩坐當家主母位置多年,根基深厚,尤其是在這後院,更是盤根錯節。姐姐這一回來,雖使了這些個好計策得了祖母照應,但只怕那賀氏不肯善罷甘休!姐姐在這後院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勢力,對于賀氏的對付怕是無力招架。
翡玉看著笑意浮于表面的姐姐,苦笑了一聲,走到她身邊,輕聲說︰「賀氏身邊有個紫寒的丫頭,極少在府中露面,無人知其底細。以賀氏多疑的性子斷不可能留一個不明來歷的人在身邊,但對于這個紫寒,很少提及,但卻相當倚重信賴,池府這些年能維持表面的平靜,恐怕與這個紫寒月兌不了干系。許多惡毒詭異的法子都是出自那個紫寒之手。賀氏身邊的其他人雖也陰險毒辣,但到底只是些俗物,不足為患!無論姐姐此番回來是為何,對翡玉這個弟弟是否如初,弟弟都會傾盡全力護姐姐周全。」說罷,也不管池金玉作何反應,便轉身離去了。
「翡玉少爺他……」綠喬有些擔憂的看了池金玉一眼。
「罷了,如今多說無益,日後若有機會,我自會與他解釋……」池金玉的心里也是難受得緊,她何嘗不想與翡玉說明自己籌謀的事情,可是只怕說出來斷了她們姐弟的情誼。現在時間緊迫,也由不得她再生多的想法。
「是!」綠喬明白池金玉的心情,也不再多言,只隨她一起加緊腳步往惜月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