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輝苑
「銀玉怎會突然身子不適呢?」賀氏听到此消息後,心中十分著急,生怕女兒在齊府受了什麼委屈。
「回夫人的話,小姐素日便愛吃那些開胃的涼菜。今日因早起胃口不好所以多用了幾口,去齊府之後什麼都沒吃便覺胃部不適。不過請夫人放心,當時已經請齊府的大夫看過了,也說是空月復用了生冷的食物所致,服過藥後緩解了許多。」沈嬤嬤斟酌了一下,並沒有將池金玉扶二小姐去景南苑那段時間自己不在小姐身邊的事情說出來。夫人出門前反復叮囑自己一定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二小姐。若此時說出這件事,恐怕夫人怪罪。沈嬤嬤也是賀氏身邊的老人了,一年前因為從前伺候二小姐的嬤嬤犯了錯這才被派過去,自然知道夫人的厲害手段,夫人往日的那些所作所為那便是想想都令人發指!況且大小姐看起來對二小姐並無惡意,言行舉止之間流露出的也是真心的關切,再者二小姐也並沒有什麼異樣與不妥,此事便按下不說吧!
賀氏听了沈嬤嬤的稟告,這才松了一口氣。老夫人此次不派她前往,她雖有些不爽,但也暗暗松了一口氣。她為了坐上這個位置在齊府所受的屈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永遠也忘不了齊府那些下人鄙夷的眼神,從齊府側門抬回齊府的羞辱。即便只是比妾室待遇好那麼一丁點兒的續弦,齊府的人也覺得她賀清雲是不配的。
今日銀玉與眾人一同前往,她在府中沒有一刻是不擔心的,生怕齊府的人會遷怒對付自己的女兒。若真如此,以齊府那樣的勢力,即使真的出了事,她這個做母親的也是沒有半點辦法的。賀氏想到此,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沈嬤嬤見狀,頭低得越發下了,身子也微微顫抖著。她慶幸自己方才沒有將那件事說出來,若真的告訴了夫人,恐怕自己……
「你且先下去!好生照顧二小姐!」賀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沉聲說道。
「是!老奴告退!」沈嬤嬤趕緊行禮退了出去。
「紫寒,你說,那老東西讓一個妾室去齊家,真的是因為她娘家現今發達了的緣故嗎?」賀氏無力地靠在椅背上,心中其實已然明白老夫人這般行徑是何緣由,只是不願面對這個事實。
「夫人是聰明人!又怎會不明白老夫人的用意呢?」一個相貌平平的丫頭從內室走了出來。
「我賀清雲自問這些年來對池家盡心盡力,沒有絲毫懈怠!若沒有我,這池府後院會有這般安寧?若沒有我,那個老不死的會有這般清靜,天天有閑心思吃齋念佛?」賀氏的情緒有些激動,突然站起身,「只因為那李家現在得了勢,而我娘家與之相比處于劣勢,所以她就要將我過往的一切都抹去,扶那個賤人上位嗎?」
「老夫人原就是頂頂聰明厲害的!此番舉動不但因那李氏的娘家如今風頭正盛,更因為池金玉如今回府了。憑她的背景,不難覓得佳婿。若是池金玉嫁得得宜,對池家而言那便是如虎添翼。而且一旦她嫁得好,池翡玉和其他孫女都可借勢而上,那對于池家今後的發展可說是百利相隨,勢不可擋。同時老夫人也清楚的知道,夫人不可能真心為池金玉好,不會讓她嫁得好歸宿。」紫寒一針見血的說出了事情的重點。
「這麼多年了!那個老不死的想要換了池府的正式,都還想著要去征得齊府人的同意!這樣憋屈的事她也能忍得下來?」賀氏一想到自己的位置不穩,心里越發煩躁。
「只怕並不是老夫人要去征得齊府人的同意呢!」紫寒面色一寒,聲音越發陰冷深沉,
「什麼意思?難道是齊家人要求那個老不死的這麼做的嗎?」賀氏心里一驚,可是仔細想想,也確實有這個可能,否則那池金玉為何明知回到池府會危機重重而仍舊執意為之呢!很有可能是齊府的授意,而且齊府也已經做好相關的安排了,池金玉回府不過是整件事的契機!齊府勢力龐大,的確有這個能耐,別說是要求池府換個當家主母了。便是要換了池富貴這個當家人,那都是再輕而易舉不過的事。
「那齊府的人,都不是等閑之輩。齊傲月的死,她們怎會不知其中定有蹊蹺!只是礙著當時大家對于齊傲月的惡毒行徑都極度厭惡,輿論方向都偏向同情池府這邊。還有她們當時雖帶走了外孫女池金玉,但也顧忌著池翡玉這個外孫還要在齊府生活,所以才遲遲沒有對池府中相關的人下手!」紫寒走到賀氏身邊,低眉順眼的站著。
「你是說!齊府的人早就知道齊傲月的死不簡單?」賀氏心下駭然,「不可能!那件事我做得極為隱秘,便是連那皇宮的御醫來都沒有發現一絲端倪!那齊府的人怎麼可能還會知道呢?」
紫寒輕笑了一聲,「夫人難道以為那御醫真的只為查明齊傲月的死因而來嗎?」
「如果不是,那是為什麼?」賀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思考,「難道!難道是……」賀氏頹然的倒在椅子上,「那御醫只為讓我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然後便放松警惕,高枕無憂嗎?」
「夫人睿智!」紫寒不著痕跡的冷笑了一聲,齊府人的手段又豈是這個商戶人家能應付的!若非齊府的手伸得實在是太長了,已經危及了主子的利益,她也不會有意點撥,不然只怕這賀清雲哪日被人害死了還不知所謂呢!
「可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這紫寒是賀氏等上主母位置的那一年一次上香回來在路上所救,當時紫寒滿身是傷,拼著最後一口氣死死攀住自己的馬車不肯撒手。若非那時自己在佛寺听了大師的一番教化,否則依她的性子,便是看著紫寒死在路邊也不會眨下眼楮的。
或許真是大師的那番教誨感化起了作用,她最終還是將紫寒帶回了府里。將養了一些日子後,紫寒的身體便恢復了。她感念賀氏的救命之恩,跪求留在池府為奴為婢的侍奉賀氏。
賀氏疑心極重,自然不會留個不知底細的丫頭在身邊伺候,原想打發她去院子里做些雜事,誰知當時府里出了些很棘手的事情。賀氏從前在齊傲月在世時雖也主掌後院事宜,可是到底不是當家主母,之前許多事齊氏雖不管,但府中眾人攝于她的家世和狠毒,倒也安分得很。而等到賀氏自己坐上這個位置時,才發現其中盤根錯節,復雜得很,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是以在坐上主母這個位置後,再來處理這些事,才發現自己根本無從下手,甚至有些力不從心。當時紫寒挺身而出,在她的出謀劃策下,自己不但干淨利落的處理好了那些事情,而且還因此得到了老夫人更大的信任。
這八年來,在紫寒的協助下,自己不但把池府後院打理得井井有條,更是在池富貴那里為娘家爭得了不少好處。出于對紫寒的信任,和紓解自己內心的罪惡,她將從前的一些事情告訴了紫寒。而紫寒不但是個聰明人,更是個極好的聆听者。在賀氏向她吐露心聲時,從不多言,只是靜靜的听完她的傾訴,然後便如同並未听過一樣繼續如常在她身邊伺候。
因此,賀氏對紫寒的依賴與倚重也與日俱增。為了不讓旁人知道紫寒的存在,便將她留在自己的房中,就算是打小便跟在身邊的嬤嬤也不許隨意出入自己的房間。是以府中眾人很少有人知道紫寒這個人的存在,一些有心的老嬤嬤也只是依稀記得夫人曾經救回來一個陌生女子,但後來怎麼樣便再不得而知了。
「夫人曾經同紫寒說過這些事情!您身在其中,反倒被一些表象蒙蔽了雙眼。而紫寒是事外之人,自然看得更通透!」紫寒福了福身,面上沒有一絲慌亂。
賀氏冷冷的看著紫寒,這個來歷不明的丫頭跟在自己身邊這麼久,雖然她事事都為自己籌謀打算,可是憑她的本事又為何肯委身跟在自己身邊這麼久呢?長久以來,賀氏一直都在思索這個問題,可是也不過是白費心思,沒有任何頭緒。而紫寒呢,從來都是听從賀氏的吩咐,成日呆在這個房間里,不與任何人交流,只在自己有困難的時候出謀劃策。若說她有自己的目的,為何這麼多年過去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紫寒看著神色陰晴不定的賀氏,心下也不覺有些惱怒!八年了,自己盡心盡力的為她籌謀打算,卻還是無法獲得她全部的信任。她對自己的疑心永遠也不會因為自己為她做了多少事情而減少半分,反而更加堅信自己對她別有所圖。好在自己住在賀氏房中,倒是有許多便利和好處,對于自己主子的計劃也有許多裨益。
「就算齊府的人知道真相又能如何?這池府的人在齊傲月的事情上,又有誰的手是真正干淨的呢?對于池金玉,我斷然不可能就此放過!既然那個老不死的想過河拆橋,那也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賀氏一想到從前的事,恨意便不可遏制的涌上心頭。
「母債女還!天經地義!」紫寒適時的應和了一句。
「自然!母債女償!不但要還,還要百倍千倍的還!她齊傲月欠我的,便讓她池金玉好好還給我!」賀氏臉上的表情猙獰,看得紫寒都有幾分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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