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小屋內兩方人馬劍拔弩張的僵硬局勢,似乎只要有人先有動作就會掀起刀光劍影。
挾持人質的一方似乎有些顧忌,雖然佔著上風,卻也不敢洋洋得意。
「放開她。」炎仰修拎著臉開口。
他太低估這幫犯罪集團,才會大意的讓他們逮著機會抓住了邵依依,看著刀口下渾身發抖的邵依依,彷佛和當年倒在槍口下月牙的身影重迭了……
天殺的!她不能有事,他絕對不會讓她有事,犯罪集團的殺手首領也在暗自咒罵成員們的不小心,居然讓他們的行蹤曝了光,引來的還是人人聞之色變的炎仰修,原本簡單的滅口行動頓時變的棘手。
「我們也是听命行事,希望炎先生不要為難我們,上頭交待我們的目的只是這個女人,並不想多惹事端。」殺手首領表面看似鎮定,挾持邵依依的手心卻微微冒汗。
「很剛好,我的目的也是要她平安,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呢?」炎仰修不怒而威的氣勢讓殺手首領心驚膽顫,暗付著不知如何是好。
除了炎仰修之外,那個始終帶著笑意的俊秀男子還有那個眼里透著寒光的美艷女子,這兩男一女的組合沒來由的讓他心里直發毛。
殺手首領與成員們眼神在空中交流著,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不也是為了錢,如果你們願意投降,我們可以出更高的價錢。」聿東冥提出金錢誘惑。
「你太小看我們了,已接下的行動,我們是不會輕言放棄的。」更別說是臨陣投降,這點職業道德他若沒有,怎麼跟人家出來混當人家老大。
「所以你是決定跟我們硬踫?」聿東冥優雅帥氣的微笑下明顯躍躍欲試。
「這……」他們的目的只不過手上這個女人,既然人在他手上,他只要心一橫,就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他們畢竟人多勢眾,應該沒有道理不能全身而退?
殺手首領牙一咬,手上的利刃一使力,鮮紅色的血液沿著邵依依的頸項流了下來。
「嗚……」邵依依吃痛的悶哼,恐懼的眼淚流了滿腮。
炎仰修彷佛看到月牙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這樣的驚慌讓他不顧一切的沖上前,想要保護那個美麗的洋女圭女圭。
他的沖動讓聿東冥和溫想燻有些錯愕,長年的訓練讓他們本能的動作掩護炎仰修的行為。
殺手集團的成員們乍見此景也慌了手腳,紛紛掏出武器自保對抗。
一心一意只想保護邵依依的炎仰修,在確定邵依依安穩落在他懷中之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發現到一把黑色手槍正對準著邵依依的背部。
他沒有多想的護住劭依依想為她擋下攻擊,溫想燻更是快一步的擋在炎仰修身前,一旁的聿東冥見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飛了殺手成員手上的黑色槍枝。
慌亂中突然槍聲四起,本來想悠閑活動筋骨的聿東冥也不再戀戰,和溫想燻盡全力制服了屋內一幫殺手。
炎仰修無心指令作戰,雖然剛剛那一擊在聿東冥的反應刁及時擋住,但他清楚的听到槍枝走火的聲音,他緊張的檢查召依依是否安然無恙,卻發現她早已昏死過去。
「不!」炎仰修大喊,不停搖晃懷中的邵依依。
千萬不能再一次,不要讓他想呵護的珍寶再次在他懷中失去呼吸,聿東冥著急的上前,細細檢視邵依依的狀況,在炎仰修抓狂前,才緩緩開口。
「她沒事,只是受到極大的驚嚇才會昏倒,身上的皮肉傷也沒有大礙。」
神醫聿東冥既然都這麼說了,炎仰修這才冷靜下來,他一把抱起邵依依往外頭走去,想要給她最好的照顧,讓她盡快復原,至于這屋子內的滿地傷殘,他另外有時間和他們好好算賬。
溫想燻忍著肩胛上的痛楚灼熱,以及身體傳來的強烈暈眩感,眼睜睜的看著炎仰修為另一個女人暴怒緊張,然後離開了她的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她好痛、好痛,是肩膀的灼熱還是心底的糾結,她無法確定,現在她好想閉上雙眼好好的睡一覺,什麼都不要管了。
溫想燻緊繃的神經一松,她便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個虛軟,失去了意識。
聿東冥眼捷手快接住了她,這才發現溫想燻的黑色毛衣濕了一片,他立刻分辨出那溫熱黏膩的手感是什麼。
「想燻!你醒醒!」他焦急的輕拍她蒼白的臉蛋,滲透她米白色長褲的鮮紅,讓聿東冥的心不禁往下沉。
誰在叫她?陷入昏迷的溫想燻彷佛听見有人在喚她的名字,是誰?這聲音很熟悉,但卻不是她最愛的那個嗓音。
她好冷、好累,如果不是他的話,那麼她應該不用順從的張開眼楮吧?
※※※
當溫想燻恢復意識的時候,她已經好端端的躺在她的房間,床邊的聿東冥看來是一直在守著她。
她想坐起身子,奈何卻力不從心,「我、我怎麼了?」
「你中槍了。」聿東冥拿一根棉花棒沾水輕拭她微干的雙唇,「你麻醉還沒完全退,暫時不能飲食。」
原來她中槍了,難怪她會這麼痛,回憶中槍前的的畫面,她知道她最擔心的人沒事,只是,她中槍躺在床上,那個男人呢?
「他……我是說,老板他們沒事吧?」
「嗯,邵依依受了一點小傷,不過驚嚇過度,正在老板的房間里休息,老板在陪著她。」
「喔。」她淡淡的回應。
他的房間……除了她的第一次之外,這三年來他從來不曾讓她進入的世界,那間曾回蕩他們喘息的房間,那張他們歡愛過的大床,現在他卻心甘情願的讓另一個女人進駐?
劭依依受到輕傷,她受到槍傷,他卻沒有想要陪在她身邊?溫想燻的不禁暗笑自己的卑微可憐。
「想燻,我要先跟你抱歉,為了幫你治療,你的身體都被我看光了。」聿東冥放下水杯鄭重的道歉。
「我知道你是為了救我。」雖然有些難為情,可是她不至于這麼不懂事。
「我剛剛看到了你身上的一些青紫吻痕,你不會告訴我那是蚊子咬的吧?」
聿東冥的語出驚人讓溫想燻亂了方寸,她不曉得該怎麼解釋炎仰修的杰作。
「這……這是……」
「你交男朋友了?」
「我……」
「你知不知道你懷孕了?」聿東冥端坐在床前凝視著相處十余年的伙伴。
溫想燻如遭雷擊般呆若木雞,她懷孕了?她怎麼會懷孕了?仔細想想,這段日子以來她的思緒煩躁,老是為了炎仰修對邵依依的好而提不起精神,好像也忘了要去避孕,在天亮發現炎仰修又不在身邊的時候,她也只是忙著自怨自哀,或者對自己說一些完全沒有用的精神鼓勵,根本忘記了他前一晚在她體內留下的精華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小手輕撫上平坦的小骯,眼淚忍不住滑落臉頰。
「我該怎麼辦?」
「不用怎麼辦,孩子流掉了。」他不忍心傷害她,但卻不得不告訴她事實。
「流掉了……」她怔怔的重復他的話,眼淚掉的更凶。
她該慶幸嗎?慶幸她還沒來得及對這個孩子產生感情,肚子里的寶寶就已經先一步的離開她,是不是寶寶也知道他或她的出生並不受到期待?
可是那畢竟是她的孩子,她和他一同創造出的生命,她還是好心痛、好心痛!她在知道這個小生命存在的同時,也必須接受失去的事實。
溫想燻揪著心口痛哭失聲,滿月復的委屈悲傷化做眼淚奔騰卻還是無法克制心頭的疼痛。
「孩子是誰的?」他覺得孩子的父親也有義務知道這件事。
溫想燻搖著頭,只是一個勁兒的想宣泄她的悲傷。
聿東冥實在不忍心在這個節骨眼上去逼問什麼,重重的嘆口氣,只得再問︰「要讓老板知道這件事嗎?」
「不!我不要讓他知道。」
「發生這種事,我相信他也不忍苛責你,你不用擔心會受到什麼處罰。」
看她語帶保留的模樣,聿東冥不禁猜想欺負她的男人一定是個不負責任的孬種,讓老板知道的話肯定會狠狠的替她報仇!
「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讓他知道!」她無心解釋自己的激動,只是打從心底下想看到炎仰修可能的不悅。
她已經夠心痛、夠委屈了,現在的她沒空承受他的怒火。
「好,我答應你不告訴他,冷靜一點,你的身體還很虛弱。」聿東冥連聲安撫,拿她的堅持沒轍,「我去看看老板有什麼要吩咐的,你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別想太多。」細心的替她蓋好被子,聿東冥才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溫想燻的淚浸濕了枕頭,她不懂,只是相處多年的伙伴都會對她心疼不舍,可他呢?不只相處多年,他們甚至還有極為親密關系,在她奮不顧身擋在他前頭之後,他怎麼沒有想過關心她的情形?
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劭依依,為了邵依依,他連命都可以不要,他把這樣的深情給了另一個女人,而她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
事到如今,她還有必要堅持守候自己心中那份近乎愚蠢的執著愛戀嗎?
她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肚量,笑望自己心愛的男人深愛著另一個女人,僅剩的尊嚴讓她不想再和他維持那種見不得光的關系。
他永遠不可能關心她要什麼,也給不起她要的,再勉強下去只會讓自己傷痕累累體無完膚。
她深愛著他,卻從來沒有好好的愛過自己,毫無保留的付出之後,她只得到深深的惆悵失望。
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不是嗎?是她太貪心,是她太自以為是的越要越多,才會讓自己落得這樣的下場。
也許傷她最深的人是她自己,是她縱容他對她予取予求,也是她放縱自己的心一再沉淪,那麼那有什麼好怨、好恨的呢?
一切都是她的報應,當年她本就不該闖入他的天地之中,更不該私心的和他維持這樣的床上關系,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又怎麼能把責任全部推給他呢?
她真的懂了,完完全全的懂了,自以為成熟冷靜,其實她根本天真愚昧的可笑至極,只會唱著自以為心酸可憐的獨角戲,其實根本不會有人同情她。
事以至此,她如果還奢望和他保持床上的關系,恐怕會遭來更大的報應吧,她是該認清他心里住著別的女人的事實,而她從來不曾進去過他的心房。
她真的好愛、好愛他啊,如果不再愛他,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髒除了跳動之外還能存有什麼功能?
愛情畢竟不是一廂情願的事情,她拼了命的付出自以為可貴的東西,他一點都不稀罕,她又能怎麼辦呢?
只是,他說他不想放開她,不可能放開她,她又真的能離開他的桎梏嗎?
呵!真是夠了,她到現在還在找可以留在他身邊的借口嗎?將心比心,邵依依應該也不會希望和別的女人共享炎仰修吧。
還有什麼好猶豫好遲疑的呢?也許她的死心就是能祝福他們最好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