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七,慕容睿下令晚上舉行家宴,為凌雪過好宮中的第一個生日。
經過一個月的恢復,凌雪總算從那日的驚恐中恢復了。這一個月過得著實煎熬,虧得東方霆日夜守護,又有皓晨、璃夜常常陪伴,要不然這生日還不知道能不能過好。
一大早,凌雪起身沐浴後,換了套新衣裙。慕容睿自薛靜香的事後,賞了凌雪幾匹新進貢的堇緞,細膩柔滑,好看得很,凌雪便讓宮女做了幾件衣裙。因是初冬,天有些冷,慕容睿又賞了件番邦獻上的紫貂披肩。
凌雪換上後,晚盈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少了些什麼。若舞靈機一動,跑去百花園的暖閣,再回來時手中拿著幾朵新開的紫羅蘭。她把紫羅蘭的睫輕輕纏在一起,變成了兩個花環,套在了凌雪的垂掛髻上,頓時增色不少,與一襲紫衣放在一起,顯得凌雪膚白如雪,氣質冰潔。楚悠蝶來了,也是連聲稱贊,說這一身紫衣可把自己的緋色宮裝給比下去了。
收拾好了,母女兩人便去了明德殿。
慕容睿下了早朝回來,正品著茶看書。見兩人來請安,也不復平常冷冷的神色,楚悠蝶覺著,似有幾分討好,不禁生了警惕之意。
「奉天,將東西呈上來。」奉天公公領著一群小太監魚貫而入,他們的手里都捧著大大的木托盤,紅布之下的東西鋪得滿滿的。
「玨妍今天生辰,父皇十年沒在你身旁,要趁這次好好補償你。」慕容睿一臉笑容,卻听得凌雪抖了一抖。這父皇,臉色真是變得快,前些日子還是冷冷的,不屑的,今日也不知是犯了什麼病了,凌雪心里嘀咕,臉上可是還掛著笑。
「這些都是藥材,還有些首飾布匹,已經送到你宮里了。」慕容睿說著,示意奉天將紅布掀開。
人參靈芝那些東西凌雪見慣了,也沒什麼感覺,當她看到最後一個木盒子里冰塊上的東西時,她瞪大了眼楮︰「是雪蓮!並蒂雪蓮!」她帶著驚喜的目光看向慕容睿,而楚悠蝶則又多了一份警惕,能讓這個老狐狸豁出去幾百個能手去找雪蓮,不知他又有什麼花招。
「朕知當年的事讓你們母女和皇後鬧得很不愉快,因此特地尋到了這一株並蒂雪蓮,煩請愛妃照著古方做兩顆還陽丹,一顆當做朕送給玨妍的,另一顆,明日送給老十吧。也希望你們姐弟之間相處,要互相友愛,本是同根生嘛。」
凌雪的心涼了涼,倒也習慣了慕容睿對自己的態度,楚悠蝶則是放下了一顆心,怎麼說做藥也比什麼危險的任務好些,雖然這生辰禮送得很摳門。
出了殿門,凌雪的嘴角就耷拉了下來,悄悄問楚悠蝶︰「要還陽丹做什麼啊,十皇弟不是好著呢嗎?」
楚悠蝶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回宮再說。如果她沒想錯,這還陽丹的出現,可能是慕容睿考慮立儲的問題時,留的後路。畢竟,慕容熙昀可不是個長命的,有個好歹還陽丹還能拖個把月。
兩人一路默默的走著,楚悠蝶先回了霽雪宮配藥,凌雪則漫無目地地閑逛開來。
走著走著就到了御花園。花都落了,御花園里光禿禿的,只剩了些松樹還綠著。這景致越看越讓凌雪覺得心煩,正打算走,卻听見了前面亭子里的說話聲。
「時人……風泣,未見老農……豐年。父皇,這詩何如?」璃夜銀鈴般的聲音傳來,慕容睿抱著她坐在石凳上,看的凌雪又是心頭一酸。
慕容睿這時也看見了凌雪,笑了笑,招手示意她過去。凌雪想了想,還是過去了。
「玨妍,看看你皇妹的詩,你母妃說你也是讀過些詩書的。」
「讀過是讀過,可是它們認得我,我卻不認得它們。」凌雪在心里想著,嘴上卻說︰「玨妍並不很懂,但只是這樣看看,皇妹的詩便已是很好的了。」
璃夜本想從慕容睿懷里下來,可慕容睿並無松手之意,她也只好在慕容睿懷里跟凌雪打了招呼。
凌雪拿起桌上的雪浪箋,「木蘭花令•秋,綠蠟微卷淚半殘,紅茱淺笑情未舍。裊裊暗香追蝶嬉,濯濯寒雨敲玉欄。藤疏猶翠人盡愛,荷枯余馨葉拔弦。時人常恨秋風泣,未見老農喜豐年。」讀完之後,再看慕容睿神色,自是對璃夜的詩萬分滿意,她便順著他的意,稱贊了幾句,再看這父女二人,心中又是一陣酸澀。也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有個這樣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