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張了張嘴,想喊一句莊大哥,嗓子哽著,沒喊出來,低下了頭。
莊海瀚拍拍她肩膀,柔聲說,「進來坐。」
他轉身,陸黎拉住他的袖子,像小時候那樣,像困惑時走不出逆境拉著能信任的家人,莊海瀚回頭,望著她笑,「小黎,有話也要坐下說,先喝杯水。誓」
他牽著她的手走進屋里,陸黎走後面,忘了關門。
入了冬,屋內沒有開暖氣,陸黎感覺到冷,雙手捂著裝了熱水的玻璃杯,她看著莊海瀚打開了手提,他說,「你來之前我接了個電話,一會兒要收郵件。」
陸黎點點頭,喝了口水。
莊海瀚登陸了郵箱,手上停下來,望著陸黎,「怎麼找我這麼急?」
「莊大哥……」
聲音有點啞,他听出她哭過,伸手握住她一只手,笑說,「跟他吵架了?受了委屈?敦」
她搖頭,不是的。
他微微皺起眉,「那是怎麼了?還是沒打听到阿姨消息?」
她又搖頭,「已經知道我媽去哪里了,我爸已經訂了機票要去找她。」
頓了頓,陸黎想清楚了才開口,問他,「你是不是被莊叔叔逼著娶姍姍?」
莊海瀚,「……」
「莊叔叔是個好父親,以身作則的長輩,值得所有人尊重,在不了解真實情況的時候,他只顧著要你對他人負責,卻忽略了你的感受。」
「小黎……」
「莊大哥,其實你自己是不是也會懷疑,你和姍姍並不是表面發生的那樣?」
莊海瀚震驚地看著陸黎,許久沒有吱聲,陸黎紅了眼眶,「對我而言,你是不是清白好像已經不重要了,我選擇了顧遠鈞,是想好好和他在一起,但我又不願意你一直活在痛苦中,你一定覺得我是恨你的。」
她抬起頭來,微笑著,眼淚在這一刻落下,「起初我是恨你,你明明就是我的,為什麼要背叛我去了別人身邊?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一切都是他人刻意為之,而你,才是整件事最大的受害者。」
話已至此,陸黎並沒有從莊海瀚眼中看到異樣情緒,相反他很淡定,他的淡定讓陸黎費解,她說得這麼清楚了,他怎會如此無動于衷?
她問,「莊大哥,你老實告訴我,其實你是不是已經早就發覺了什麼?」
莊海瀚看她許久,點了下頭,「我知道的。」
「什麼時候……」
「有一次她喝醉了酒自己說了出來,之後我細細回想,我應該真的沒有踫她,就如陸黎你質問我的,爛醉如泥怎會自己硬得起?」
他撇唇,唇角勾起一絲戲謔,陸黎小臉發燙。
「你不生氣?」陸黎問。
「你認為呢?」他反問,將陸黎的手放在唇邊,親昵淺吻。
陸黎反應過來這動作是有多親密,輕輕抽回自己的手,垂眼不再看他,「對不起,之前對你說那些過分的話。」
「無所謂了,只要,以後你不在惱我,恨我。」
難以忍受地,他傾身,將陸黎控制在懷里,閉上了眼,淺淡呼吸落在她頸間,「小黎,能不能原諒我,嗯?」
陸黎大腦一陣空白,僵硬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反復在她耳邊呢喃,「你還會不會接受我?哪怕,我不干淨了?小黎,你還要不要我?嗯?」
他的唇已經觸及她臉頰柔滑肌膚,吻下去,陸黎在他懷里呆愣許久,終于抽身出來,他睜開眼,看她艱澀開口,「對不起莊大哥,我想我不能……」
「不能怎麼樣?不能再接受我?」
他笑了下,不管不顧再次抱了她,「還是你覺得你和他發生了關系我會嫌棄你?小黎你應該清楚,無論你身上發生過什麼我都不會在乎,我在乎的,從來都只是你這個人而已。」
「不是的。」
她搖頭,斷斷續續語句混亂,「不只是因為這樣,我和他……你不明白,你不會明白……」
「你要我明白什麼?」
莊海瀚動情地捧起陸黎的臉,四目相對近在咫尺,兩人的呼吸很近,打在彼此的眼睫,陸黎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垂下眼眸不敢看他,他的情緒在這一刻轟然爆發,「我忍夠了,多長時間了?我眼睜睜看著你和你不愛的男人在一起,他牽你的手,他吻你,抱你,撫模你的身體,我嫉妒得要發狂,陸黎,我不能再忍了,既然如今你知道了所有事,那麼就回到我身邊……」
沒給她掙扎的機會,他俯首,吻在了她的唇上,狠狠的,狂風驟雨一般,陸黎害怕了,怕得直推他,眼淚承受不住的力量,一滴滴悉數掉落,屋門口,身著白襯衫的英俊男子面色淡漠,此刻冷靜地看著屋子里激烈的一幕。
陸黎感覺到不遠處投射而來的目光,慌得一把推開莊海瀚,一轉頭,就看見雙手插兜立在門口的顧遠鈞。
條件反射地一下就站了起來,顫抖著唇直直看著他,「顧、顧
tang遠鈞……」
莊海瀚見到他,臉上無明顯波動,坐在沙發上維持先前的姿勢,他拉住陸黎的手腕一用力把她拽下來,嘴里淡定地,「坐好。」
陸黎沒坐穩就又起身,目光不曾離開顧遠鈞,「我、我過來只是……只是……」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麼,對白顯得蒼白無力。
顧遠鈞只看了看他,掃都沒有掃一眼沙發上的男人,他緩緩走到陸黎面前,平靜開口,「我要回去了,一起麼?」
陸黎心跳得很快,看看他,又看看莊海瀚,最後目光回到他臉上,點點頭,「一起。」
聞言莊海瀚站起來,緊緊捏住陸黎的手不放,「不準走。」
顧遠鈞盯著陸黎的眼楮終于緩緩轉向他,抑郁已久的怒意終于升騰而起凝結在他的眸底,陸黎看見他抿緊的唇,以及男人憤怒時腮邊暴起的青筋。
戰爭一觸即發,陸黎甩開莊海瀚去牽顧遠鈞的手,「我們走。」
顧遠鈞不想走了,他面向莊海瀚,陸黎感覺到他面不改色在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她趕緊說,「還不走,太晚就不去你那兒睡了。」
顧遠鈞一頓,感覺到這話是故意在他面前說給莊海瀚听的,他收回視線看她,然後點頭,帶著陸黎離開。
回去的車上,兩個人一直不說話。
陸黎眼楮看著窗戶外面,車里太靜,耳膜里都是他淺淡呼吸的聲音。
顧遠鈞眼楮一直盯著前方路況,拿煙的手伸出窗外,不時地吸一口,眼前薄霧飄起。
他臉上淡然,可陸黎明白這陣子他心里一定是有一股怒氣沒有發作出來,這期間很難熬,陸黎寧願他狗急了跳牆揍他一頓……她似乎沒有見過他暴跳如雷的樣子。
想起剛才在莊海瀚那里溫存的樣子,她低下頭來。到底是她的錯,要真論起來,那也的確算是對不起他的事。
陸黎很忐忑,不自覺兩條手臂抱在一起。
車子並沒有回祥和里,顧遠鈞開去了海邊。
夜深人靜的時候,海浪聲壯闊而美好,遠處幾盞漁燈,偶有海鳥低鳴著飛過。
男人靠在車身上抽煙,陸黎坐在車里,眼楮望向遠處海面。
指尖的煙遞到唇邊深吸一口,他低頭,目光落在腳邊的沙石,「假如沒那可笑的誤會,我是不是,半分機會都沒有?」
他淡淡啟唇,語氣里滿是惆悵,陸黎听了,心里狠狠一疼。
看著他低落的背影,陸黎沒有應答。
片刻後,他滅了煙上車,目光深沉直面陸黎,「跟了我,現在是不是開始後悔?」
陸黎視線迎上那灼灼目光,微微動了唇,手指緊緊抓著衣服面料,只見他突然苦澀笑了一笑,「想要得到你的真心,這麼難?」
陸黎抑制不住眼里酸脹,轉開了臉,卻被他扳過來,「不想面對我的問題,陸黎,事情到了今天的局面,我不可能放棄你,辛辛苦苦到手的東西從來沒有拱手讓人的道理!」
陸黎推開他的手,「在你眼里,我是一件物品?」
他閉目,隨即睜開眼,他指指陸黎,又指指自己胸口位置,「陸黎,你今天讓我很不舒服,知道獅子憤怒了是什麼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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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今天太忙更太晚了,但是咱們還是乖乖地寫完了6000字,太敬業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