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天坐在有些搖擺的車上,回想起昨晚在龔二娃家里發現的那一輛可疑的黃包車,車背還被龔二娃用油漆給涂刷了一遍,自己當時就懷疑是不是死者黃度世失蹤的那輛車?隨後將這一重大發現報告給了王京,也不知他派人去查看了解到的結果如何?雲天決定先去龔二娃的院子里看一看。
當黃包車從「榮盛雜貨」店門前經過時,夏雲天特意朝店鋪里看了一眼,謝曉暉的二叔謝治榮站在櫃台里,手里提著一把稱,正在為櫃台外的一個小男孩稱辣椒。
小男孩的個子沒有櫃台高,此刻的他正墊著腳尖、仰著小小的腦袋,盯著眼楮看著秤盤。
誰家的小孩,這麼小就幫著大人出來買東西,真懂事!夏雲天不由得暗暗感概了一句。突然,自己心里「咯 」一下,父親被關在拘押所里已經有兩天了,再說有王京向所長羅賢打過招呼,要求特別照看他,但那里畢竟是監獄,里面的生活不用想象那都是苦不堪言的,父親又是一大把歲數的人了,見自己這個當警察的兒子居然不去探視他,內心的淒涼和痛苦可想而知?
一股悲涼突然涌上夏雲天的心頭,父親他哪里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自己非但不能去探視看望他,就是去了,也會被擋在外面見不著他本人的面。象自己這種和陳忠局長關系不深的小警察,又涉及到敏感案子,小心被人逮著把柄,被拿來樹立局長大人廉潔奉公、謹遵國法、嚴管下屬的一面活教材。
既然自己不能親自去探視老父親,何不買一些他喜歡吃的鹵牛肉,再買幾瓶老白干,再請王京托人幫自己給他送過去?夏雲天打定主意後,心里多了一些慰籍,少了許多悲涼。
車夫這時拉著黃包車在一條巷子里跑,夏雲天回頭看了一眼,巷口邊上坐著一個有些眼熟的補鞋匠。
原來是「榮盛雜貨」隔壁的那條巷子?夏雲天在嘴里輕輕叨念了一句,又順口問車夫,「這條巷子叫什麼名字?」
「你問這條巷子叫什麼名字?」車夫反問了一句,回頭朝坐在車上的客人看了一眼,奔跑的腳步頓時放緩到幾乎與步行相同的速度,車夫又扭動脖子,把巷子前後左右看了幾眼,臉上立即露出一絲鄙夷嘲諷的神情,然後轉過頭,拉著車子慢跑起來,話匣子也隨之打開。
「這條巷子我跑慣了的,叫什麼名字差不多都要忘掉了。你一說,我又想了起來,名字古怪的很,比橫街還要讓人模不著頭腦,而且不吉利。橫街明明是一條南北走向、豎著的街道,偏偏要叫‘橫’,你說取名的官老爺橫不橫?簡直就是蠻橫不講理。可不管橫也好,豎也好,好歹橫豎兩個字還能巴得著一些譜、沾得上一些邊。可這條巷子的怪名字就讓人產生不吉利的感覺了,什麼名字取不的?偏偏要叫什麼疏漏街,就是稀疏的疏,漏洞的漏,一听就是破屋漏雨又窮又髒的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