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要去聖靈寺暫住幾日。」
「恩？」顏浩石一愣，滿臉疑惑地問道，「怎麼突然想到要去聖靈寺了？」
顏灼華挑眉輕笑，眉眼彎彎，「燒香拜佛祈福。」
顏浩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會顏灼華，沉聲低笑，「古靈精怪。」
「什麼時候走？」
顏灼華莞爾，「就在這兩日。」
「恩。」顏浩石沉聲應道，眼神不經意略過顏灼華腰間的玉佩，眼底染上了深色，「你與聞太子……」
顏灼華低下頭看著腰間還未來得及解下的玉佩，指尖順著紋路輕輕摩挲，感受著玉佩的清涼溫潤，嘴角劃起的弧度不自覺得溫柔起來，聲音輕柔，「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對我挺好的，你們放心。」
——阿顏，不要哭。——
臉頰處似乎還殘留著那抹似有若無的溫熱，深如幽潭的黑眸的合著安定的力道安撫著她慌亂的心。
「那就好。」顏浩石沉厚的聲音漸漸低落，面色染上了些許失落，卻也帶著欣慰與高興。
從懷中粉女敕的嬰兒，到牙牙學語的稚童，長成活潑任性的少女，再到如今站在他面前亭亭玉立、風華初顯的女子。
他與蝶音的女兒，終于長大了。
遇到了一個愛她的男人，會代替他們照顧她，愛護她，保護她，疼愛她，與她攜手，相依相伴，共度一生。
顏灼華看著顏浩石復雜的臉色，心中清楚他在想什麼，任何一位父親，對于自己的女兒有了歸宿，心中都會舍不得，同時也會為女兒高興，萬分欣慰能找到一個相互深愛的男人代替他照顧她接下去的人生。
上前幾步，繞過桌子，輕輕給了顏浩石一個擁抱，取心頭血之事危險系數太大，連沐璟軒也不敢完全保證她會平安無事，要是有個萬一，這對父母該會有多難過可想而知，這件事終究是她自私了，只是，她無從選擇。
心中無奈，卻也只能徒留一句，對不起。
「您和娘親放心吧。你們好好的，我才會好。」
「傻丫頭！」顏浩石輕笑，輕輕拍了拍顏灼華的後背，聲音溫和，這個時候，他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朝左相，他只是一位疼女入骨，和藹的慈父。
顏灼華清冽的雙眸有些酸澀，這是她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這麼強烈直接的感受到濃厚的父愛。
眨了眨鳳眸，收回雙臂，柔和的面色一下變得嚴肅起來，雙目凜然地看著顏浩石映著滿滿慈愛的雙眼，聲音冷沉道，「爹爹，先擇明主，後忠君主。」
顏浩石能爬到一國左相，桃李滿天下，的確是比常人聰明睿智，但這個人，被封建教條的倫理道德、君主至上的準則束縛太久，太直，太剛正不阿。
真正的明主，自然會懂得忠言逆耳，會包容他的敢爭敢諫，因為心中明白，這樣的人，才不會背叛他。
但若是遇上如今這般心胸狹隘、猜忌多疑的風璘皇帝，那便是性命堪憂的事情，提著腦袋為他做牛做馬還吃力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