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兒見他二人都不說話,心里已經猜中了五六分,笑著問女子,「姑娘,你換下的衣衫放在哪里,我幫你拿去漿洗了!」
不等女子作答,裴行之手指著幾案上褐色包袱旁邊放著的一件淺灰色衣衫,「就是這件,你把它拿去洗干淨了,就晾在外面的院子里!」
「我知道!」娟兒見公子說話變得羅哩羅嗦,知他是無話找話,心里竊竊暗笑,一把拿起衣衫,又掃了一眼床榻,見被子已經折疊得整整齊齊,說了一句,「我先出去了!」便朝門簾走去。
裴行之見一塊紅色帕子突然從娟兒手里掉落在地,忙喊道︰「東西掉了,別只顧往前走!」娟兒回轉身,將紅帕子撿起,疑惑地看了女子一眼,又翻看抖動手中的淺灰色衣衫,不再有別的東西掉下。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兩眼看著地下,「帕子是公子幫我包扎腿上的傷口用的,上面有血跡,不好漿洗,難為娟兒姑娘了!」
裴行之見娟兒欲張嘴說話,急忙吩咐道︰「娟兒,你快去倒兩杯茶進來!不,不要茶,就倒兩杯白開水,姑娘服了藥,不能用茶水!」
「是,知道了!」娟兒仿佛明白過來,手里拿著淺灰色衣衫和紅帕子,笑嘻嘻地走開了。
裴行之借著燈光又偷偷打量了女子幾眼。女子微低著頭,兩只縴縴細手正在拴束褐色包袱,知她剛才換衣裳時換得匆忙。行之越看越覺得女子超塵出俗,非普通尋常女子可比,暗思道︰「這女子穿著素雅,偏偏又把我的蘭花繡帕留了起來,莫非猜出我不是紅帕子的主人?我這書房里的擺設簡潔素雅,圖案紋飾不是竹就是鶴、松、雲之類的,顏色也比較淡雅,看不見一件大紅的擺設,可見她一定在對我暗中留心。我先前的判斷沒有錯,不愧是一個聰明靈巧的姑娘……」越想越歡喜。
女子把包袱拴束好後,拎放到幾案下,又見裴行之偷眼打量自己,低頭沉吟片刻,突然站起身說道︰「裴公子好意相救,葉秋雲磨齒難忘!請受秋雲一拜!」躬身對裴行之行了一個萬福。
裴行之慌忙站起身,擺手說道︰「小姐身上有傷,不必行禮,快請坐下!」待秋雲坐回凳子上,自己也才坐到椅子上,問道︰「葉小姐是何方人氏,到京城來可是投親訪友?」
葉秋雲含羞答道︰「裴公子叫我秋雲即可,‘小姐’之稱可是萬萬不敢當。秋雲我不過是一個鄉下女子罷了。這次從家鄉遠道來京,只為投奔舅舅家!」說到「投奔」二字,秋雲說的很輕很快。
「那秋雲姑娘為何要一人獨自出行?老家在哪里,距離這京城有多遠?」裴行之本想問她舅舅住在京城哪條街,好方便以後送她過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問出口。
「秋雲的老家在商州境內。」秋雲剛答了一句,就見娟兒一手掀開簾子,一手托著茶盤走進屋來,秋雲便閉口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