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拜師禮,其實也不過就是當著大家伙的面,讓雲雪給董老爺子磕了三個頭罷了。其實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讓大家伙認識一下雲雪,省的以後有人不長眼,欺負了他。
雲雪規規矩矩的跪在老爺子面前,磕了三個頭,山里沒有茶,雲雪就端了一杯酒,「師父,弟子給您敬酒了。」
老爺子接過來酒,笑呵呵的一飲而盡。然後才讓雲雪起來。「好了,從今往後,你就是老夫的弟子了。以後老夫自然是會交給你功夫,還有各種本事,你可要用心,知道麼?」
雲雪趕緊點頭,「徒兒記下了。」
這時,酒席已經預備的差不多了,錢明遠就張羅著讓大家伙入席。今天的人不少,屋子里坐不開,于是就先讓外來的這些客人們先吃,原本木幫的人,等下一撥。
山上並沒有那麼多的盤碗等用具,都是錢明遠去縣城里租來的。縣城里專門有這樣的鋪子,往外出租各類家什。因為一般的家庭,都不可能有那麼多的盤子碗的,很多家庭在辦喜事的時候,一般除了向鄰居借,就是去租了。
酒菜全都上來,大家伙樂呵呵的開始喝酒吃菜。有幾個人,非得讓雲雪過來,說是要敬雲雪一杯。「來來,韓家小兄弟,老哥哥敬你一杯。要說你這個運氣啊,真是讓老哥哥羨慕啊。董老爺子,那是咱們山場子里的這個,你能夠讓他老人家看上,那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以後兄弟出息了,可千萬別忘了咱們山場子里頭的這些個兄弟啊。」
旁邊有人附和著,都要來和雲雪喝酒。那邊董老爺子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大家伙在那鬧騰。山場子里頭的這些個木把,一般都是十分豪爽的東北漢子,想要贏得他們的信任和好感,光靠著老爺子的威名是不行的,還得雲雪自己有本事才行。
雲雪笑了笑,「好,既然諸位叔伯兄長要喝酒,小子定然奉陪到底。小子韓雨,今天能夠得董老青眼有加,收為弟子,小子心中,也是高興的很。來,小子敬各位。」說著,雲雪就抱起來酒壇子,直接用碗倒上了一碗酒。
雲雪端起碗來,「韓雨在此,謝謝諸位,先干為敬。」說著,就將這一碗酒喝了下去。好在這個時候的酒,並不像後世的白酒那樣濃烈,大概也就能有十幾度吧,倒也不算什麼的。
雲雪將碗里的酒喝完,把碗口朝下,讓大家伙看了看,果然是涓滴不剩。
「好,夠爺們。好樣的。」大家伙這下子可真是服了,一個個全都贊嘆著。
「諸位,韓雨歲數小,酒量淺,咱們大家伙就別難為他了。來來,咱們大家伙喝酒啊。」錢明遠和孫長海趕緊地打圓場。雖然雲雪這一碗酒下肚,神色正常,絲毫不見異樣。但是他們也不敢大意,趕緊地維護著。
董老爺子對雲雪的表現也是很高興,不住的點頭。「行了,你們慢慢喝,我徒弟可是斯文人,跟你們不一樣。能喝上這麼一碗,已經不錯了。」
這些人連忙說是,于是,大家開始熱熱鬧鬧的吃喝起來。光是這樣喝不熱鬧,這些漢子們就開始斗酒劃拳,吆五喝六起來。一時間,屋子里頭各種聲音都有,倒是熱鬧的很。
雲雪站在董老爺子的身邊,給師父倒酒。
老爺子看了看雲雪,笑了,「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好的酒量呢。行,像個木幫里的人,有你爹當年的風範。」
雲雪有些奇怪,上一次就听正松說過,老爺子和父親好像關系還不錯的。「師父,你和我爹挺熟麼?」雲雪想要多了解一些父親的事情。
「熟,你父親十四歲來到山場子干活。那時候我就認識他。我還曾經指點過他功夫呢。他也出息,第二年水場子放排,然後就出去闖蕩了。我不知道你爹跟你們說過沒有?其實他在外面也是干過一些大事的,只是後來因為一些緣故,在外面呆不下去了。這才領著你們回到了家鄉,然後又重新回山場子干活了。」老爺子不禁想起了當年和韓勇相處的情形來。
雲雪這時,對于父親的過往,又好奇了幾分。不過,倒是沒有再問下去,只是給老爺子倒了酒,「師父再喝一杯吧。」
屋子里的這些人,喝了能有一個時辰的酒,然後才各自會各自的木幫了。接下來,還有自家木幫里的這些人,又是好一番慶祝。
等到酒席全都結束,錢明遠就喝的有點多了。他叫來正松,「正松啊,你和韓雨兩個,趕著爬犁。去把那兩個婆子,還有咱們租來的那些個家什,全都送回縣城去。叔叔今天喝的有點多。」
正松趕緊答應了,然後就和雲雪一起,把東西歸攏好,拉著那兩個婆子,一起去了縣城。
山場子離縣城挺遠的,大概得有八十多里地,幸好用的是爬犁,走的倒也不算慢。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就到了縣城。兩個婆子早就從錢明遠那里領了工錢,樂呵呵的回家去了。而雲雪和正松兩個,則是趕緊去把家什還給人家。
等到這些事情都弄完了,兩個人就趕緊地往回趕。路上,正松看了看神色如常的雲雪,不禁笑道,「還真沒想到呢,雲雪妹子竟然好酒量,一大碗酒喝下去,臉都不紅。」
雲雪笑了,「正松哥,你不用夸我了,我現在腦子還暈乎乎的呢。誰說我酒量好的?」
「唉,這山場子里頭,全都是大男人,也真是難為你了。不過還好,如今有董老的照顧,以後你在山場子就沒人懷疑了。雲雪妹子,這些活,終究不是長遠之計。你一個女人家,總不能常年的混在一堆男人里頭。等著掙了錢,你還是回家好好的過日子吧。」正松勸道。
「嗯,听正松哥的,我只想著掙些錢,到時候買上十來畝地,就可以在家種地過日子了。到時候再養上幾頭豬,十來只雞,那樣的日子,就足夠了。」雲雪很開心的描述著她夢想中的生活。她並沒有因為正松的話而生氣,山場子的活,她原本也沒打算長遠的干下去。倒是正松的話,讓她很窩心。
正松也對雲雪說的挺感興趣的,「對啊,就是那個樣子才好呢。我爹也說過的,要買地,然後在家好好過日子。可是我家孩子也挺多的,如今大妹剛成親,家里還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兩個弟弟還在縣里讀書,花錢很多。所以我和爹掙的錢,根本就攢不下多少。唉,咱們木把嘴上說的都挺好的,可是有幾個真正能夠離開山場子,最後過安穩日子的啊?」說起來這個,正松忍不住嘆了口氣。
是啊,自從有木幫的那一天開始,無數的木把們,都如同雲雪一樣。幻想著掙了錢,就可以離開山場子,回家好好過日子。可是生活總是有著這樣和那樣的無奈,最終有的人一輩子都在山上抬木頭,直到干不動為止。也有的人就像雲雪的父親一樣,最終葬身在滾滾的江水之中。
雲雪也不知道,未來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不過她一向樂觀,倒是並不愁得慌。「管那麼多干啥?只要咱們心里想著好好過日子就行了。不像有的人,掙了錢就想著花天酒地,等到沒了錢,可不就只能回山上來干活怎麼的?」
正松點點頭,「這話倒是,不管將來咋樣,咱們只要不干那些敗家的事情也就夠了。」說著,他手里鞭子使勁甩了一下,在空中甩出了一個鞭花,爆出一個聲響來。那馬兒听到鞭子的動靜,撒開四蹄,快速的跑了起來。「妹子坐穩了,咱們得趕緊回去,天快黑了呢。」
等他們回到山場子,已經是酉時中了。這些木把們中午吃的不少,再加上中午剩下的東西還有很多,所以他們自己餓了就過來找點吃的,也就那麼將就了。
雲雪怕正松餓,再者炕也是需要燒點火的,于是又燒火熱了些飯菜,和正松兩個人吃了一些。
今天雖然來了很多的人,不過大家都是帶著很多吃食過來的,再加上錢明遠買回來的那些,所以就剩下了不少。雲雪趕緊的收拾了一下,把一些肉什麼的都拿到了外頭去,掛在房檐上。外面經常有野獸出沒的,只有掛起來才安全些。還有一些熟食等東西,雲雪也都挨樣的收拾好了,留著給老爺子吃。
正松自然是幫著雲雪一起把活干完了,才回去睡覺的。他一回到屋子,只見屋子里面這些男人們,全都躺在炕上呼呼大睡。白天喝多了酒,到現在還沒醒酒呢。就連孫長海也是一樣,那呼嚕打得震天響。
正松試了一下,炕不算太熱乎,只好又去將兩個鍋灶點著了,燒上一灶子火,這才洗洗腳睡覺去了。
拜師禮過後,山場子也就恢復了正常。董老爺子也開始教雲雪功夫了,「丫頭,你這拳腳功夫,已經算是不錯,這個師父就不再教你啥了。師父要教給你的,是內家的功夫,養氣練氣,這些東西要是學好了,以後將會受益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