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是在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娘家姓梁。給姑娘見禮了。」說著,梁嬤嬤就上前行禮。
「如蘭,快幫我扶住梁嬤嬤。」雲雪忙道。「既然是老夫人身邊伺候的,那就是正經的長輩了,雲雪小小年紀的,如何敢受嬤嬤的禮啊?」
如蘭伺候了雲雪這麼些時候,與雲雪倒是心意相通。這邊雲雪剛一說呢,如蘭就伸手扶住了梁嬤嬤,故而梁嬤嬤這一禮,也就並沒有成。如蘭扶著梁嬤嬤坐下,「嬤嬤快坐吧,嬤嬤年歲大了,哪里還好行大禮的?我們姑娘歲數小,可是不敢受呢。」說話間,就把茶水送到了梁嬤嬤的手里。
梁嬤嬤心里高興,這丫頭伶俐,就證明主子也不是笨的。三少爺能找到一個精明能干的妻子,老夫人也該能放心了。「謝謝姑娘。」梁嬤嬤真心的道謝,然後就坐在那里不說話了。
相比于梁嬤嬤的沉穩謹慎,桂嬤嬤無疑是張狂了許多,她進屋之後,就一直在打量著雲雪。在見到雲雪身上的衣裳和頭上的那一套淡紫色珍珠首飾時,眼楮都恨不得凸了出來。
那衣裳的料子她自然是見過的,正宗的蜀錦,而且是今年冬天里京城最時興的花樣與織工,價值不菲。府里的幾位姑娘都歲數不小了,而且大姑娘正要議親,夫人也不過是咬牙給大姑娘置辦了一套蜀錦的衣裳。那料子,還比不過眼前這一身呢。
而那一套淡紫色的珍珠首飾,更是極為難得。好像是皇後娘娘賞給三少爺的,听說是南海進貢的貢品,沒想到卻被三少爺拿去打了首飾,送給這個丫頭了。
桂嬤嬤看著眼前的女子,眼中恨不得生出一把火來。府里的幾位姑娘,還沒能有這樣好的衣裳和首飾呢?憑什麼眼前這個不明來路的女人可以有?再想起剛剛受到的冷遇,桂嬤嬤的心里也就越生氣了。
「奴婢是國公夫人身邊的管事桂嬤嬤。」這桂嬤嬤心不甘情不願的向著雲雪微微屈膝,她見梁嬤嬤根本還沒等著行禮就被扶住了,自然是也等著呢。
可惜,雲雪早就從福嬸那里知道了這個桂嬤嬤,剛剛也注意到了她那副跩上天的模樣,這會兒雲雪還真是不想搭理她。于是,雲雪也不說話,只是撥弄著手里的茶碗,靜靜的等著桂嬤嬤把禮行完了。
雲雪不發話,如蘭自然是不會動彈的。她就站在雲雪的身旁,含笑的看著桂嬤嬤。
桂嬤嬤這一下可就難看了,她這半蹲不蹲,半跪不跪的,一下子就停在了哪里。半晌才咬著牙,朝著雲雪福了一禮。
「桂嬤嬤免禮吧,如蘭,給桂嬤嬤上茶。」雲雪坐在那里,紋絲不動的,就連語氣都沒有起伏。
桂嬤嬤恨得咬牙切齒,她在國公府里時,除了國公爺和夫人,就沒給別人行過禮。府里那些小姐少女乃女乃們,都得過來巴結她呢,哪個敢受她的禮?沒想到今天到了這,卻是破例了。「夫人已然得知三少爺要娶妻的消息了。夫人說,她是長輩,不好親自過來看看,就讓奴婢前來,瞧瞧姑娘。順道呢,也跟姑娘講講府里的一些事情還有規矩。不知道姑娘可有空,讓老奴給姑娘講一講這國公府里的規矩?」
桂嬤嬤來之前,國公夫人的確是說過,讓她想辦法,為難一下雲雪。堂堂的國公府,哪里會讓一個農家女進門,定然要讓她知難而退才好。桂嬤嬤最是懂夫人的心思,再加上今天受的刺激太多了,一下子就忍不住,想要當場就給雲雪來個下馬威。
「那可是抱歉了,如今已是臘月,別院里和外面的鋪子等事情冗雜,還真是沒那個工夫。桂嬤嬤若是不著急,那就在別院住下來。等到正月里,閑著都沒事的時候,正好能有心讓嬤嬤來說說國公府的規矩的。」雲雪微笑著說道。
雲雪心里明白,這個桂嬤嬤很明顯是得了國公夫人的意思,想要為難自己。不過,她們真當自己是面捏的不成麼?隨便來個什麼人,就想教她規矩?真是痴心妄想。就是國公夫人親自前來,她韓雲雪給不給面子,還都兩句話說著呢,更不用說是一個奴才了。
真以為那個國公府誰都想進去?雲雪巴不得不去呢。沈鴻駿輔助皇帝登基有功,雖然皇帝沒有再給他升官職,但是卻賜下了將軍府。不過沈鴻駿沒成親,內宅無人打理,再加上他常年不在京城,所以也就把將軍府閑置了起來。沈鴻駿已經說過了,等他們成親,就借口國公府里兄弟眾多,住不開,然後住到將軍府里去。所以,雲雪對于國公府,還真就是不稀罕。
桂嬤嬤一听雲雪這話,更是生氣了,臉色一下子就不好。「姑娘這話就是沒規矩了,姑娘還沒進門兒呢,如何就能管著這里里外外的事情了?三少爺還未成親,原本就不該在外面置房子的。如今不但在外頭置辦了別院,還讓一個沒名沒分的人來管著里外的事務。這要是讓京城的達官貴人們听說了,豈不是笑咱們國公府太沒規矩了麼?」
「不行,我既是奉了夫人的命令來教姑娘規矩,就不能眼看著這樣的事情不管。從今日起,姑娘就把手里的事情都放一放吧,先跟老婆子把規矩學好了才是。三少爺是老爺的嫡子,將來說不得要繼承爵位的。若是娶回去一個什麼規矩都不懂的女人,這豈不是整個國公府都要跟著丟臉麼?」
一般的大戶人家,倒是也有婆母派人去教導兒媳婦規矩的。做媳婦的,不能拒絕,也不能對來人不客氣,否則就是目無長輩,算是不孝。桂嬤嬤自然是想那這個來拿捏雲雪,雖然她心里認為,夫人根本就不可能讓雲雪進門。但是這樣的優勢,如果她不拿來利用的話,那就太傻了。
雲雪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桂嬤嬤,「嬤嬤這話說的,規矩不規矩的,不在你說,而是將軍說的算。將軍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將軍的話,就是規矩。」這老東西,一進屋就用目光死死的盯著自己,雲雪心里厭煩的不得了,恨不得一腳把她踹出去算了,不過是礙著沈鴻駿的面子,不好發作而已。
雲雪這話,讓桂嬤嬤惱火起來,「三少爺也是太沒章法了,連府里的規矩都不曉得。這簡直就是亂來,太亂來了。」
雲雪杏眼中已經隱隱有怒火浮現了,這個桂嬤嬤,她是想死麼?
還沒等雲雪開口呢,那邊梁嬤嬤語氣不善的說道,「桂嬤嬤,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三少爺,可是老夫人教導出來的呢,你的意思,是老夫人不懂規矩了?」
桂嬤嬤原本就是個張狂放肆的態度,眼楮恨不得都長到頭頂上去了,這次出來辦差,在路上就被梁嬤嬤擠兌,再加上今天被雲雪的事情給刺激的不輕,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了,張嘴就往外說。
「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麼看著,還真是這回事呢。一個個出身鄉野,不知道使了什麼狐媚子的手段勾引了爺們兒,哄得人家暈頭轉向,就以為自己真的是個主子了?哼,來路不明的東西,不知道怎麼勾引了三少爺,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主子呢?就憑你也配?你信不信我回去稟了夫人和國公爺,立馬就能把你給攆出去?」桂嬤嬤指著雲雪道。
「雲雪配不配,還用不著你一個狗奴才來說,該死的老奴才,瞎了你的狗眼。本將軍的妻子,也是你能指指點點的?」忽然,一個人影快速的從外面進來,然後上去一腳,就把桂嬤嬤給踹翻在地。
來人動作十分迅速,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就發現桂嬤嬤已經倒地不起,捂著胸口在咳嗽了。
雲雪反應最快,連忙站起來,「致遠,你這是做什麼?跟這種人置什麼氣?不過是個奴才,隨意處置就是了,何苦你自己動手。」雲雪連忙扯了沈鴻駿坐下,然後才喊道,「來人,把這婆子給我趕出去。」
外頭進來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架著還在哀嚎的桂嬤嬤就出去了。既然雲雪發話趕出去,這些人自然是不含糊,于是就把桂嬤嬤給架到別院外面扔了出去。
「少爺啊,你這脾氣怎麼還變得這麼急了呢?她好歹是你嫡母派過來的人,你就這麼對待她,回去之後,國公爺還不得更加的生氣了麼?若是夫人再在國公耳邊嘀咕點兒什麼,國公爺豈不是更加的不待見你了?」梁嬤嬤見此情形,也趕緊來到了沈鴻駿的身前,伸手幫沈鴻駿拍打著後背。
沈鴻駿是祖母養大的,對于祖母身邊的幾個嬤嬤,都很是敬重。「嬤嬤,雲雪是我的妻,不是別人。倘若我听到別人侮辱我的妻子,我還能無動于衷,那我算是什麼丈夫?」
沈鴻駿心中的怒火還未消去,恨不得再把那老東西踹上幾腳才好呢。剛剛他從外面回來,听說這兩個人過來見雲雪了,就想听一听他們都說了些什麼,看看雲雪如何應對。可是沒想到,那個桂嬤嬤,竟然這樣的放肆。沈鴻駿對于別的事情,還都好商量,唯獨對雲雪,那是半點兒委屈也不能讓雲雪受的。于是火氣一上來,也沒等著看雲雪怎麼處理,自己就進屋踹了桂嬤嬤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