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鴻駱搖頭道,「祖母,您也不用拿什麼朝廷里的事情來糊弄我們。誰不知道啊?您和祖父最疼的就是三哥了。為了三哥的親事,您和祖父不是都跟父親吵過好幾回了麼?這回也跑不了是為了這個吧?」
「祖父祖母偏心三哥,不疼我們也就罷了,如何能為了三哥,連我父親也打了?難道祖父眼中,就只有三哥一個麼?既是如此,祖父便只要三哥好了。」最小的沈鴻驍這時也搶著開口說道。
老國公眉毛一挑,看著眼前這三個孫子。鴻驄蠻橫,鴻駱陰毒,鴻驍驕縱,這三個孫子,都被雲氏養歪了。如今鴻驄已經二十二歲,鴻駱二十,鴻驍十八,全都長大成人,脾氣品格完全定型,扭轉不過來了。這樣的孫子,老國公真的是有些寒心的。
「我就是只要你三哥了,你能如何?你們若是能像你三哥那樣,自己闖出一份功業來,我眼中也有你們。怎麼樣?你們行麼?」老國公這時反而不生氣了。他就是疼鴻駿了,那又如何?整個沈家,有哪個能比得過他?
「哼,有什麼了不起?他不過是仗著沈家的名頭罷了,離了沈家,看他還有多少能耐?」鴻驍很是不屑的哼道。
「呦,口氣不小啊。那好,我現在就把你們三個,送到京畿大營里去。你們只要能在軍營里呆上一年,祖父就親自向你父親認錯,怎麼樣?」老國公老神在在的看著面前的三個孫子,「想一想吧,你們肯不肯為了你們的父親,而在軍營里過一年呢?」
老國公這話,讓哥三個一下子就白了臉。他們從小嬌生慣養的,哪里吃過苦啊?軍營?哪里是人呆的地方麼?他們別說是一年了,就連一天也受不了啊。三個人的頭立時搖成了撥浪鼓,「不行,我們才不去呢,那里太苦了,我們可受不了。」
老國公用力一拍桌案,「連一年都呆不了,還在這口出狂言?鴻駿在西北軍營,一呆就是五年,你們哪一個比得上?還在我這攀比,都給我滾,以後別讓我看見你們。」老國公高聲朝著三個孫子喊道。
三人還想爭辯兩句,結果卻被老國公下一句話,嚇得直接就退了出去。
「還不滾?來人,把他們三個給我綁了京畿大營里去。就說是我說的,不滿一年,不許他們回來。」
等著三個孫子全都跑了,老國公才傷心的說道,「你看看,沈家怎麼就出來這些個不成器的東西?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另外一邊,沈鴻駿從沈家出來,一路來到了王府。他現在心里難受的很,今日听到的一切,還有父親的話,都在腦子里一遍一遍的重復著,讓他頭痛欲裂。
王府的人自然是認識沈鴻駿的,見到他來,就直接放進去了。沈鴻駿也不用別人領路,一直來到了雲雪住的院子。
正巧如蘭在院子里呢,猛地一抬頭,便見到沈鴻駿面色十分難看的進了院子。「侯爺,姑娘在屋子里呢,奴婢去給您通報一聲。」
沈鴻駿也不理如蘭,徑直的進了屋子,一路來到雲雪住的東屋。推開門,繞過一架屏風之後,就見到雲雪在那里不知道縫什麼東西呢。
「雪兒。」沈鴻駿輕聲呼喚道。
只見到雲雪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慌里慌張的便把手里的東西往旁邊塞,「致遠,你怎麼來了?」然後問道。
沈鴻駿一時好奇起來,走到雲雪的身邊,「你做什麼東西呢?有什麼是不能讓我看見的?讓我瞧瞧?」說著,便去雲雪身後翻找。
雲雪臉上一下子就紅了,連忙的伸手去攔沈鴻駿,「別,不許你看。」說著,就擋在前面,不許沈鴻駿去找。
雲雪越是這樣,沈鴻駿就越是好奇了,他伸手將雲雪摟在了懷里,用力的箍住了她。然後騰出一只手來,從被子底下,拽出來雲雪剛剛藏的東西。
那是一件大紅的肚兜,上面繡著鴛鴦戲水的圖案。兩只交頸鴛鴦,互相依偎,形態親昵,生動極了。「這是打算出嫁時穿的?」
看著眼前嬌羞的雲雪,沈鴻駿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來。他最應該在意的,是眼前這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人。他們兩個,要一起走過未來漫長的歲月,一輩子,相依相伴,永不分離。將來,他在意的人,還會再添上幾個小蘿卜頭。想著一群小女圭女圭圍繞在自己身邊的情景,他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這還有什麼好藏的?早晚不都是要讓我看的麼?」沈鴻駿地頭,火熱的氣息,吹拂在雲雪的耳畔。「雪兒,你穿上這大紅的肚兜,會是怎麼樣的風情呢?一定是魅惑極了呢,我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沈鴻駿呢喃著,便俯身吻上了雲雪的唇。這一刻,滄桑空虛的心,需要眼前人的柔情來撫慰。他什麼都不去想,只想從雲雪的身上,汲取她的溫柔,孤獨漂泊的心,需要一處安靜的港灣。
這一吻,傾注了沈鴻駿所有的熱情,他唇舌狂肆的探索侵佔著任何一個角落,一點也不放過。
雲雪沒有閃躲,沒有退縮,她伸手摟住了沈鴻駿的脖子,熱情的回應著。兩個人都盡情的投入到這一個親吻之中,這也是他們來到京城之後,第一次有時間親近。
良久之後,二人才分開,沈鴻駿的吻,依舊流連在雲雪的紅唇還有臉頰之上。一下一下的親吻著,帶著無盡的寵愛與珍惜,仿若唇下親吻著的,是稀世珍寶。「雪兒,你是我的寶貝,我會永遠把你捧在手心里疼愛著。」沈鴻駿輕聲的呢喃著。
雲雪伸手,捧住了沈鴻駿的臉頰,與沈鴻駿四目相對,「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的父親,還是不同意咱們的親事麼?」雲雪可以感覺的到,沈鴻駿柔情的背後,是狂暴的火氣。應該是有什麼觸怒了他,是什麼呢?
沈鴻駿將雲雪用力的摟緊,抱在懷里,「讓我抱你一會兒,我好累,真的好累。」他將臉頰埋在雲雪的肩窩處,將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雲雪的身上,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他放松下來。
雲雪靜默不語,只是同樣摟緊了沈鴻駿,無言的傳遞力量,給他支持。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半晌,誰都沒有出聲。
好一陣子之後,沈鴻駿才開口,將今日在祠堂的事情,講給了雲雪听。
雲雪有些訝然,她卻是想不到,原來聲名赫赫的國公府,竟然也有這麼些想不到的陰暗齷齪。
「致遠,你是不是在懷疑,你母親的死因不簡單?那雲氏既然早就心儀國公爺,又如何能夠容忍心愛的人已經有了原配正室?她既然能用出那些手段來,難保就不會使出別的法子。生產的女人,太過脆弱,動動手腳什麼的,太容易了啊。」
雲雪越想越是心驚,倘若真的是這樣,那麼鎮國公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那就是伙同雲氏,一起害死了原配發妻。這樣的男人,讓人不寒而栗。
「會不會,他們這麼打壓你,就是怕你將來知道了什麼,會向他們報復?」雲雪感覺心里發寒,身上忍不住的打了個寒戰。她不是害怕,她是心冷,是心疼。
無法想象,倘若他們的猜測是真實的,那麼這背後將會是怎樣無情陰毒的真相,沈鴻駿能夠平安長大成人,真的是萬幸萬幸了。面對著那樣的父親和繼母,若不是老國公和老夫人,沈鴻駿怕是早就是白骨一堆了。
雲雪忍不住掉淚,她只要一想到,一個小男孩哭著問,為什麼他的父親不疼他,不去看他。那樣的一副情景,讓雲雪的心狠狠的疼了起來。這二十幾年來,致遠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
他的優秀,背後是因為父親的冷漠,他只想努力做到最好,只希望父親給他一個關切的微笑。可惜,他越是努力,就離著父親越遠。到了最後,他的優秀,成了父親的眼中釘。父親執意的去打壓他,就是因為怕他強大起來。
雲雪一直以為,自己家就是夠苦的了,可是跟沈鴻駿比起來,韓家的孩子,無疑是幸福的。因為,他們兄弟姐妹同心協力,因為他們彼此之間互相關懷。他們的父母,雖然離開的早了些,但是卻一直都疼愛著他們。
「好了,咱們不去想了,這些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作惡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只要他們做過,早晚咱們都能找到證據,到時候,再好好地跟他們清算。」雲雪用力的摟著沈鴻駿,輕聲的安慰他。
「你還有我,有祖父祖母,將來,還會有我們的孩子,我們都是你最親的人,我們會給你以前所沒有的一切。將來,我們的孩子,一定要快快樂樂的成長,你可以把你的愛,全都給孩子們。」
雲雪有些哽咽,她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表達內心的想法,心中滿滿的疼惜,滿滿的愛憐,卻是無法宣之于口。雲雪仰頭,吻上了沈鴻駿的唇,一切的情意,借由唇舌的相親,無聲的傳遞。